第十一章

　　叶郧的报告变成了故人相见含蓄会，他杵在一边插嘴也不是，不插嘴也不是。
　　叶郧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天底下这么巧的事，就算是人类被自然的洪流吞噬了大半也还留有那么几十亿人口，可是这样本该没于亿分之一概率里的事件也能碰上，真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奥里斯认识叶衍息，那么把叶衍息安然无恙的留在这里便不再有问题，但是如果他们是养父子般的亲属，那么他自己心中原本悄然成型的计划就有可能被打乱。
　　叶郧目光落在叶衍息的身上，望着男孩的侧脸片刻沉吟，随后轻叹了口气，暗自摇头。
　　他所不知道的是叶衍息没有错过他这样情感转化的细节，却也只是把它尽收眼底，幽蓝的眸子里忽闪着有些沉郁的光。
　　奥里斯和叶衍息问了好些话，最后张开臂膀拥抱他，叶衍息没有躲闪也没有回避，他靠在奥里斯的怀里，突然有些恍惚，离开奥里斯的时候他身高不过才到奥里斯的胸膛，可是如今突然就几乎和眼前的养父一般高了。
　　他不再能像当初那样孩子一般缩在奥里斯的怀里了，似乎好像离开了这几年有什么东西在变，可是又说不上来变了什么。
　　拥抱持续了快两分钟，叶衍息没有主动把奥里斯缓推开，最后是奥里斯松开了手，然后在直起身子后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叶郧也因此终于结束了干处一旁的尴尬，奥里斯把目光和注意重新转回了他身上。
　　“我知道你的想法。叶郧，你是想把叶衍息编入总部对吗。”
　　叶郧微微一怔，本来奥里斯能猜想到他的念头并不奇怪，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然的说出来。这样的直球让他片刻失神，毕竟以奥里斯的位置说这种话即使语气轻描淡写，还是从中透露出了微微莫测的语气。
　　毕竟总部的位置不是谁都能混个名的，没有能力和考核就混进来的事例少之又少，奥里斯虽然能把叶衍息留在这里，但是塞进总部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你知道这不是件容易事。”
　　奥里斯果然如叶郧所想一般开口，但是他却并未面露难色。他迈开步子绕过指挥台的转椅，从指绘台的柜中抽出一沓资料，随后又熟练的从最下面的几叠之中抽出一个文件带来，文件袋被他轻易颠簸而开，抖露出其中包含着照片的信息表，袋面似乎有些因为摩擦而破损。
　　里面的文件和照片封首就是叶衍息，下面打写了密密麻麻的文件档案，叶衍息和叶郧都不由被这份档案所吸引注意力，叶衍息扫过上面的字还没有过十行，脸色就微微一变，他立刻就明白了这份档案是什么东西，叶衍洛曾经给他发过上述总部个人档案的附件稿，版式与眼前这份稿件几乎一模一样。
　　奥里斯似乎一早就准备了这种东西，也就是说最开始他就打算把叶衍息给推进总部去。这份文档已经有许些老旧了，
　　说明奥里斯的这个念头有些年头，早就已经生根发芽了，如今叶衍息回到这里，奥里斯就能让这件事情修成正果。
　　叶衍息心里忽然一阵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毕竟当初是自己决定走的，他当初根本没有和奥里斯商量过什么，也不明白他为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
　　“奥叔....”
　　叶衍息突然开口想说什么，可是又被奥里斯递过来文件的动作打断了。
　　奥里斯把手中的文件袋递给了叶郧，目光甚至都未曾在叶衍息身上多停留一眼：“把这个文件封档重新改好上交回来，我会汇报给总部的。”
　　叶郧接过文件袋，目光从叶衍息身上一扫而过，随后又低头望了文件带一眼，嘴里轻啧一声，看来奥里斯完全不希望叶衍息经手这件事，兴许是不希望叶衍息再次做出不符合他预期的行动了。
　　“如此先决定了，你们先出去吧。”
　　奥里斯转过身去，似乎是不再把精力放在这件事身上，迅速的从故亲相逢状态抽离了出来，目光重新盯上了工作台前的数据屏幕，这下叶衍息也无力再开口说什么了，现在不是他自己出去就是等着奥里斯把他强制请出去。
　　“那奥叔...我走了...”
　　叶衍息突然有点垂头丧气，也转过了身子迈步走向室门，跟在叶陨身后，本来这样该是他要接受的结局，可是不知道为何换了个人来处理这件事就让他觉得有些心情五味杂陈。
　　也许是他本身是对奥里斯心怀愧疚的吧，毕竟当初某些意义上来说他也是对养父不告而别，像是逃避又像是背离。
　　直到他跟着叶郧迈出长官室的门好些距离，回头望见大门缓缓合闭上，他才完全回过神来，自己现在真正重新踏回这片土地上了。
　　本来只是想来找弟弟，没想到却遇到那些奇怪的事，事到如今叶衍息反倒有一种被什么事物重新逼回这好不容易离开的地方的感觉，似乎冥冥之中透着诡异。
　　奥里斯也很奇怪，为什么偏偏一切都准备得那么齐全？
　　他当初可是在能力测试之上没有显现出任何特征，本就不符合能居住在这里的上民身份，奥里斯就算有再大的势力，本该最多也就如口中“不是件容易事”那般保住他在城内生活的权利罢了，完全不可能把他塞进总部的处事机构里。
　　不说他这种本身没有特殊言元的人，就连那些同样在城内生活拥有言元的人都不一定有迈进总部处事机构的资格，可是他却似乎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这样的权限和资格，有些荒唐却又让人觉得有些古怪。
　　在这种地方是少有能靠着他人沾边好运这种事的，就算他弟弟叶衍洛再优秀他也不该拥有任何特权，可是事实却是这样的特权他就莫名奇妙的握在手里了。
　　好像冥冥之中有更能主掌这一切的人早早安排了这一切，不知为何叶衍息会有这样的错觉。
　　他懊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拨开了额前的碎发，这种事情现在多想也无济于事。
　　反倒正是因为他乱七八糟的思绪，此刻他慢于叶郧好些距离，他回神过来跟上，两人正再度迈过转角。
　　转角的另一道尽头有人迈步走过，身影恍惚间在叶衍息的目光之中片闪而过，那是个女孩的身影，他记得她几十分钟前在让他在人群面前尴尬过，令他意外的是虽然只是片刻，但是他和女孩交汇上了目光。
　　女孩的目光带着些似乎比常人更多的淡然和冷漠，望着叶衍息的眸中没有一丝波澜，那是双漂亮的棕色眼睛，可是看起来却带着略微的冷意。
　　为什么看起来不过与他一般大的女孩会有这样的目光？
　　叶衍息脑海里片刻出现这个问题，此刻她开口让他尴尬的事情已经被抛诸脑后了。。
　　而两人的对视终究是短暂的，他们在岔路口分道扬镳，女孩折转进了另一个转角，身影消失在叶衍息的视野里，而他又回头，继续追赶叶郧的步子。
　　他所不知道的是，转过拐角之后的女孩停了下来，在原地驻足片刻，回头望向了刚刚与叶衍息交错的走道路口，眸光微闪，似乎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