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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房间的桌上，有一滩蜡烛燃尽的痕迹。
房间里还有两具男性尸体。
飞溅的血液已然干涸发褐，如同无名的恶意发狂而描绘出的杰作，一朵朵破碎又绽放的彼岸之花，以人类的姿态绝对无法理解。
凝滞的血泊曾经从致命伤口解放，如今屈服于寒冬的清晨，涂抹了无数层绝望后渐渐死去。
门窗紧闭。透不出生者的呼吸，亦不可僭越亡者的密室。
2、
“上午10点5分，附近派出所接到报案，在南大〇楼校区一号宿舍楼发生凶杀。”
“报案人呢？”
“暂未查明，技术人员仍在分析电话录音。”
“死者，现场。”
“两名死者，均为男性，行李物品里的护照表明他们是来自西国英格兰地区伯明翰大学的研究交换生。
“天门冬悠仁，22岁，身高177cm，体重82kg，一代改造人，霓虹人在西国的第二代移民。
“亚历山大-乌迪诺夫，25岁，身高192cm，体重80kg，自然人，西俄人。
“腹部的枪伤是致命伤，前者死于内脏受损引起的功能性衰竭，后者死于腹主动脉破损造成的失血。初步推测死亡时间在本日凌晨三点半到四点半之间。现场的两枚弹头已经收集，用于弹道分析。
“案发现场在警员赶到前处于从内部封锁的状态，没有逃脱的可能！也就是说，也就是说，队长，这是密室杀人啊！密室杀人啊啊啊啊！！队长——”
轻轻拍了情绪莫名激动起来的后辈，窦怀准进入这次的事件现场。
毕业已经两年，可他毕竟资历尚浅，到现场打头阵是他能谋取的最好的机会了。
现在的门锁是用管理员的钥匙打开的，系统中没有留存入侵记录，如果真的有凶手在这个房间杀害过人，那么只可能是被害人开的门。
窦怀准的目光聚焦在遗体上。
像阴阳鱼一样倒在房间的两侧，身着出行的便服，奇怪的是所有口袋都空无一物，是凶手的伪装，还是临行之时被袭击？
他们的姿势……
窦怀准的手在白线上虚划。
一般来说会这样吗？一个人被枪杀，另一人没有动作而是同样被杀害在数米之外？
不，也许逃跑了，没有成功逃走吗？
已发现的两个弹坑，及找到的两颗弹头。不过是击中腹部一次，凶手为什么能认定他们失去反抗能力呢？更何况一人还是改造人，他……
“小槙，那个改造人……死者天门冬悠仁是接受了哪种类型的改造手术？”
“噢，在这里……克隆……器官移植？没有机械植入……这不可能吧？”
“是超重体型吗？”
槙鸣摇摇头，她确认过对方的照片，穿衣显瘦的美男子，是通过海关时的情况，失误率很小。
“通知法……科搜研，你应该更熟悉这个名字吧，反正告诉那群家伙就对了，让他们找出点真东西。”
“是！”
窦怀准走到厨房区域，不出意料看到了。
“杰克，你回来了啊。”
那人闻言回头一笑，俊美的面容一览无余。
“窦先生比起以前，倒是稳重了些。”
被唤作杰克的男人中短发型，斜刘海下湛蓝的眼睛温暖柔和，长着一张凭其可以吃十辈子的饭的脸，风衣下穿着御寒的纯白毛衣，右手插在口袋里，戴着手套的左手正举着一支手电筒。
“那是证物。”
“所以我戴了手套。你们什么时候才能采购那种酷酷的黑色皮手套呢？”
“会污染证据，不行。”
杰克拿着手电看来看去。
“身为名侦探，一言不发很糟糕吧？”
“你几乎完全变了一个人嘛，”杰克把手电筒递给窦怀准，“以前你是绝对的公正啊。”
“所以呢？”他接过手电，“我现在不够公正吗？”
杰克笑道：“当然不是，我更乐意和现在的你打交道呢。”
“这支手电有问题？”窦怀准不愿意再和这个男人虚与委蛇下去，“它是空的。”
“大小不对。市面上这种可拆卸式的手持式电子照明工具样式已经很少了，就这支而言，外壳偏厚，内部与一般流通的干电池不够契合，装入电池估计也可以正常使用，但是，大概之前这里面藏着一个弹匣吧。”
“这说不通，过不了海关。”
“手电是在境内采购的，”杰克顿了顿，“你希望我参与到什么地方？”
“取决于你接下来要说的话。”
“建议你多关注一点他们的人际关系，不要局限于案件本身。”
“这个案子对我来说很重要。”
杰克向外走去。
“不是所有意义都能等同。”
窦怀准还在原地。
“小槙，”他喊来后辈，“调查这些日常品是谁寄来的，顺便……”
他犹豫了。
“把杰克从白名单里去掉。”
槙鸣有点不安，询问：“我的权限不足，这件事需要局长的……”
“你递交申请，局长那边我会去解释，”窦怀准露出使人安心的笑容，“不会容忍任何人为所欲为的。时代变了，所有人都应该明白这一点。”
“是！”
3、
“……综上所述，我认为应该取消杰克这名不明人士的白名单资格。”
“我会考虑的。”
“十分感谢。”
窦怀准从办公室退出，十拿九稳，他清楚局长的为人做派，曾经反对一般警察配枪提案的保守派代表，不会拒绝清理一线的机会。
问题就只剩下……
缺少名侦探的推理，他能依靠警察的力量侦破案件吗？
哈——
这也太小瞧我们了吧？
窦怀准明白靠自己一个人，是得不出精彩严谨的推理的。
可是，且不论是否所有疑点重重的案件都需要大侦探天马行空的推理，难道警察体系下成百上千的人才比不上一个局外人吗？
他信心满满。
嗡嗡嗡——
来电震动。他走到楼梯口。
“喂，小槙。”
“前辈，查到寄件人了。身份是中鑫外贸集团驻华东地区分公司的人事部长，资料发到你的邮箱，只是……”
他早就做好事情不会顺利的心理准备。
“我们抵达私人住处时，发现了她的尸体。初步推测，遇害时间和前两名死者几乎一致。
“……”
听完报告，窦怀准下达命令：
“我现在赶过去。”
结束通话，未读邮件跳出，一封是陌生人的：
“唯一和天门冬与乌迪诺夫有关联的人死了，你最好放弃这条线索。”
回复：
“你是杰克吧？”
没有回信。
杰克他知道些什么吗？还是说在故弄玄虚？
这都不重要。这起凶杀案关乎他的仕途，不允许他人插手，更不用说杰克这种编外人员，不是他不想要，而是不能要！
窦怀准搭乘出租车，在后座浏览文件。
中鑫外贸集团，没听过的名字，在国外的总公司没有什么报道，只查得出一个名字，国内除了华东分公司，其他的都倒闭了，均是默默无闻。
简直可疑到了极点，即便如此，现在的国际形势也没法请求国外司法机构的协助。
死者艾碧丝-温亚德，32岁，父母是移民，在东国出生的她接受了完整的一套东国式教育，在合众联邦留学三年归国，曾入职多家外资企业，29岁跳槽到中鑫外贸，任职人事部长，上司是……？！
！？
中鑫外贸集团华东地区分公司的CEO两年前就逝世了？两年间都是死者代理相关事务？
他迫不及待发消息给槙鸣：
“彻查这所公司！给所有在职人员录口供，我们需要进一步了解死者的信息。”
出租车很快就抵达了第二处案发现场。
法医正在搬运尸体上车，公寓四周十分安静，窦怀准刚下车就听到门口警员的悄悄话：
“你不觉得今天有点冷吗？”
“闭嘴啦，队长来了。”
他招招手，他们笑着回应。
“小槙，文件我没看完，现场怎样？”
“遗体在二层的阳台，和在第一现场确认的7.62毫米子弹不同，是SVD专用的7N-14铅芯弹，也就是说，狙杀的可能性很高。
“公寓建筑面积约200㎡，要采集的证据数量很大，本应该是这样的，但一楼没有发现任何毛发、体液等生物检材，甚至采集不到完整的指纹。二楼则可以发现这些，就好像只有二楼住了人。
“难不成一楼住户是幽灵吗？”
槙鸣的智商突然失灵。
“前辈刚刚想了很失礼的事情吧？”
窦怀准矢口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