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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上雷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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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岛有12个堂口,城寨也是其中之一,城寨这个三不管地区,都是鼎爷一个人说了算。贺一凡决定先去鼎爷家里借个电话,跟马家通下气。
  整个城寨只有鼎爷一个人家里装了电话。贺一凡自己做生意当上老板之后,跟鼎爷也攀上了关系,贺一凡在城寨做生意,自然知道拜码头的重要性。最近两个月,鼎爷家里的油米面都是贺一凡免费供应的。贺一凡来到鼎爷家门口,两个后生正在门口打趣。
  贺一凡识得其中一个是鼎爷手下马仔阿天。贺一凡马上上前打招呼。接着贺一凡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万宝路香烟,双手递了过去,接着就拿出自己的打火机恭敬地给两个人都点上烟。阿天盯着贺一凡的打火机一直看着。贺一凡瞄了一眼,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说:“天哥,鼎爷在不在,我想来借个电话,不知道放不方便?”
  阿天知道贺一凡是城寨的大老板,鼎爷也对他另眼相看,回答道:“鼎爷这会还在睡觉呢,昨晚雷探长来了,打了一个晚上的通宵麻将。借个电话而已,我领你进去就行。”
  贺一凡把香烟往地上一扔,用脚踩灭了,然后拱了拱手,说:“鼎爷在睡觉,我怎么好意思打扰呢,我还是先在门口等着吧。这个打火机是美国货,天哥拿出玩玩。”贺一凡说着就把打火机放进了阿天胸前衬衣的口袋。
  当时一般人吸烟都是用火柴来点烟,打火机还是稀罕物,价格也不便宜。阿天在鼎爷手下当马仔,也是混两顿饭而已。阿天赶紧说:“这怎么好意思呢,贺老板。鼎爷知道了,我等会要挨骂的。”说完阿天却把打火机拿出来,不停地把玩着,嘴里一直念叨着:“真漂亮!”
  阿天玩了一会打火机,用客气的语气说:“贺老板又不是外人,我这就领你进去打电话,如果鼎爷知道我怠慢了贺老板,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贺一凡跟着阿天来到了一楼的偏厅,赶紧给马家打了电话,说明了昨晚的事情:“马少爷,这是都是我们的问题,3天之内我肯定想办法把东西送过来。”
  濠江这边,马万奇挂了电话赶紧把老金给喊了进来。老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书房。马万奇坐在大班椅上喝着花茶,说:“老金,坐下来再说,北岛那边货出问题了。现在外面的情形怎么样?”
  老金扶了扶眼镜说:“听外事局的领导说,这个封锁期估计还得一段时间,京都国跟瓜宝国在打战,目前局势正焦灼着。”
  马万奇抿了口茶,说:“京都国从维新之后,国力大增,科技也十分发达,瓜宝国军事实力远远不及京都国。不过瓜宝国毕竟占据地利,这场战我看一时半会也是难分胜负。”
  马万奇接着站起来走到后面的书架拿下了一本《基督山伯爵》,随手翻了几页,然后说:“叶家跟何家有什么动作,我们在那边的人有消息传来了么?”
  老金赶紧也跟着站起来,说:“那边的人暂时还没消息,不过我们的米是从两大家族分别买的,所以他们就无法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存米。所以他们暂时还不知道我们跟贺一凡卖米的事情。叶家跟何家最近也在开仓卖米,米商们手里有了米,市面上价格有所回落了。还有一个事情,听说何光祖要把小女儿嫁给叶老榕当小妾。”
  马万奇听了之后大笑起来,说:“这个何光祖真够争气的,他那个女儿今年才17吧,当叶老榕的孙女都可以了吧。光祖光祖,他可不祖宗的脸都给丢光了。”老金也放松了表情,说:“听说本来是介绍给叶家大公子叶筱嘉当二姨太,结果叶筱嘉没看上,反而是叶老榕看上了。”
  老金接着严肃起来说:“少爷,我担心的不是叶老榕,而是何光祖。此人笑里藏刀,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何家最近几年抢走了我们不少生意。老爷最近身体又不好,哎!。”
  “叶老榕年纪大了,不足为患,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叶筱嘉,早晚败光他的身家。何光祖确实是心头大患。”
  马万奇跟老金商量的时候,贺一凡回到了店里取了钱,随后来到了小四的家里。贺一凡一出手就是5千块安家费。小四的父亲就是一个赌鬼,母亲受不了,早早就跟别人跑了,小四下面还有三四个妹妹,全家人都靠着小四一个人赚钱养家,日子过得紧巴巴。
  听说小四祖上是北岛的大户人家,他爷爷输了一半祖产,他爸爸又输掉了剩下的一半,现在就剩这间两室一厅的房子了。父子两人平时关系也不好。小四的父亲看到贺一凡送来的5千块两眼都直了。贺一凡只说小四跟着去海上运米,遇到了风浪人跟船都没了,并没有说其他。
  小四的父亲拿着一瓶五加皮边喝边说:“都是我这个儿子不争气,给贺老板添麻烦了,这白白折了这么大一船米,得损失多少钱。”他边说边站来,赶紧伸手接过了5千块,然后跟贺一凡说:“贺老板稍微坐,我去斩点烧鹅,中午就在我家吃顿便饭。”跟着他又大喊:“二妹,二妹,人呢,死哪里去了,还不快赶紧给贺老板倒茶啊。”话刚说完,人已经去到大门外面。
  贺一凡完全没有吃饭的心情,随后跟着也走了,一路上贺一凡在想身逢乱世,真的是钱贵人贱,小四一条命在父亲眼中还不值五千块。贺一凡刚走到路口的赌坊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贺一凡往里面望了一下,看到小四的父亲已经坐在赌台中间玩起了牌九。贺一凡摇了摇头。
  贺一凡去了陈添记要了一个云吞面,随后又回家换一套干净的西装。接着贺一凡又来到鼎爷家里。这个时候鼎爷刚起床不久,正躺在二楼正厅的罗汉床吸着水烟袋,听到手下跟他禀报贺一凡来了,他点了点头,说:“请贺老板上来说话。”
  贺一凡上到二楼的正厅,中间一张罗汉椅,旁边站着2个彪形大汉。罗汉椅后面是一个神坛,上面供奉着关二哥的神像,前面放着一根龙头棍。鼎爷正半躺在床上吸水烟,旁边有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正给他捶着腿。左边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穿着大褂的中年男人。贺一凡知道此人就是鼎爷的军师雷二哥。
  贺一凡给鼎爷举了一个躬说:“鼎爷万福!上次鼎爷您老说怀念老家海利丰的捞饼,我听说大朗那边开了一家,我特意派人去买了回来,今天特意带来给鼎爷尝尝。”贺一凡边说边把一锅捞饼送上。大朗谢记的特色就沿用传统,连装饼的盒子都是用传统的砂锅。
  鼎爷用眼角撇了一下丫鬟,丫鬟赶紧走上去接了捞饼,然后放到罗汉椅中间的桌子上。鼎爷用烟枪轻轻挑了一下盖子,斜了一眼看到里面是钞票,大概有上千元。鼎爷马上坐起来,笑着说:“贺老板太客气了,上来喝茶就好了,何必带手信呢。”
  鼎爷接着又严厉地喊着:“阿天,阿天,人呢?你们怎么搞的,贺老板来了这么久,还不快点上茶,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鼎爷摆摆手,说:“贺老板,请坐。我想今天贺老板不是专门请我吃块饼这么简单吧。”
  贺一凡并没有坐下而是接着说:“鼎爷快人快语,在下佩服。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弟我今天来是有要事麻烦鼎爷跟兄弟们。”雷二哥跟鼎爷眼光交了一下,然后马上分开。
  雷二哥站起来,拉着贺一凡的手,说:“贺老板坐下来慢慢谈。”贺一凡坐到下首的太师椅上,说:“鼎爷这么爽快,小弟也就开门见山了,濠江被封锁,米价大涨,我跟濠江四大家族之一的马家有些交情,我们已经谈好了。他们负责在濠江出货,我负责运米到濠江。只是在下是生意人,这涉江过海的事情实在不在行,所以还想请鼎爷帮忙护送,在下赚了钱肯定不会忘记鼎爷的大恩大德。”
  鼎爷又躺了下去,大口抽着水烟。雷二哥认真听着,只是并不回应。贺一凡观察了一下又说:“如果鼎爷跟兄弟们愿意接这个活,每一趟活我给1千块钱。”
  贺一凡知道鼎爷底有的是敢死之士。鼎爷跟手下的兄弟当年也是从海利丰逃难来到北岛的,他们在海利丰就是干海上走私的买卖,海利丰人在这一行是顶尖的高手。他们这帮人敢打敢拼来到北岛不到10年就成为城寨的扛把子。到了北岛之后,他们依然在海上干着走私的生意,十六里码头上不少的船都是他们的,不过他们主要是做香烟的生意,其他生意很少涉及。
  最近几个月,濠江米价大涨,雷二哥也曾想到这个生意,不过他们在濠江没有门路出货,另外鼎爷最近几年开始追求安逸,享受起了生活,已经少了雄心壮志,所以这件事情他虽然提过,但是一直耽搁着。
  雷二哥听到这里,拿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说:“难得贺老板看得起我们兄弟,前些年我们兄弟虽然也在海上跑,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们也想过几年的安生日子。”贺一凡接着说:“濠江那边的关系我都打点好了,鼎爷跟兄弟们只要把货运到就好,如果海上出了事,运费我照付,安家费也由小弟我负责。”贺一凡知道对方担心的肯定是这个,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鼎爷站了起来,丫鬟马上端上了痰瘀壶,鼎爷顺势吐了一口痰,接着说:“老二,大家都是自己人,贺老弟有难,我们这些长辈怎么能不帮一下,海利丰跟海阳本来就是一家。大家都说天上雷公,地下海利丰,不过我们海利丰人,我们不单单是敢打敢拼,我们还讲一个义字。”
  雷二哥马上弯着腰说:“鼎爷教训的是。”雷二哥本来就有意做这个生意,只是鼎爷一直没点头,现在来了一个贺一凡,反而促成了这件事情,他当然没有意见。贺一凡这几年懂了一个道理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特别是在这些江湖人这里更是如此。贺一凡听到这里知道事情成了,赶紧站起来,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叠钞票,说:“这里有5千块,是我预付给兄弟们的运费。”
  鼎爷快步走过来接过了钱,说:“贺老板太客气了,钱的事情可以往后再说。”同时鼎爷把5千块钞票往自己口袋里面装进去。鼎爷转过头,说:“老二,贺老板这趟活由你负责,务须小心谨慎,如果误了贺老板的大事,我唯你是问。”
  贺一凡跟雷二哥敲定了细节,随后离开了鼎爷的家。出了鼎爷的门,贺一凡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下。贺一凡刚刚回到店门口,利忠国也回来了。利忠国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说着:“没寻着,肯定是没了。”贺一凡早就料到了,他也不意外,说:“算了,我们尽力了,你也累了,先好好休息吧,运货的事情我已经跟城寨的鼎爷谈好了,以后他们护送,我们兄弟不用去冒险。”贺一凡却没有说已经去了小四家里的事情。
  晚餐的时候,贺一凡给店里每个人发了奖金,跟大家说昨晚出海运货,小四失足跌落海。这些人大部分从小就经历过战乱,死人这种事情从小也听多了,大家也没特别意外,反而是贺一凡出手阔绰,大家都愿意继续留下来帮忙。利忠国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他不知道自己目前做的事情到底是对是错。
  第二天开始,鼎爷的人就开始帮贺一凡跑起了货。随后几个月虽然中间也有出事,但是贺一凡每一次都及时给了安家费。鼎爷的手下还是愿意去拼,有的人甚至想,即使出了意外,还可以给老婆孩子赚一大笔安家费,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总比现在好。。
  贺一凡也把生意从大米、面粉扩充到其他洋油、煤球等等其他生活物资,利润翻了好几倍。马家更是狠狠赚了一笔,实力大增。叶家跟何家也发现了马家的问题,开始向马万奇的父亲施加压力。
  不过由于海利丰人参合进来,越来越多人知道这条财路。有一些聪明的人就自己冒险去干,自己跑货,自己去濠江找买主。于是北岛有了十几班人在跑货去濠江。手握巨资的贺一凡开始思考自己下一步的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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