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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同为天涯沦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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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身伤痕的林初新被抬着扔到了街上,他强忍着疼痛站起来,背靠着府门前的石狮子轻轻喘着气。
  想他几天前才在这相同的地方,背靠石狮,门前鞭炮齐鸣,喝彩不断,享受着无比的荣光。
  而现在,他却伤痕累累,靠着石狮奄奄一息。
  周围的人见林初新的惨状慢慢拢了过来,对着无比狼狈的他指指点点,人群中有耻笑,谩骂,还有幸灾乐祸的笑声,无不像一支支利箭扎进他的每一个伤口里。
  他拖着身体,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当做拐杖,由于被打烂的屁股,他每走一步都要忍受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受不了路人投射来如箭般的目光,他只能努力挪动身体,回到自己的住处。
  从口袋里翻出几串铜钱,拦住一辆运货的马车,林初新趴在车上,一路赶往自己的住所。
  被车夫搀扶着下了车,林初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间不大的庭院,一步步向前走去。
  然而待走近的时候他才看见,大门上竟然被上了一把新锁,原先的锁早已不知去向。
  早早蹲在隔壁门口的房东见状走了过来,看着林初新满身的伤痕,点了点头,似乎证实了什么,语气不悦地对林初新道:
  “林大人,这租费,是不是该要交了。”
  林初新看了房东一眼,随后道:“让我进去拿钱。”
  “进去拿钱?里面的东西都是我的,你这不是说笑吗,赶紧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房东面目不善道。
  林初新目光中带着愤怒,看向房东。
  “你也要踩我一脚?”
  “不但要踩我,连我的东西都想私吞?”
  房东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动手在林初新身上搜来搜去,却什么也没搜到。
  “穷鬼,”他一脚将林初新踹倒在地,随后朝他猛地啐了一口,便离开了。
  林初新倒在地上,身上的伤口不断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然而更加让他心痛的,是这一日,自己一落千丈的地位,沦落到连普通的房东都能将他踩在脚下。
  吞其财物,啐其唾液。
  林初新靠在树旁边待了整整半天,眼看天色渐晚,原本指望着西门庆得到消息后能够赶过来拉自己一把。
  没想到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刚才倒是隐约看见了西门庆家最得力的一个家仆,然而他在看见自己一眼之后便像躲瘟神一样赶紧背过身离开了。
  呵,人心。
  人心难测,唯利益在其心中。
  西门庆,黄世贤,还有陈亮,我林初新若有半点反转,必将尔等挫骨扬灰,令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林初新湿润的眼角渐渐干涸,他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大股处的疼痛愈加的强烈,这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的尾椎是不是被打断了。
  现在黄家联合新县令将他拉下马,西门庆为了避嫌将其抛弃,白胜不知下落,就连武松也调离了阳谷。
  若是武松在还好,毕竟他是个正义之人,必定会拉自己一把,不至于令自己沦落到夜宿街头。
  但新县令却有意为之,将他调离了几日,好让自己孤立无援。
  来往的行人不再对他有很多好奇,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和嘲讽的表情,还有少数的老妇人以及年轻女子眼中流露的怜悯之色,然而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哪怕施舍给他一文钱,给他一个馒头,没有人。
  因为一直有个人,有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就在他不远处盯着他,每当有人想凑上来关切一番时,他便摆出凶狠的表情,将人吓走。
  林初新苦笑,自己精心设计下来的计划,到最后却因为一个变数,因为陆太爷卸任的变数,全盘皆输。
  深夜,躺在路边的林初新满身疲倦,但仍然不肯闭上眼睛。
  直直地望向天空,星空如海般广阔无垠,引人无限遐思与希望。
  但他心中的希望却已经熄灭了。
  冷风夹带着一阵细微的稀碎脚步吹来,一个曼妙的倩影独自在街上行走,像是要经过这里。
  林初新偏头随意瞅了一眼,发现那个纤弱的影子正在向自己走来。
  近了一看,原来是潘金莲,挎着盛饭的小匣子向他走来,走到他身旁。
  潘金莲美眸中带着悲伤,从饭匣中端出几样菜,摆在林初新面前。
  “林大人...”潘金莲声音娇柔,仿佛能融化人的心。
  想了想,林初新挣扎着想要坐起,但由于身上的伤势,他又不能坐在地上。
  潘金莲见状赶忙搀扶着他起身,林初新这才勉勉强强依靠着旁边的树站起。
  反正指定都活不下去了,临死之前吃一顿饱饭还是挺舒服的,何必死撑着面子不去吃呢。
  林初新这样想着,潘金莲端过饭菜,一口一口细心地喂着他。
  林初新不敢去看她,只得慢慢低头一口一口地吃着。
  他不知道潘金莲是为了报恩还是别的什么目的,但林初新只想安安静静地吃顿饭,仅此而已。
  然而,潘金莲却忽然将头凑了过去,直接吻在林初新的唇上,这可把他骇了一跳。
  林初新赶紧将头偏向一边,将她推了一把,瞬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喂,”午夜时分,又是一道粗糙的声音传来,一个健壮的汉子急促地走了过来。
  “谁家的女子,这么大胆,敢和黄家作对。”那大汉走上前来,一把抓住潘金莲的头发,抬起她的脸。
  “原来是武二郎的大嫂啊。”那大汉笑道,“这么漂亮一个美人儿,怎么就想不开呢。”
  大汉使劲吞咽了一口口水,将饭菜全部踢翻。
  “赶紧走,要不是看在武松的份上,你早不知被我家公子蹂躏多少次了。”
  林初新暗暗替潘金莲松了一口气,还好有武松撑腰,这家伙不敢对潘金莲怎样。
  潘金莲傻傻待在原地,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的饭菜。
  “还不走!”大汉紧了紧裤腰带,莫等我邪火焚身,到时候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她抬头看了眼林初新,一颦一动之间尽是悲凉之色,她捡起碗筷,放入匣中,转身离去。
  看着潘金莲渐渐远去的背影,林初新不由得感叹道,偌大的阳谷,自己经营多日磨出来的人脉,竟然都比不过一个弱小女子。
  原本他以为她就像是原著中所写的那样,生**荡,自私贪色。
  但他却忽略了,这个人物本身就代表着时代的悲剧。
  动荡之世,宦官权倾天下,男儿尚且都不能自主,女子又怎能自由地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且是这么漂亮的女子,出身卑微,更是身不由己。
  林初新叹了口气,悲凉之色席遍全身。
  “哼,小子,你还有心去为别人叹气。”大汉冷笑道,你先想想你能不能活过今晚吧!
  林初新无力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艰难地躺下,合上了眼。。
  太累了,他想睡一觉,想忘记这些烦扰。
  他想回去,回到现代社会,只有体验了这古代社会的利欲争夺,他才会更加懂得珍惜现代生活的和平与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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