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下乡

　　4月18日。周六。
　　对于昨晚陈平安的晚归，默默守护在家的楼冬雪表示很气愤，要理论。
　　陈平安叹了口气，忘记给她回信息了，他也没想到楼知玲会加班那么晚，去厨房弄了些吃的，楼冬雪吃了才去睡觉。
　　若不是时间晚了，估计还要缠人。
　　清晨一早陈平安起床洗漱，推开阳台的木门，艳阳高照，难得谷雨时期出现晴朗天气，五盆绿植在阳光下沐浴着光辉。
　　独自在阳台伫立，想一想，陈平安找出程文胜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接通后，问他有没有时间出去走走。
　　胖子答应，问去哪里。
　　陈平安给出约定地点和时间，就挂了电话。
　　走下楼去吃早餐，小己化作的狐狸懒洋洋地抬起头，宛如宝石般闪亮的黑色眼睛看着他。
　　“我出去一趟，晚上应该会回来，你待在这里就行。”
　　狐狸眨了眨眼睛，重新趴了下去。
　　楼冬雪在学习，陈平安吃早餐的时候跟她打了招呼，然后一人离开小区乘上公交。
　　等到了汽车站，他发现程文胜已经到了，正站在门口拨弄着手机。
　　陈平安手机响了起来，联系人显示程文胜，挂了电话给他发已经到了的消息。
　　程文胜看着陈平安下车，脸上挂着笑容问道：“陈平安，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山区。”
　　陈平安一拍胖子的肩膀：“带你体验生活。”
　　“啥？山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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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绗州市是国内典型的一线大城市，可以说人多的地方喧嚣满天，但也有一处幽静之地。
　　与昭新市的交界处，有几座连绵的大山，至今保留以前原始的模样。
　　山脚下有农户，田园河水，几个村落老一辈人依山而居。
　　难得没有成为开发商的旅游胜地。
　　陈平安和程文胜正坐着大巴往这来的途中。
　　这地方陈平安不曾来过，他是从地图上发现这个地方的，觉得蛮有趣，一直想来看看。
　　颠簸了近两个小时，两人到了此县。
　　接下来还要乘小车去優刑村。
　　大山叫棂山，優刑村是山脚下的几个村落之一。
　　陈平安从网上查询过優刑村，据传此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源于宋朝一位叫優刑的将军，曾为天子立过战功，后因年迈隐居于此。
　　资料显示这位将军最后也是埋葬于地。
　　这就是優刑村村名的由来了。
　　陈平安从土黄色的破旧大巴上下来，去優刑村的路是泥路，两人只能走过去。
　　这些天连绵不绝的小雨，小路也变得泥泞不堪，时不时能嗅到周围野花弥漫的清香。
　　程文胜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宽大的脑门涔着汗水，虽然觉得累，却也没有矫情。
　　两人一路走着，不多时已经能看到远处的瓦片屋，似乎还有着青烟在蒸腾。
　　这种瓦片屋的起源能追溯到几千年前，有良好的抗寒防潮能力，历经现在，从最初的土瓦，到清朝逐渐统一的水泥瓦，造型也历经变幻，无一不是在说明着历史的发展。
　　路边的风景开阔了许多，小路两旁不再是荆棘草丛，而是人工挖凿的小水沟，周围是整齐不一的水田。
　　此时，在那些水田里，有不少身影正佝偻着身躯在辛勤劳作。
　　大多是老一辈的人了，其中也有一些小孩子在帮忙。
　　陈平安驻足观看了会儿，那些老妇人也早就发现来了两位陌生的青年。
　　“小伙咋，你们是从戛娜（哪里）来的？”老妇人用一口严重的土音问着陈平安他们，眼角的皱纹因为常年的劳作而深陷肉缝里。
　　“大姐，我可以来帮你们插秧吗？”陈平安笑着问道。
　　几位老妇人笑了笑，一人直起腰摆了摆手手：“小伙咋，你们是不圭（会）的。”
　　“大姐，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在程文胜惊讶的目光下，陈平安脱下鞋子，撸起了裤衣袖。
　　直接下田。
　　见他执意如此，几位老妇人商量着给了陈平安一簇秧苗，且看他是否会栽种。
　　插秧是个体力活，实际上没有什么太多技巧，懂得间距，把握好秧苗插入泥土内的深度就行。
　　陈平安依照老妇人们插秧的间距，依次一横五个，往后倒退。
　　很快就插好了一小片地方。
　　几位老妇人的眼神逐渐惊讶，嘴角咧出笑脸。
　　“小伙咋真厉害咧！”
　　其实在乡下，老年人对青年最喜欢的地方就在于学习，其次是勤劳。
　　愿意做事的小孩子很受欢迎，也深受老年人的喜爱。
　　陈平安会插秧，愿意干农活，她们就很喜欢这样的小伙子。征得同意后，便把一小块水田交给他。
　　陈平安站在水田中，脚底陷进泥土内，看着这片水田，眸内思绪流转，从握住秧苗那刻起，他就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几百年前。
　　曾几何时，他也曾像现在这样站在水田内拿着秧苗插秧。
　　不同的是，身边再也没有了那道娇小柔弱的身影。
　　闲于木屋，每天日出而起日落而归，扛着锄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道娇小的身影渐渐修长，看着他的目光从亲近崇拜，到惊讶他不变的容颜，最后的深爱，泪水，不舍……
　　陈平安莫名的感到心酸，虽然他活了很多年，但一直自认为自己是个容易怀旧的人。
　　他也不是圣人，能看淡一切；也不是神魔，能把世间一切的七情六欲和诸事当做法则对待。
　　至少他是个有感情的生物，愿意触动曾发生过或是正发生的事情。
　　这才是陈平安认为身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心理。
　　另一边程文胜在岸上掏出手机，上度娘查看插秧的视频解析，如法炮制下了水田。
　　刚才一位老妇人惊讶地看着他说，小伙咋你咋还站在上面咧？
　　四月份的天气并不炎热，但要是一直暴露在阳光下，难免会感到灼热。
　　程文胜每隔一刻钟都会去阴凉处休息会儿，而那些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妇人们，兴许是常年的磨练，兴许生活使然，都一刻不停地重复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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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近午时。
　　瓦片屋顶青烟袅袅，午息的气氛已浓。
　　陈平安二人受邀，到一户农家吃午饭。
　　五个人，四菜一汤，虽不精致，但看得出来他们很热情。
　　农家有一小孩名小胖，寸头发型，脸又圆又鼓，属于那种会流哈喇子和口水的小孩。
　　衣服穿得太多导致体型臃肿，走路都能摔倒的那种。
　　先前小孩爷爷奶奶在水田插秧的时候，陈平安就看见他在路边玩着泥鳅。
　　此刻，他坐在陈平安大腿上摆动着小虎躯，大眼珠子天真无邪地看着陈平安，时不时对递到嘴前的小勺子一口咬下去。
　　吞下食物后，屁股还得摇一摇震动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