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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投壶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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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兆摇摇头苦笑,联姻一说本就是自己临时起意,想要使燕子伋分心他顾,齐燕纵使联姻,也绝不会对楚国不利,只要不使燕兵入齐剿杀海兽,为齐国扫除大患而使齐国兴盛称霸,日后总有回还之机。
  燕子伋若是真的转而寻求与齐国联姻,齐国必然不会轻许,毕竟两国仇深恨重,不能不考虑臣民百姓的意愿。
  燕国只是今年一年缺粮,待到明年收获,度过危机,自然不会想着与齐国合作,为齐国除患。只要拖过这一段时间,即便是齐国借粮,燕国也无法得到救助,反而会使燕国大伤元气,而齐国纵使以姻亲笼络,燕国未能如愿借粮救民,也必然责怪齐国故意拖延,若是两国因此再次开战,楚国必然得利。
  如此一箭三雕,不使齐国富强称霸,使燕国元气大伤,挑动原本已经缓和多年的齐燕两国再次交恶,实在是一条妙计。
  可惜这位王孙殿下也并非愚人,已经看破其中关隘,反而更加坚定了燕齐结盟,为齐除患。
  屈兆轻轻一笑,和燕子伋二人沿着园中铺设的青砖瓦道从花海中穿行而过,漫步在花香之中,在欢声笑语中渐渐放松。
  燕子伋自从进入齐国以来,一直紧紧地绷着神经,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一方面不断调查齐国内情,寻求破局之机,另一方面又要面对各方刁难,可谓是心神俱疲,此刻在这春光大好的花园之中,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之中,脸上笑容不断,心情大好。
  二人来到一处宽坪,一群人正在投壶嬉戏,不少儒生雅士,少年男女,聚集在一起,手中拿着以柘木制成的箭矢,对着前方的投壶抛掷,那壶乃是铜制,颈长七寸,壶口两寸半,壶高不过一尺二寸,大腹长颈,湖中似乎盛有豆类,那箭矢透支入内,并无反弹。
  投壶来源于射礼,设立本来是六艺之一,男子都要修习,也是宴会礼仪之一。但发展到后来后来由于庭院不够宽敞,宾客众多,不足以准备弓箭,甚至于有一些宾客不会射箭,所以就以这种投壶代替,既轻便简单,又对体魄要求不高。慢慢发展下来,一些女子也开始进行投壶之戏,以作宴饮游戏。
  二人刚刚走进,人群中便跑来一个人,发髻平挽,粉黛嫣红,一身齐国宫装,倒是雍容华贵。
  “兆哥哥,宓姜欺负我,你帮我去投,定要胜她不可。”那女子跑过来拉住屈兆的的胳膊,拖着他挤进场中。
  屈兆拗她不过,只得无奈的说道:“翎儿,你已经嫁为人妇,要端庄大气,怎可还是如此小女儿行状。”
  芈翎嘴巴一撅,说道:“你还说我,你把我扔在王城你就跑了,若不是遇上了曦月姐姐,你恐怕已经回到楚国去了。”
  屈兆笑道:“你大婚已毕,我这个送婚使节自然要返回楚国了,岂能一直陪你留在齐国。”
  “那你也该多陪我几日。”
  “你已经婚配,自有你夫君陪伴。”屈兆说道。
  芈翎耸耸鼻子,转头看向一旁正在与人交谈的三王子,悠悠说道:“他对我好是好,可他平时只会读书,无趣的很。”
  屈兆还要说什么,一旁女子笑道:“三嫂嫂,你这是搬来救兵了?”
  芈翎说道:“宓姜你不必得意,我兆哥哥定然可以赢了你。”
  叫做宓姜的女子,眼含秋水,眉似春山,一点红唇如涂朱,面施粉黛两相称。发髻高挽配金玉钗环,浅色襦裙缠薄纱丝带。
  宓姜和一帮女子笑闹在一起。
  在一番笑闹过后,屈兆被芈翎闹得没有办法了,只得下场替她投上一局。
  对于修行之人,这等考较准头的小游戏,实在是太过简单,投壶者与壶相隔并不远,只须轻轻一投,便可箭矢入壶。每局每人八支箭,投中多的人获胜。
  屈兆连投八支,全部入壶,众人齐声喝彩。
  轮到宓姜来投,连投六支也是全中,轮到投第七支的时候,箭矢摇摇摆摆,尾翼轻颤,斜斜冲着壶口插去,箭头直中壶颈内壁,然后反弹,将箭矢弹了出来,算是不中。
  一局只有八支箭,现在烧了一支,即便是最后一支投中了,也是比对方少了一支,已经输了。
  宓姜懊恼的看着那支弹出来落在地上的箭矢,又抓紧手中剩下的最后一支箭,颇为不甘心。
  宓姜突然转头对着正在和人交谈的三王子喊道:“三王兄,你的新王妃找外人来欺负我。”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宓姜公主输不起了,哈哈。”
  “宓姜公主,入局无悔,现在你只剩下一支箭了,就算是你也找救兵也无法挽回了。”
  “是啊,宓姜公主,这一局你可是输给三王子妃和屈公子了。”
  被妹妹喊过来的三王子齐霖,无奈的笑道:“宓姜,你三王兄我也没办法呀,若是你一开始叫我,我还可以试试,但现在只剩一支箭,如何能再投中两次啊。”
  宓姜委屈的哼哼一声,“你刚娶了新妇,便不再疼爱我了。”
  一旁人说道:“三王子当然是更疼爱自己的妻子了。”
  “是啊,人家小夫妻二人刚刚成婚,真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你就认输吧。”
  众人笑闹不断,在场边观战的燕子伋也跟着众人呵呵笑起来,看着宓姜公主懊恼的样子,感觉十分可爱。
  宓姜公主也知道败局已定,一支箭如何也不能投中两次,气恼的将手中剩下的一支箭放了回去。
  众人正要散去,燕子伋轻笑着走到壶边,顺着壶口向内中看去,里面果然盛放着一些红色豆子,“若是将壶中的豆子倒出来,或许还有可能反败为胜。”
  “什么?”宓姜一听兴奋地看向燕子伋,急忙的开口问道。
  燕子伋从旁边宴席上取过一个漆盘,抱起投壶,将壶中的红色豆子尽数倒了出来,然后再放回原处。
  “将壶中豆子都倒出来,然后在铜壶下面一侧垫上一块石头,使铜壶稍微倾斜,投箭入壶,箭矢触底反弹,如此便算是投中,然后等箭矢跃出,便可抓住箭矢再次投掷,此谓之为骁。”燕子伋解释道。
  三王子齐霖喃喃道:“骁?”
  宓姜公主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样可以吗?投壶还可以这样,不算犯规吗?”
  屈兆站出来说道:“确实可以,不过这种方法难度十分大,一般人根本做不到,所以后来也就慢慢被人遗忘了。而且如果箭矢投中铜壶之后,四处弹飞,很可能会伤到与会的女眷,所以后人在铜壶中盛一些豆子,避免箭矢弹出,这个所谓的骁也就不再有人会了。”
  众人听完十分惊奇。
  屈兆十分惊讶的看着燕子伋说道:“没想到王孙殿下对于这等宴饮之戏也十分了解。”
  “屈公子不也是十分了解吗?”
  屈兆无言的笑了笑。
  宓姜公主笑着对燕子伋问道:“那你可会这种方法,若是你能帮我赢了这一局,我就把彩头让给你。”
  燕子伋谦虚道:“愿意一试。”
  芈翎原本已经赢了,不想这个时候站出来一位燕子伋搅局,此时接着出言道:“听说你们燕国的封空术有御物之能,这小小箭矢自然不在话下,可这是君子之戏,你可不能动用修行之力。”
  众人应和。
  燕子伋笑道:“这是自然。”
  随后众人让开道路,让燕子伋上前投壶。
  燕子伋将箭矢拿在手中,对准壶口用力的投掷过去,只听得“咚”的一声响,那箭矢触底反弹,跃出壶口,但位置却稍稍有些偏移,不过幸好偏移不是很大,燕子伋侧身弯腰一抓,将箭矢重新又抓在手中。
  众人齐声喝彩,在场众人有许多都是修行之人,自然可以看出箭矢确确实实是直直的插入壶中,箭头碰在了铜壶底部,然后反弹而出的,而且这其中并未使用修行之力。
  宓姜公主更是开心的要疯了,本来以为已经是输定了,不想却又出现一个惊天大逆转,这位燕国王孙殿下竟然可以如此投壶,反败为胜。
  虽然一个小小的彩头并不算什么,但宓姜公主看中的是输赢,是在一帮贵女中能够拔得头筹。
  燕子伋又将箭矢瞄准铜壶,如法炮制,箭矢插入壶中,“咚”的一声触地弹出,然后又被燕子伋抓在了手中。
  “怎么,他还要再投吗?”
  “如今,两家都是八中,只是平局,若是宓姜公主想要胜出,那就还要再投一次,才算是真正的赢了对方。”
  燕子伋第三次将箭矢投掷出去,直直的投入壶中,这一次并没有再反弹出来,箭矢只是在壶中跳了两下,便平平稳稳的留在了壶内。
  “好!”
  众人欢呼叫好。
  “一支箭,连投三次,果然是好本事。”
  屈兆也赞叹道:“厉害,王孙殿下原来是深藏不露,真是厉害啊。”
  燕子伋摆摆手说道:“小技而已。听闻帝都宫中有一位郭舍人,可以做到‘一矢百余反’,一支箭连投百次,天子甚喜之,每每投壶都要叫他,辄赐金帛数百。我这点小小手段,还不足夸耀”
  宓姜公主大叫一声“好”,然后上前对着燕子伋说道:“多谢你,这次你帮我赢了这一局,我把彩头送给你。”说着让人把比赛的彩头拿来,一只玉簪,白玉无瑕,打磨的十分光滑,上面寥寥几笔,勾画出一只飞鸟,尾端还坠着一个微型的金玲,实在是巧妙地很。
  宓姜将玉簪递给燕子伋,“给你。”
  燕子伋看了看,并没有伸手接过来,“这是女儿家的饰品,我一个男子要来何用,还是公主自己留下,此簪精美,公主佩戴正合适。”
  “那不行,你帮我赢了这一局,我一定要谢你。”
  “若是没有公主之前投中六次,我也赢不了啊,所以这一局是你我二人共同赢的。”。
  “嗯,”宓姜公主沉吟一身,说道:“也好,这玉簪我就留下,等我回去找一份适合男子的礼物,再送给你。就这么说定了。”
  燕子伋只得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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