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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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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上天再给刘大户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从村民中站出来,让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黄埔军校可是国民党培养将军的地方,有很多军队高官都是从那里走出来的,你们都没听说过吗?”
  刘大户多希望这时土匪中能有人站出来,说一句“黄埔军校太厉害,咱们惹不起,快撤……”之类的话,可惜的是,土匪们只是茫然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黄埔军校是个什么地方。
  “胖子,你少他娘的废话,要么交粮,要么给你一枪,你自己看这办吧。”
  枪口指着刘大户的胸口,张浑给土匪喽啰们递了个眼神,几个喽啰上前把刘大户围了起来。
  “我,我家粮食也不多了……”刘大户惨兮兮地说道。
  “嘿?你刚才不还说家里粮食多,想拿多少拿多少吗?“张浑厉声骂道:”你他娘的敢耍老子?老子毙了你!”
  说着,张浑抬起枪口抵在刘大户的脑门上,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立刻就要扣动扳机。吓得刘大户腿窝子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连声求饶道:“有粮食,有粮食有粮食!千万别开枪!”
  “有粮食了?”
  “有了,有了……”
  张浑只是吓唬吓唬他,没想真的开枪打死刘大户。见他一副怂样,张浑收起枪,笑着骂道:“你们这种贱骨头大爷我见多了,不给你们点儿厉害看看,你们他娘的还真以为大爷是吃素的。”
  “小的们。”
  “有。”
  “把这胖子和地上那个一起架起来。”
  “是!”
  “不用,我自己能起。”
  土匪们围上来,一个个长的是凶神恶煞,歪瓜裂枣,刘大户看着恶心,自己弯腰从地上爬了起来,顺便还踢了一脚躺在地上装死的老方。
  “先把他俩押到一边儿,等我搞定了这帮泥腿子,再一起去取粮食。”
  “是。”
  按照张浑的吩咐,两个喽啰举着武器,将刘大户和老方逼到一旁。张浑带着土匪们,一步一蹦的走向刘青山。
  “老爷,现在怎么办啊?”
  ”没事儿,只要人没事儿就行。“
  “可是粮食……”老方瞄了刘大户一眼,发现刘大户气得五官凝成一块,面色铁青。
  “粮食……”刘大户咬牙切齿的说道,“粮食先给他们。他奶奶的,等他们走了,我立马给文山写信。等我儿子回来,我要让这群畜生连本带利全都给老爷我吐出来。”
  “哎哎哎!你们俩嘀咕啥呢?!”喽啰拿枪晃了刘大户几下,吓得刘大户一边侧身躲闪枪尖,一边满脸陪笑的说道:“没说啥,没说啥。”
  转脸,刘大户目露杀气,一张胖脸黑如锅底。平日里他在刘家庄不说作威作福,那也是处处受人尊敬,就连村子里威望最高的刘青山见到他都要礼让三分,哪曾受过这种委屈。
  愤怒与屈辱的火焰在刘大户心中熊熊燃烧,他斜眼瞄着一众土匪,内心深处愤恨的立下誓言:“若不报今日之辱,我刘威誓不为人!”
  且不提刘大户怒火中烧,村民趁着他阻拦张浑的功夫,把刘七伯救了回来。
  “大勇,大勇你没事儿吧?”
  得到解救后,被人搀扶着的刘七伯第一时间来到赵大勇身边,查看他的伤势。赵大勇此时还在昏迷中,殷红的鲜血浸湿了他白色的褂子,整个腹部一片血红,看上去伤得不轻。
  看赵大勇流了这么多血,一直把赵大勇当儿子看的刘七伯是又着急又心疼,一口气没喘匀,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幸好搀着他的两个村民没放手,大家小心的把他放在地上,又是扇风又是掐人中的,可赵七伯毫无反应,若不是能摸到鼻子下微弱的呼吸,大家还以为他不行了呢。
  “七伯……大勇……呜呜……”张文秀紧紧抱着赵大勇,伤心的哭了起来。
  “这群畜生,咱们跟他们拼了!”
  “对,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跟他们拼了!”
  几个青壮义愤填膺,拎起锄头粪叉就要找土匪拼命。
  “拼?人家手里可有枪,你还没到身前就被打死了,拿什么拼命?”
  “是啊,那个土匪头子有手枪,咱们惹不起啊……”
  说到“手枪”,大部分村民的脸上都露出害怕退缩的表情,他们可不想白白丢了性命。
  “那你说怎么办!就任由他们欺负?!”
  十九岁的刘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别说是手枪了,就算张浑开着一辆坦克,他也敢上去啃下两块铁皮来。
  “不然还能咋弄,粮食没了还可以种,人没了可啥都没了。”
  “再说了,再有一个多月新粮食就下来了,这一个月多进山里采点野果,弄点野味,勒紧点腰带也能凑合。”
  “没错,山里的野菜,竹笋,河里的小鱼小虾,这些都能填饱肚子,粮食没了就没了吧,只要人没事就行。”
  “对对,人没事就行。”
  几番讨论下来,村民们反抗的声音越来越小,就连几个要和刘柱一起跟土匪拼命的青壮,都偷偷的放下了锄头。
  “那粮食都是我们辛辛苦苦种的,怎么能拱手让给这群畜生!”刘柱敲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平日里被众人当做宝贝藏着的粮食,今天怎么就好像不值钱一样,能被人随意拿走。
  “柱子啊,你还小,有些事儿你不懂。”
  “是啊,柱子听话,一会儿乖乖把粮食交了,大伯回头带你去山里抓野鸡,抓兔子,保证饿不着你小子。”
  “哎,前几天我见南山山谷里不知从哪儿新窜来了一群野兔,我还纳闷儿呢,现在看来,是老天爷知道咱们要受难,特意送给咱们刘家庄的。”
  “是吗?在哪个山谷呢?赶明去多下几个绊子。”
  “到时候叫上我。”
  “还有我,我也去。”
  众人谈论的激烈,全然忘了粮食的事情。
  “你,你们……”刘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生气还是烦躁,反正看着众人兴致勃勃的讨论抓兔子,采野菜的事儿,他就难受得浑身不舒服。
  “哎,柱子别说了。”
  一双手落在刘柱肩头,刘柱回头,看到了一双饱含生气,无奈,又带着点心痛与怜悯的复杂目光。
  哀其不幸,恨其不争。这恐怕是刘青山此刻最真实的内心写照。
  他拍了拍刘柱的肩膀,摇摇头,转身面对慢步走来的张浑等人。
  这一刻,看着刘青山萧索的背影,刘柱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
  “喂,老东西,你是想乖乖交粮,还是五爷我送你颗花生粒儿尝尝滋味,想好了吗?”
  枪口指向刘青山,张浑语气极其嚣张。
  “让我们交粮可以。”
  “但两千斤太多了,我们就算全村饿死也凑不出这么多粮食。”
  “那你说交多少?”
  “八百斤,最多八百斤。”
  “不行,八百斤太少。”
  “只有八百斤,要么你拿粮食走人,要么现在就开枪杀了我。”
  “你……”
  张浑皱眉盯着刘青山,刘青山神色坚定,态度强硬,看样子是做好了慷慨就义的准备。
  “五爷,八百斤其实已经不少了,咱这次下山带的兄弟太少,粮食多了不好收拾……”孙田考虑的其实并不是搬运粮食的问题,而是如果张浑开枪杀了刘青山,以刘青山带头人的身份来看,剩下的百十号村民会不会一怒之下为他报仇,伤害到自己的问题。
  “行,八百斤就八百斤。”。
  把枪收回皮套里,张浑也觉得这次下山带的人手有些少了,不过他已经记住了前往刘家庄的这条路,等下次再来,张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忤逆他意思的人。
  而这一天,不会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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