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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当家，怎...怎么办?”
“把拉车的牛马全都赶回山寨。”黑牙头领伸手抓起一把茶叶塞进嘴里，嚼得稀烂后吐在地上。
“大当家，其实茶叶比粮食还值钱，这里好说也有几万斤，若是不要也太可惜了。不如扣押起来，等货主拿银子来取，长乐城有实力贩运如此多货物的人户可不多，必然是肥得流油的两家商号。”有人建议。
黑牙头领斜眼看向说话之人，吓得这货慌忙闭嘴，生怕也落得个脑浆迸裂的下场。
“既然不是现成的粮食，这趟买卖就认栽了，牵走牛马还能杀来吃肉，要这鸟淡的茶叶有何用。即便是长乐城两家商号的东西，银子自然是有，但谁见过他们跟山贼做交易。咱们黑牙寨恶名在外，都是打家劫舍的好名声，至于谈买卖做交易...谁敢信！”
不曾想这个拿狼牙棒的山贼头领，也有心思细腻的一面。比起先前突然发难打杀自己人的大当家，众山贼显然更喜欢现在的黑牙头领。
“大当家说得好，哈哈，咱们都是打家劫舍的好名声。”
“去他娘的交易买卖，想要酒肉就下山去抢，想要女人就夜里去绑，哪儿来这么多麻烦事。”
“咱们为何上山，不就图个及时行乐吗，指不定那天就跟躺地上的短命鬼这般...”有神经大条的山贼喊出这么一嘴，引得众人不约而同看向死在地上的山贼，只是几个呼吸的寂静后，又各自癫狂地咿呀乱叫。
黑牙寨的山贼抢走了全部马匹，此时官道上一片狼藉，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被马帮护卫砍死的山贼喽啰已经用牛车运回山寨，按照一贯的规矩他们会被埋在寨子后山。
等确定山贼已经走远后，才有马帮车夫和逃走的护卫陆续走出树林。马帮里有黄家商号随行的小掌柜，见这帮穷凶极恶的恶匪竟然不要茶叶，他是又苦恼又庆幸。
苦恼的是几万斤茶叶，如今要如何运进长乐城。庆幸的是此地离城已经不远，茶货虽然有小部分被山贼恶意刺破麻袋散落一地，但大多数都还算完好无损。
“你们管事的呢！”黄家小掌柜此时倒是拿出了作为雇主的威风。
“都顾着各自逃命，你问我，我哪儿知道！”劫后余生过后，马帮的伙计也不甘示弱：“若是早知道你们这地方匪祸如此横行，给再多钱也不会接单生意。”
“没那精钢钻，就别揽瓷器活，既然是走货的马帮，为何还怕劫道的毛贼，现在让人糟蹋掉这么多货，让你们管事的赶紧想办法，茶叶必须按时运回长乐城，否则半个铜板的运费你们也别想拿到。”黄家随行小掌柜站在几包茶货钱面前，有尿骚味窜入鼻息，天杀的山贼恶徒，临走前爬上好几辆马车撒尿。
靠着吃饭的牲口全都被山贼抢走，马帮的马夫、伙计们正发愁往后的生计呢，此时听到黄家小掌柜说不付运费，顿时炸毛，围过来好几个人。
“你们想干嘛?”黄家小掌柜后退几步，心怂嘴不怂：“刚才一个个比谁都逃得快，现在倒是有力气在我面前逞凶。”
“打他！”
有马夫大吼一声，作势就要动手，就在这时有马蹄声传来，众人心中一紧以为是山贼折返，愣在原地循声望去。
当看清来人是提着环首刀的中年护卫时，又慢步逼向黄家小掌柜。
“打死你个尖酸刻薄的小人。”
“住手！”中年护卫勒马呵斥。
拳头停在空中，终究没能落下，停手的马帮伙计不忿道：“牛马都让山贼抢走了，这厮还说不付给我们运费。”
“方才凶险，你们仓皇逃命可以理解，现在跟雇主面前耍什么威风。”中年护卫环视周围，果然不见了拉车的牛马，但是货物都还在，于是接着安排道：“清点货物，把各自负责的车货收拾干净，只要咱们把货物送达，就不怕不给银子。”
“还不快去，耽误了我家老爷的大事，别说运货的钱不会给，说不得还要你们马帮赔偿损失。”黄家小掌柜又一副盛气凌人的讨打姿态。
“你...”中年护卫指着黄家小掌柜说：“闭嘴，跟我先一步进城，需要重新找来牛马拉车，我有兄弟受伤，也需要找郎中。”
黄家小掌柜刚才并未逃远，他躲在树林里看到了中年护卫跟山贼拼杀，知道这是个他惹不起的狠人，所以嘴上也不敢再腻歪。
半个时辰后。
长乐城乐义商号，黄家小掌柜惶惶不安地站在黄松春面前，马帮中年护卫板着脸站在一旁。
“胆大包天，真是胆大包天！马上知会县衙，务必让郡尉大人组织禁军，剿灭了这帮恶匪。”黄松春暴跳如雷：“另外，马上派人征租牲口，再多带些苦力劳工，就算是肩挑手搬也要在天黑之前把茶给我运回来。”
“是！”等候差遣的下人应诺领命。
“谷世明这个蠢货，找的什么马帮，竟然让一帮毛贼劫了道。”黄松春蔑眼看向中年护卫。
“这伙山贼人数众多，领头的是个脸上有疤的秃子，功夫了得，不见得会是一般的毛贼。”马帮中年护卫语速不急不缓。
“刀疤脸，秃子，莫不是嘴里还有几颗黑牙?”黄松春正色问。
“正是！”中年护卫点头。
盘踞在二梁山上的黑牙寨，黄松春怎么能没听说过，为首的山寨大当家正是一个秃顶刀疤脸。
已经为祸长乐县数年之久的黑牙寨山贼，的确不是一般的小毛贼。
去年县尉大人亲自领兵800前去二梁山围剿，最后竟被这伙山贼凭借地势杀伤百余人，最后不得不狼狈撤退。据说还死了个军中传授武艺的教头，被黑牙寨的大当家用狼牙棒活活捶死，毫无招架之力。
因为这件事，当时县丞林大人还亲自登门找过黄家大公子黄鹤亭，希望他能在刺史大人面前讲些好话，免得上面怪罪。。
县尉统管一县军队和郡县治安，是军中长官，在以文制武的国策下，作为县丞的林坚命令县尉调集禁军剿匪，县尉当然不敢抗命。只是黑牙寨未被剿灭，反而死伤百余名禁军，这个责任也要他林坚来背，谁让你想捞功劳呢。
“各送三千两银票去县衙和县尉府，就说黑牙寨又来作恶，希望调派些禁军在官道上接应我黄家运茶回来的马帮。”黄松春说完端起茶碗，思量片刻后又喊住已经转身要走的跑腿：“等等，顺便再请两位大人明日到府上吃酒，就讲鹤亭领了刺史大人公务回来，邀两位大人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