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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讲实话！”牛灵秋见李长乐拒绝得干脆，又急忙道：“我听他们说起南院北院，还说北边院子的人都是废物，竟然让我爹娘撞见他们做事。”
“南院北院?难道是大户人家的两房势力？”李长乐疑惑。
“他们没说，看他们的装束，不像寻常大户人家。”牛灵秋回答。
“必然是极大户，还有官家背景才对，至于做什么事，不是有违律法，就是悖逆朝纲。”李长乐说：“我只是个小地主，招惹不起这样的人物势力，所以我不可能给你弩，更不可能带你走。我劝你也别妄想报仇，这个世界总有些难以跨越的鸿沟，就像你这样的山野小人物和你连名字都不配知道的仇人的距离。忘了吧，安度余生。”
“忘不了。”牛灵秋语气冷漠：“有种眼神你没见过，是我爹娘最后看我的眼神。”
“你的选择，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关心，只是善意忠告而已。你跟我讲得太多，感觉是想把我拉进刀山火海。我也跟你实话说，我不太喜欢你，更别说与你结缘。”李长乐看向牛灵秋，一个射术精湛的山野少年，心中藏着仇恨，住着凶狼。
“你敢私制强弩。”
“所以你这是在威胁我?若是我不答应，就去官府告发?”李长乐双眼微眯，有寒芒闪过。
“不是！”牛灵秋与李长乐对视：“你敢私制强弩，往后必然需要我这样的人。”
李长乐心中惊骇，他不明白一个山野少年，如何会有这般见识。很明显他不仅知道私制强弩的厉害关系，而且还从一把弩就看到了李长乐对未来的谋划。一个阴狠的狼崽子，李长乐的确需要，关键时候能有大用处。
“需要你这样的人，帮我在山林里猎鸡兔吗?”李长乐故意卖傻。
“我可以帮你杀人！”
“杀谁?你会?你敢?”
“与你为敌的人，我不太会，但是我敢！”牛灵秋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或许在他心里，杀人跟杀鸡杀兔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李长乐沉默，他在深思，原本只是进山来试钢弩，却遇见个张口就敢说杀人的少年。一个从西北逃难来此的山野少年，李长乐从他的语气和眼神里感知到了冷血。
正如牛灵秋所说，李长乐需要他这样的人。如果说府上的家丁是与人碰撞的猛虎，那么牛灵秋就是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
李长乐需要一条毒蛇，但得保证这条毒蛇不会伤了自己。
“你是信不过我，还是怕我给你带来麻烦，他们并不知道我，不然我早死了。”见李长乐不说话，牛灵秋问。
“都有！实际上我更怕你。”
“怕我做什么?”牛灵秋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像是想明白了，最后有些失望地转身说了句：“那算了。”
“等等...”没等牛灵秋走远，李长乐便喊住了他，然后递出钢弩说：“去给我找些山鸡野兔来。”
牛灵秋小心接过钢弩，拿在手里也不用李长乐教他如何使用，很快就把弓弦勾上了机括，末了小心问出一句：“你答应了?”
李长乐不回答牛灵秋，而是静静看着这个少年，看他摆弄钢弩的认真模样，看他脸上带着对新鲜玩意儿的好奇。
此时再看，分明只是憧憬外面世界的乡下少年郎。
“我记仇也记恩！”牛灵秋突然讲出句话。
李长乐露出个笑容，笑自己心思太细，笑自己连降服一个乡下少年的信心都没有。
“府上还缺个人教家丁射箭，我看你挺适合。”
“没教过人，怕是教不好，你就只让我帮你做这事?”
“那你杀过人吗?难不成还真让你去杀人。”李长乐气笑了。
“没杀过！但我学得肯定快！”
“小爷我看起来像个魔头?”
“不像，我婶儿说你是个好人。”
“那你为何张口就是帮我杀人，我一个小地主，能随便让你去杀谁?”
“你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不问缘由?”
“不问！”
“那我跟杀你爹娘的人有何异。”
“你是好人！”
“有意思！小爷我确实是个好人。”李长乐笑道：“那还愣着干什么，现在叫你去杀山鸡野兔。”
“好！”
牛灵秋应诺后直接窜进树林，灵活得像只猴子，眨眼间就从李长乐视线里消失不见。
“这小子，有点意思！”望着牛灵秋远去，李长乐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来到刚才弩箭命中的大树前。
钢弩虽好，就是每次取箭麻烦，李长乐用匕首掏开树干取箭，正好打发时间。
等他掏空树干取出弩箭时，赵孟也终于带着一众家丁抬着头野猪回来。
家丁们灰头土脸，衣衫不整，多数人身上脸上都有擦伤，少数几个人甚至走路都一瘸一拐。
再看他们的战利品，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上好的猪头，硬是被敲打得完全塌陷，血肉模糊。
“少爷！咱回来了。”赵孟单手扶着臀部走到李长乐面前，脸上有些尴尬：“没想到野猪博起命来还挺狠。”
“人若是博起命来，更狠，现在晓得自己的斤两了吧！”
赵孟咬牙点头，其余家丁更是不敢与李长乐对视，全都尽量遮掩住破烂的衣服和身上的伤口。
“你们今天的表现我已经很满意，至少没人退缩逃跑。”李长乐又出言安慰道。
“往后认真操练，绝不懈怠。”众人异口同声。
“很好！”李长乐满意道。
原地休整了半刻钟，流血受伤的家丁简单处理过伤口，有手脚麻利的家丁还把野猪绑在木杠上，准备抬着下山。
正当众人准备动身时，不远处灌木丛突然里传来悉悉梭梭的声音。
枝叶抖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艰难爬行，由于灌木太过茂密，实在看不清楚。
赵孟第一个跳到李长乐面前，将其挡在身后，其余众人也死死抓着方锏棍严阵以待。
终于，灌木丛里钻出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右手提着一把钢弩，左手拖着一条花豹的后腿。
黄色皮毛，布满黑色环斑，体型比得上毛驴，货真价实的成年花豹。。
少年看向李长乐，微微咧嘴，只见他胸前横贯两条爪痕，已经撕破了衣服，鲜血不断往外冒。
“老早就在山里见过这货，从前不敢招惹，害得我满山躲它，今天终于让我给收拾了。”牛灵秋把花豹拖到李长乐面前说：“第一箭射空了，让他追过来挠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