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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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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逸盛都,是方君逸在国内开办的一座大酒楼,千珏抬眼望去纺锤体结构的幕墙犹如绸带一般绕上云霄,听说单这栋52层的超高层建筑造价就已上十亿,这家伙的财力由此可见一斑。
  千珏还没到酒店大门就看到了不少装饰着礼花的结婚礼车,各种类型档次车几乎把酒店外的停车场都挺停满了。他早就猜到了以方君逸的家庭背景他的婚礼阵势绝对不会小,不过结果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也许这就叫望尘莫及吧。
  在方君逸面前他甚至都不能望其项背,压下跌宕的心绪,千珏扫视了一下酒店门外,立刻就看到了几个年纪大概在二十几岁的青年,着装有正规也有休闲,有的似乎还带了女朋友,一看就是来参加方君逸的婚礼的,只是他们的模样都很陌生,估计是方君逸大学同学和同事。
  这些人有一部分是走来的,也有一些是骑着摩托车或者打的前来,只有少部分是乘着高档轿车前来。所以当千珏下了出租车走来时和其他人的到来相比,确实显得毫无存在感可言。
  千珏的目光在酒店外人群中扫视,寻找着小米以及能够辨认出来的老同学,不过一阵搜索之后却没有什么收获,他叫了小米在酒店外等他,可是现在还没见人影,这丫头怎么比自己还晚点了,千珏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询问,忽然迎面走来了一个黑色衬衫戴黑框眼镜的男人对着他哈哈一笑,“老同学,好久不见啊。”
  千珏放下手机,“你是,何文若?”
  眼前的人背梳头打着发胶,穿着整洁,显得很入潮流,更重要的是他的左边还紧挽着一个身材中等的长发女孩。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这是我女朋友,小玲。”何文若很有礼貌的跟千珏介绍到,同时又跟小玲介绍了千珏。
  何文若的女朋友姿容普通,脸上也长了几颗雀斑,属于常见的女孩子类型。
  “你好,千珏同学。”小玲礼貌的点了点头。
  “你好。”千珏同样微微一笑。
  两人在校时也并没有多少交集,彼此打了招呼后却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在等人吗?”倒是何文若率先打破了沉默。
  “没......没。”千珏总不能说是在等自己女朋友,那样脸上着实没光。
  “那一起进去吧。”
  千珏没理由拒绝,只好答应一声跟着两人走进酒店。
  宾客都已在此时陆续入场,大多成双入对,千珏在酒店大厅里走动的整个过程中,都挺足了胸膛,闲庭信步,表现地随和和自然,饶是如此也有不少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形单影只,也没有把握心里的那份镇定能在持续多久。
  千珏努力的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朝着酒店四周望去,才发现方君逸的婚礼真的挺隆重的,几百平米宽大的餐厅里,一眼望去全是设备高档的餐桌,起码也有百来张,待会儿小米来了怕是不能第一时间找到自己,他有些后悔进来这么早了。
  很多人穿了正规标准的西装带着情侣在眼前穿梭,互相攀谈,让千珏感觉像进入了电视剧里那种上层社会的社交场合。
  “诶,这儿没有礼账的人吗?”千珏环顾四周,却没看到有人在收礼金。
  “你不知道吗,方君逸说不搞这一套,大家能来就是一份心意,所以这礼是有人送也没人收的。”
  “咱们就在坐这儿吧。”何文若的声音让千珏回过神来,千珏点了点头,3人一起入座。
  “我记得咱们班以前是28个男生吧,怎么没见着几个呢?”
  千珏沉吟道,“有些还没到吧,还有几个不是在群里说在外地读研、工作的。”
  “我看他们是不好意思坐单身桌吧。”何文若一句让千珏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对了,你女朋友什么时候来啊?”
  千珏一愣,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
  何文若嘿嘿一笑,“难道你刚刚是不是准备打电话催你女朋友吗?是不是跟你闹脾气了?”
  千珏点了点头,却不想和何文若延续这个话题他故意出神的看着不远处的单身桌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张旭坐在那儿我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他当年还追过你,喜欢的是男人,周生宏之前不是谈了个女朋友吗,这么也坐在那?”
  何文若老脸一红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周生宏这家伙哪来的女朋友,头年同学会就听说是他在一家夜总会花钱找的公主假冒,不过那公主见到他这五大三粗的模样后,事就黄了。”
  千珏一哂,周生宏这家伙可真是个极品,连夜总会的陪侍都看不上他,自己现在的体型比起他来也不遑多让,境遇又何其相似,只是找的人不同,结局自然......想到此千珏又着急起来,小米这丫头还没见影儿,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先去趟卫生间。”
  说完起身离去,卫生间里,千珏给小米打了过去,最后得到的却是阵阵忙音,看来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青天白日的这丫头不应该遇到什么危险啊,她到底在忙什么呢,千珏看了看时间,婚礼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要开始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自己回去是不是应该跟周生宏做一块去,千珏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在镜子前洗了洗脸而后回到了大厅。
  “老何,这是你带的礼物吗,难道君逸没跟你说这次不用随礼?”说话的人正是张旭,他本在单身桌和几个人打着扑克,但是婚礼就快要开始几个人也就停了下来,这家伙闲来无事就爱瞎转,看到何文若这边桌上放着个东西好奇之下就走了过来。
  “送的什么呀。”
  “哦,这是千珏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何文若同样看着桌上的长盒子,眼神里有些好奇。
  “千珏?”张旭嘴角露出古怪的笑容,“是刚刚坐你身边的胖子吗,我差点没认出来。”
  张旭点了点头,“在酒店外边刚一见他我也有些诧异,这家伙当年也算是翩翩少年,没想到短短几年......”张旭没有再说,因为千珏已经走了过来。
  张旭眼睛一亮又轻轻眯起朗声喊道,“半仙儿,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
  千珏微微一笑却是有些勉强,因为他看到张旭正拿着自己的东西挥舞着。
  “你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宝贝啊?”
  “没什么,一幅画而已。”
  “画,我这个人最喜欢赏画了,能给我看看吗?”张旭看似询问但是已经伸手准备打开盒子。
  这种没有礼貌的行为让千珏有些不悦,“这是我送给方君逸的贺礼。”
  “得,别人都没带什么礼物,就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特立独行。”被阻止的张旭也有些不悦,把盒子扔回给千珏,谁知用力稍大了点,盒子竟直接打在千珏身上掉了下去,画轴直接就滚了出来在地面一下展开。
  “你!”千珏瞪了张旭一眼弯腰去捡,却不料一只手已经抢在了他的前面。
  千珏抬眼一看双眼猛地一缩,一个身材笔挺,模样俊朗,穿着潇洒的黑色西装的青年正俯视着他,双眼澄澈,嘴角忽然弯起随即一笑,“老同学,这是给我的礼物么?”
  来人正是方君逸,几年不见他显得更是英挺,脸上多了几分刚毅,只是基本轮廓还是没变,所以千珏才能一眼认出,而他身边赫然牵着一个穿着白色婚纱长裙的年轻女子同样是目光灵动,笑意盈盈,就跟她的名字一样,娇美动人。
  新郎新娘已经入场了,方君逸和李盈盈这对璧人俨然已经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在眼前出现而千珏却没有勇气去直视她,如果说方君逸是繁星,李盈盈是皎月,那他千珏就是一粒微尘,甚至被他们正视一眼都是莫大的恩赐。
  “恭喜你们。”好半晌千珏才笑着回道。
  方君逸拍了拍千珏肩膀,“你的那一位呢,今天没有过来吗?”看似朋友间关心的话语却犹如一把利刃穿心,压得千珏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
  “这画中人好美。”千珏才发现李盈盈正拿着他的那幅画看着,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替他解了围,周围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不过,画中人,什么画中人?千珏清楚地知道自己这幅画只是单纯的一幅田园画呀,里面画的是一些山水和隐于林间的一间小屋,哪里来的半个人影儿。
  “笔笔细致分明,虽然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却逼真又不失美感。”
  “诶,确实不错啊,这画的是一个仙女吗?”
  “可惜只有一个背影啊。”
  “你懂什么,有遐想才有意蕴,只是没有落款,不知道是出自哪个大家之手啊。”
  千珏感受着道道询问的目光也被搞懵了,更令他不知所措的还是是那幅画,山还是那些山,水还是那些水,只是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难道是有人趁他去卫生间时画上去的,不可能啊,且不说这么短时间,在这婚礼上谁会没事带支毛笔。
  “不管怎么说,我很喜欢,心意我领了,不过......”李盈盈露出一些为难的神色。
  千珏心里当然明白她为难什么,方君逸本来放了不收礼的话,如果这时收了千珏的画不仅让其他宾客脸上不好看也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没事,是我把这事给忘了。”千珏看似云淡风轻的接回了画轴,心情却已经跌倒了谷底。
  而后的婚礼流程他也没心思去看了,方君逸还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李盈盈依然光华照人,这对金童玉女在席间穿梭,宾主尽欢,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落寞而坐,落寞而归,小米已经回了短信,她妈妈肠炎犯了正在医院,她离不开,她连着发了好几条短信,每一条里都说了对不起,千珏回了她,让她不要多想,照顾好她妈妈才是最重要的事。其实他不怪小米的失约,他忽然觉得就算是小米来了,也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戏码而已,还没长开的小米也不会是李盈盈的对手,而自己更是被方君逸甩了一条华尔街。
  不知道婚礼是如何结束的千珏漫无目的的走着,太阳西下拉长了他的身影,在清冷的小巷中显得很是孤独。黄昏的微风清冷,从远处吹来,吹到了千珏的身上,他也毫无察觉,直到一堵墙忽然挡在了身前,墙角传来了垃圾的霉味,一时悄无人声,甚至连喧嚣拥堵的车鸣也不会听到,一片死寂,千珏才意识到走错路了。
  昏黄黯淡地光投在墙上一道人影还在隐隐晃动,千珏出神的看着却看到人影忽然分裂开来一左一右越拉越长。
  千珏心里一惊就要回头。
  “别动!”耳边传来了一道狠厉的声音,跟着腰间一阵刺痛,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戳破了他薄薄的衬衫。
  “把身上的钱都给我交出来!”
  一个同伙来到了千珏面前恶狠狠的冲着他吼道,他挥了挥手里的短刀一脸凶恶。说完就搜起了千珏的身,千珏一身行头上下四个兜很快就被翻了个遍。
  “艹,就一个破手机和几十块零钱!”歹徒看着手里的一团揉皱了的钞票很是懊恼。
  “老大你搜完了没有,这家伙一身名牌怎么会才这点钱。”
  “搜完了啊,嗯等等。这是个什么东西?”歹徒一把将千珏拿在手里的画扯了过来,“靠,一副破画!”
  说完随手将画一扔冲着挟持着千珏的歹徒说道,“你给我盯紧点,老子要把他衣服扒了。”
  千珏并不怕这两个歹徒,但是见着这个长得跟个猩猩一样的人说要扒他衣服,这才升起一股恶寒,“两位大哥我这衣服也不值钱,假货。”
  “你说啥,假的?你TM逗我玩呢?”猩猩男一巴掌就呼在了千珏脸上,只这一下就像一群苍蝇转了上来嗡嗡直响。
  好一阵千珏才从晕眩中恢复过来,“朋友,打人不打脸。”
  “嘿,我靠,打你脸怎么了,我就打了,怎么地?”猩猩男说着又是一巴掌朝着千珏掴来。
  眼见着一巴掌就要落到另一边脸上,千珏猛的低头闪过跟着双手伸出,那猩猩男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他拦腰抱住,千珏就势猛地一推,猩猩男就感觉一座大山朝他压了过来哪里还站立得住,直接仰面往地上跌去,后脑砸在了水泥地上一下子就被磕得七荤八素。
  “我艹尼玛,傻强,给我捅死他!”猩猩男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五官都疼得扭曲变形了。
  千珏死死的将他脖子掐住,任猩猩男手脚乱踢,一双手却如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死胖子,快放开我大哥!”
  “我他娘叫你放开,听到没!”
  “MD你找死!”
  忽然,背后一阵剧痛传来,千珏手里一松,猩猩男如蒙大赦忙不迭连喘了好几口气,脸色还是一片酱紫,“你吗的,去死!”而后抓住了刚刚掉一旁的短刀使出了吃奶的劲一下砍在了千珏头上。
  千珏头上顿时血流如注,很快就昏眩的歪在了一边。
  “胖子,这可都是你自找的!到了阴曹地府也怨不得咱哥俩。”
  猩猩男犹不解恨在千珏身上狂踢几脚才带着同伙落荒而逃。
  留在现场的就只剩千珏和他的那幅已经被揉皱的画了,千珏的血流在画上整个画布都被染红。
  看样子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千珏的眼前一片血红,依稀之间耳边仿佛又传来了母亲的唠叨。
  “阿珏啊,起来了,你看你早饭不吃,午饭不吃怎么连晚饭也不吃了。”
  “捏了你鼻子好半天才醒,你这么能睡,我叫你小猪好了。”转眼又听到了一道调皮的女声,是李盈盈,她的声音有着一种独特的空灵。。
  “死猪,以后不许你午睡,知道吗,你特么打个呼噜全班的人都被你吵醒了。”书本砸来,如同被一只铁锤砸到脸上痛入骨髓,“还有不许你再打盈盈主意,你这头色猪,真以为自己猪八戒还能变回天蓬元帅?”
  没想到临死之际,才发现自己仍有如此多的不甘,自己这半辈子做人小心谨慎,做事畏手畏脚常常患得患失反而错过了太多最后孑然一身,没有知己也没有红颜,老子不甘心啊,千珏在心里呐喊着。只是眼前天地旋转,心中的一切都泯灭在这血影苍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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