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吞了那杯酒，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等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上插了管子正在输液。床铺上印着医大附属一院的标志，喝酒喝回自己的母校躺着了，这也真他妈够丢人的。
　　口干舌燥的难受，我按了下手旁的呼叫器。没过一会，护士来了，让我不要乱动，说正在补液。我问了问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过了，心中咯噔一下，完了完了，苗苗怎么办。估计是今天中午喝倒了，被韩三棒送过来的，不行，我必须得回去。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让护士给我拔针，护士凶巴巴的让我躺下，说液还没输完不能拔。我知道给她说也没用，让她叫值班医生。没想到护士更本不鸟我，没办法，我只有自己把针拔了，输液技术以前大学实习的时候学过。护士看我自己把针拔了，也是慌了，估计又是个医闹的，麻溜的就去叫医生。
　　我坐在床旁，压了压针眼，见没有出血便不再管它。翻出包里的手机，一看果然坏了事，有六七个未接来电，其中三个是苗苗班主任老师打来的，还有几个是陌生座机号码。我连忙给班主任小美女拨过去，结果电话没人接。看来必须要尽快赶回去，要是给班主任小美女那留下什么太坏的印象，孩子就完了。
　　正当我准备起身出去，值班医生来了，我一看，嚯，是个老熟人，以前一个寝室的同学——赵文龙。但我两关系不好，以前有点小过节，毕业后一直没有联系过，听说这家伙后来一直读到博士，留在了医大一附院，但这小子干的是重症医学科么，怎么来了急诊？
　　碰都碰见了，不打招呼也不好，而且这货还是今天的值班医生，他可有权力拒绝我离院。我正想着尬聊的说辞，没想到这小子上来就给我一个大熊抱，“重头，早听说你在干药代，这么多年居然也没有碰到过，没想到再见面居然是在这里。”
　　我听了这话有点不爽，好像老子躲着你似的。但无论我承认与否，我的实际行为确实是老躲着这帮老同学，只是我不愿意承认而已罢了。在龚州的同学有十多个，我毕业后基本上都没有在联系过，原因嘛，大家都心知肚明，我的前妻林巧，医大近十年最杰出的人物，被我这个屌丝取走，后来又离了婚，关键是离婚后她越飞越高，我却混的越来越差。我是一个要面子的人，自尊心很强，我听不得别人的风言风语。
　　赵文龙见我沉默不语，也觉得自己话语有点不是太合适，转移话题说道：“你今天喝多了，上吐下泻的，是韩三棒把你送过来的，你还别说，以前那个中医班的韩三棒猥琐猥琐的，现在还居然成了大老板了，走狗屎运了吧！”
　　我真他妈想抽他两嘴巴子，说着说着就开始喷粪，就你赵文龙读个博士算个人物，别人都是卵蛋，读书不行就不能有能耐，比你能耐大的多了去了。有时候我真觉得不是我脾气暴躁的原因，而是我的容忍度太低了，对生活太较真，活的真不如这些市井之徒洒脱。
　　但我现在有求于他，只好忍住，要不然免不了又要像读书那会儿爆发流血冲突。“我得走，家里有急事。”
　　“婚都离了，家里…有啥事。”赵文龙这张嘴确实是欠揍，看来毛病这东西并不是随着学识的增加而减少的。
　　我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这货这么多年看来还是没有长进，不敢和我对视，我伸手理了理他白大褂的领口，“穿白大褂就要穿衬衣打领带，里面穿件毛料衫不伦不类的算什么，你将来是教授，不是鸡贼。”说完我拍拍他肩头，也没有看他表情，转身离去。我怕我再待一分钟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哎，重头，我给你扫了CT，结果还没出来，你等结果出来再走吧！”
　　“你看着办吧！”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医院大门，在门口拦了辆车疾驰而去。
　　我在车上给小美女班主任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心里比较着急，催促着司机开快点。
　　8点过的龚州是比较堵车的，如果把龚州每个重点路段的堵车情况做一个排序，那么首屈一指的还是要属“两鸡工程”——鸡公岩大桥和鸡公岩隧道。还好今天两鸡工程走走停停，没有出现堵死的情况。
　　等我火急火燎的赶到学校，校门都早关了，门卫不让进，说学校里没有人了。我懒得和门卫纠缠，找了一段周围没有人的地方，一跃翻过了围墙，进了学校。门卫确实没有骗我，人全走光了。
　　苗苗会去哪？该不会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我只好一遍又一遍的拨打小班主任的电话，还是没人接。我现在真后悔没有给苗苗买一部手机，更后悔跟着韩三棒去喝酒。
　　终于，电话那头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居然是苗苗的呼喊，“爸爸，爸爸，你快来，张老师受欺负了。”
　　我心都快急出来了，“怎么回事，苗苗，你慢慢说，你在哪里？
　　“我在张老师家…”电话那头突然又没了声音，接着传来撞击的声音，电话断了。
　　应该是出事了。我发了疯似的冲向学校后面的教职工临时宿舍，这小班主任才毕业没多久应该住的是教师临时宿舍。
　　临时宿舍就一栋7层高的老式板楼，从楼下可以看见每一户，但处处都亮着灯，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只有用最原始的方法，扯开嗓子，在楼下大吼：“苗苗，邓苗苗，我是爸爸。”连续叫了好几声，引来一些不满的声音，但都没有听见苗苗的回应。我不甘心，继续大声呼喊。终于从6楼中间位置传来了一声“爸爸”的回应。
　　我如一头见了红的野牛，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门关着，我从门外呼喊了几声，似乎听到里面有“呜呜”的回应。
　　管不了那么多，我退后一步，一脚踹开了这扇老式木门。
　　苗苗赫然被绑着手脚扔在沙发上，嘴里塞了一个破布。我已经快要抓狂了，把拳头的骨节捏的咯咯作响。
　　里屋有动静！我飞身冲了进去。
　　只见一男子正把小班主任按在床上准备施暴。
　　“我操你妈的！！！”我怒喝了一声，一把抓住男子的脖子，对着他的狗脑勺就是一拳。
　　我对这一拳颇为自信，估计这一拳下去他下半辈子就只有在轮椅上度过了，对待这种暴徒，打死都是活该。
　　没想到这男子只是在地上缓了一下便站了起来。我微微有点诧异，难道我身体已经虚弱到这等程度了？这么多年，能在我手下走三拳的人实在是不多。
　　大一的时候我就已经是跆拳道黑带。没点过人的能耐，学霸林巧会被我这个学渣追到手？林巧走后这么些年来我从来没有找过女人，精力无处发泄，我就开始练习自由搏击，把剩余的所有精力都在擂台上消耗掉。在西南的业余自由搏击界，我自信没有对手。。
　　男子摇晃着脖子，咔咔作响地站了起来，摆开一副散打的架势。
　　“呵呵，正好老子这么些年来压抑的太久了，今天有个往死里打的机会，简直是太好了！”我不怒反喜，先顺手把脱下来的外套罩在缩在角落里赤裸半身、瑟瑟发抖的小班主任身上，然后拉开架势，准备痛快玩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