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狐狸

　　第二天大早，趁仙儿还未睡醒，唐径须独自一人游荡在森林边缘地带，寻找所需的草药。
　　时间久了，他抬头望向森林深处。
　　前后都是浓雾。落叶铺满地面。有时会遇到泥潭，有时会看见温顺的魔兽在啃食花朵。
　　偶尔，还能撞见其他修行者。
　　互不相识之下，礼数是最好的招呼方式。
　　“这是什么果子。”
　　忽然，唐径须看到地上有几个紫红色的果子，上面长着黑点，拳头大小，连接着弯弯长长的根，埋藏在草丛中不易发现。
　　唐径须坐了下来，翻书查了会儿，“麻元果，吃一个下去，相当于普通人修炼十天的量，简称十量？”
　　这个果子不算太好。
　　书里还描述过“三百量”的异果。意思就是，吃一个，相当于平常人修炼一年。
　　还有更逆天的“三千量”异果，相当于平常人修炼三十年。吃一个下去，基本都能跨升一个境界，极为妖孽。恰恰因为太过妖孽，才导致这种异果千古难寻。
　　“头一次遇到异果，总比没有强。”唐径须摘了一个，搓了搓果子上的泥，直接啃了一口。“还挺甜。”
　　把异果摘完后，唐径须手上的果子也啃光了，他感觉丹田位置正在慢慢发热，特别舒适。
　　突然，唐径须瞥到了什么，抬头望向前方。
　　一只红白相间的小魔兽，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它浑身毛绒绒的，体态像只狐狸，歪着头坐着，正盯着唐径须手中的异果，表情有些呆。
　　“你想吃吗？”唐径须递了一个过去。
　　狐狸歪着头，抬起前爪，又放下，似乎有些害怕，不敢过来。
　　唐径须直接丢了一个过去。
　　望着滚到自己面前的果子，狐狸傻傻地左右歪头，然后嗅了嗅，才趴下身啃食起来。
　　“慢慢吃，我先走了。”唐径须站起身来，往回走去。
　　他不能再贸然向前探索了，再向前会有一些三四阶的魔兽。
　　初尘境七重，对于幽深广阔的森林而言，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蚂蚁。
　　回到昨日休息的营地，那堆还有余温的篝火前，坐着一个孤零零的女孩。
　　“醒了？”唐径须找个位置坐下，分了两个异果给她。
　　仙儿展颜一笑：“还以为公子已经离去。”
　　“你伤势未愈，腿脚不便，丢你在这里迟早饿死。”
　　“如今世道，像纪公子这般心善之人，还真是不多见了。”仙儿垂帘低眸，看着手中的异果。
　　唐径须没有接话，而是从戒中取出今早采摘的药材，准备做点疗伤药给仙儿内服外用。
　　“公子，小女子见识浅薄，不知……你为何可以凭空变出东西来？”昨天，仙儿就看见了这奇怪的一幕，现在才找到机会询问。“这是功法还是戏法？”
　　她很美，也很端庄，举止优雅，眼里闪动着明亮的光。
　　唐径须反问：“空间储存器，你没有吗？”
　　“那是何物？”
　　唐径须还以为，这个世界人人都有这玩意儿，没想到却是个独一无二的宝贝。于是耸耸肩，道：“不知道就算了。我给你熬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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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五天过去。
　　森林略深的地界处，有一块大面积沼泽。
　　五个年轻人窜跳在巨树之间，正合力捕杀一只四阶巨蛇，其中一个，正是唐径须。
　　为什么唐径须会加入其中？
　　路过这里的时候，那四人打起来有些费力，便临时请求他帮忙。
　　本不想多管闲事的唐径须，听到他们允诺两颗“六十量”的异果时，便帮了他们一手。
　　他只拿出了普通的实力，捕杀的过程中就轻松了许多。
　　没一会儿，这四阶魔兽，就死在了众人的攻击下。
　　他们跳到巨蛇的尸体上，一青年举起七尺大刀，刺进巨蛇头颅，居然流出了金红色的血液。
　　“它有精血！宝贝啊！”青年兴奋地红了眼。他叫王灿，是他们的老大，长相普通，但很高壮。
　　旁边的女孩连忙拿出挂在腰间的水壶，“把水倒掉，用这个盛。”
　　精血，是修行者进入森林的另一个目的。
　　能产生出精血的魔兽大部分属于高阶，能在四阶就遇到精血，可不就是宝贝吗？
　　几人合伙挖烂了巨蛇的头颅，终于找到了一个被血管和筋脉“锁”住的肉蛋，拇指大小，这是一个复杂而又奇妙的组织，里面荡着金色的血液，散发着诱人的异香。
　　取出肉蛋的一瞬间，精血便流了出来，还好王灿用水壶接住了，一滴未漏。
　　“兄弟，多谢你帮忙。”王灿将水壶盖好，递给女孩。
　　“不用谢，给我报酬就行。”唐径须道。
　　王灿从怀中拿出一块布，擦着手上的血：“实在不好意思，虽然你帮了我们，但这精血，恐怕没你的份。”
　　“我知道。”唐径须保持微笑，“我说的是你允诺的那份报酬，两颗六十量的异果。”
　　王灿看了看自己的三位同伴，他们都一脸不屑，王灿也就笑了一下，道：“实在抱歉，这个，我们也拿不出来。”
　　唐径须立马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王灿无所谓的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给。”
　　“你们想赖账？”唐径须眼中迸射出了杀气。
　　“赖账又如何？”王灿上前一步，气息爆发，百凝境二重的实力，瞬间盖过唐径须的势头。
　　刚刚围杀魔兽的时候唐径须就观察过了，王灿修为最高，其次是那个女孩，初尘境九重巅峰，另外两人都是初尘境八重，实力完全碾压唐径须。
　　打起来，必定是唐径须吃亏。
　　“不过才初尘境八重，叫你帮忙是看得起你。”王灿拍了拍唐径须的肩膀，“没你我们照样能杀死这个四阶魔兽。我只是想快点结束战斗罢了。”
　　女孩捂嘴笑：“这小弟弟，长得倒是秀气，就是天真了些。长个记性吧，这世道别那么轻易相信别人哦。”
　　“走吧，再往深处走走。”青年带领着三位伙伴，准备离开了。
　　“多谢指教。”唐径须对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大声喊道，还行了个礼。
　　王灿回过头来，和同伴说了句“这人有病”。
　　“诸位，如若下次有机会再见，我定取回我应得之物。”唐径须昂首挺胸，“绝不食言！”
　　“我承认你这个年纪达到初尘境八重，是有不错的天赋。但多少有天赋的人，是在半路夭折？”王灿声音浑厚，“注意你的言行举止，这次你帮过我，我不杀你，下次若有机会再见，你最好像条狗一样。”
　　“我们走！”王灿大手一挥，带着同伴快速离开了这里。
　　在他们看来，就算还能见面，唐径须又能如何？
　　一个初尘境八重，还真以为自己值那两个异果？
　　不杀他，已经是最仁慈的举动。
　　唐径须独自一人站在巨蛇的尸首身上，沉默了下来。
　　他毕竟不是在这个世界长大的，不可能时时保留戒心。
　　救仙儿的时候，他都没过问是谁追杀的她。
　　还好，这五天相处下来，仙儿没什么反常。
　　那……方月姝呢？
　　她已经消失五天了。
　　她说过“成长是一个人的事”，所以唐径须就认为她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让他有一个完好的历练环境。
　　可现在看来，方月姝，会不会已经跑了？
　　禁锢戒中千年，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却甘愿屈尊于一个少年手下，做他的妹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她也说过。
　　方月姝的身体本就普通，如果真是撞的太狠无法救活，不管什么灵魂住进去，不都难逃一死么？
　　当时没有发觉，现在想来，唐径须只觉头皮发麻，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的眼中，也全是杀意。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这片沼泽外，蹲坐着一只毛绒绒的红白狐狸。
　　狐狸歪着头，正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