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李头

　　什么情况啊这是！
　　刘思被老头的行为吓得不轻，嘴里的糖果都被“咔嚓”一声咬碎，险些硌到牙齿。
　　老头还是半抬着头笑着，死死盯着刘思，好像想用眼神把刘思解剖开来研究个清楚。
　　刘思哆嗦了一下，关掉了窗户回到客厅，但脑海里还是浮现着楼下老头诡异的笑容，冷汗流了一脊背。
　　“他在看什么呢？”
　　为什么老头要看着自己笑？是不是……疯子呀？
　　刘思又想着也许是老人家太久没有儿孙陪伴，精神上可能因为孤独或多或少会产生一些怪异，也可以理解。想到这，刘思不由得为这个时代老年人的命运而担忧。
　　老人们也是很需要温暖的啊。
　　这件小事很快被刘思忘到了脑后。可当天的梦里，他梦到了老头诡异的笑容，还有一个一身白色运动服的女孩。
　　在梦里，还是在窗台上，刘思看见老头坐在花坛里看着他笑，刘思吓得拉上了窗帘，可一回头，一个一身白色运动服的女孩站在她的面前，招了招手，笑道：“你是谁呀，为什么在我家？”
　　惊醒。
　　……
　　这场梦让刘思觉得他有必要和邻居们打听打听那个老头的来历。
　　可第二天，事情又有了反转。
　　刘思为了讲课做准备，在小区里拍摄着太阳的照片。
　　他想让太阳和楼房的一角出现在同一张图片里，却找不到很好的角度，不管怎么拍出来都不太满意，正当他坐在长椅上，挑选一上午的“成果”时，楼上的大娘买菜回来了。
　　刘思看见大娘，脑中瞬间想起了那天楼下老头的笑容，于是急忙叫住了大娘：“大娘，咱院子里是不是住着个老爷爷，咱俩昨天聊天的时候他在花坛里晒太阳。”
　　大娘一下紧张起来，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看着他们，才蹑手蹑脚地坐在了刘思身边，悄悄说道：“那就是我和你说的老李头，他是这片区的老住户了，听说从小就住在这里，好像年轻的时候犯过什么事，消失了一段时间，邻居们都说是去蹲大狱了。回来之后就成了现在这样，两眼都瞎了，如今无儿无女……”
　　“什么！他是瞎的？”刘思惊得相机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嘘嘘嘘嘘！”大娘急忙捂住刘思的嘴，慌忙地看向四周，“你大娘我啊，是有点嘴碎，但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老李头啊，是最忌讳别人说他眼瞎了，我的小祖宗哟，你声音这么大不怕他听见啊！”
　　大娘越说声音越小，也越急切。
　　老头是瞎子？他看不见？那昨天是谁看着自己笑？
　　刘思感到一丝混乱，他想不明白，昨天自己趴在窗台上，老头真的是那么真切地看着自己，两人眼神对视上的时候才慢慢露出了那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啊，就住在一楼，谈论老李头的时候声音小点，这老头发起脾气来你是没见过，七八个我都拉不住，”大娘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菜篮，“不过老李头脾气坏了点，人还是可以的，年轻的时候上过大学，比我们懂得都多，邻居有什么问题都会去问他。”
　　“你先忙，我回去做菜了，我儿子家里咸菜吃完了，我赶紧给腌点过段时间送城里去。”
　　刘思呆坐在长椅上，陷入了人迷茫。
　　怎么可能？
　　老头是个瞎子，这真的让他匪夷所思。但转念一想也许自己看错了？不能自己吓自己。
　　嗯，不能自己吓自己。
　　想了会儿，刘思也感觉饿了，匆匆拍了几张照片准备回去吃点东西，想着下午要查一点资料。他发现自己对天文确实有了解，却感觉很多东西都只是熟悉，都需要自己再确认一遍才能准确地说出来，这几天离第一次讲座的日子越来越近，这才有点着急，害怕自己在现场误人子弟引来笑话。
　　既然是工作还是准备得充分一点吧。
　　正考虑着下午的安排，在楼道门口忽然撞见一个人。
　　一个老头，大娘口中的老李头。
　　刘思僵住了。
　　老李头手中拿着一根盲杖，佩戴着一副圆框墨镜，在地板上慢慢点着，一步一步向着刘思走过来。
　　嘚，嘚，嘚。
　　盲杖一下一下点着地面。
　　刘思一时间有点吓到了，但转念一想毕竟是个老年人，没什么好怕的吧，确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刘思发现似乎一直是自己在用恶意揣测他人。老李头应该真的是盲人，也许昨天自己看错了，毕竟他才刚刚因为精神问题住过院，这才硬着头皮迎了上去，想尽快回到家中。
　　“小伙子，你叫刘思吗。”老李头停下了手中的盲杖。
　　“啊，呃，哦是的，是的，我……新来的住户。”
　　“我知道的。”
　　“您认识我？”刘思疑惑道，昨天大娘也是说老李头知道他是穿越者，这老头似乎真的认识自己。
　　老李头没什么表情，自顾自地又开始敲盲杖：“不认识。”说罢，绕开刘思走向了花坛。
　　“可，可是……”
　　“城里啊，有个秘密。”老头嘴里喃喃道。
　　“有个秘密……”他说。
　　嘚，嘚，嘚。
　　……
　　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刘思已经走到了公交站台。远方的天空露出了一抹鱼肚白，街道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城市开始慢慢苏醒，人们被本能驱使着从被窝中爬起，日复一日走着既定的路线，做着重复的工作，有从同一条路回到家，公式一般的生活。
　　刘思突然想到自己那个时代，有的物理学家想用探索出一个公式，用这个公式就能描述世间万物的运作规律，称那将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公式。不知道他们后来成功了没有，如果成功了，这公式又能不能描述一个上班族枯燥的一天呢。
　　也许人也是一种粒子，在某个大的吓人的生物眼里，它们中的科学家观察到我们人类就像分子一样做着规律性的运动，于是得出了一个“粒子做着有规则热运动的”之类的狗屁定理，兴许还起了个“布朗”之类的名字。
　　管他呢。
　　不一会儿，一辆城市智能系统“驾驶”着的公交车进站了。如今的汽车已经全部使用了无人驾驶，这让一个国家一年内的交通事故数量几乎降为了个位数，汽车行动轨迹输入系统，城市内的智能系统将为汽车通过实时大数据分配行车路线与车道。
　　至于出了城市，城市之间同样有类似于几个世纪前的高速磁浮公路。
　　上了公车的瞬间，角落里的监控器已经瞬间扫描到了刘思的瞳孔与面部数据，从他的个人账户中扣除了乘车费用。
　　刘思再次为这个时代生活的便捷而感慨。。
　　今天会是顺利的一天吧，他想。
　　轻微的嗡鸣声中，公车驶离了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