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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艾没明白老家伙为什么问这种问题，他想着那张写满了错误答案的诡异答卷，两根手指在面前飞快地绕来绕去，语速飞快地回答：“五……大概五分吧。”
“再想想！”诺顿的脸庞埋在了阴影里。
柯艾的心跳加速到了极点，几乎连腿都软了下来，老家伙一定是知道了他半夜跑到档案室偷阅试卷的事情，所以刻意来试探他。
可是以诺顿作为一名资深教师教书育人的性子来看，应该不会刻意为难任何一个肯于承认错误的学生，所以一定在等着他自己坦白。
可是柯艾就是那种死鸭子嘴硬的性子，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退缩，他使劲儿地咽了一口唾沫，脸上表露出一种“泰山压顶临危不乱”的神色，他的脑子里有无数个念头闪过，急切地想要找到一句幽默的烂话来打破这种尴尬而又咬文嚼字的气氛，可是平时说烂话的特长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突然不灵验了。
他只好试探性地说出另一个回答：“应该三分……我给自己在这次统考里的表现打三分。”
“还是不对，你最好再想想！”诺顿摇了摇头，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用短短几个字驳回了他的回答。
还要想想？
柯艾感觉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快要崩溃了，诺顿占据年龄和阅历上的绝对优势，始终能从每一句简短的话语中紧逼着他，让他失去坚持的耐心，他迫切地想从这个奇怪的感觉里挣扎出去。
“诺顿老师，你一定还没吃午饭吧？”皇甫帅感觉到目前的对话气氛有点儿尴尬，他从桌子上抓起一个牛角包递给了诺顿，“我刚去了一趟校外的美食屋，那里的牛角包可是一绝！”
“谢谢你，可是我暂时不饿……”诺顿摆了摆手拒绝，依然在等待着柯艾的回答。
不知道谁推开了门，一个满头金发的少年把脑袋探了进来，卡文里斯愣了一下，面色诧异地问：“诶？诺顿老师你不是在图书馆改卷么？怎么跑到学生区来了？”
“我刚改完一部分答卷，来这儿是因为一些要紧事。”诺顿挠了挠头回答。
“隔着大老远就闻到了香味，我特意过来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卡文里斯凑了进来，大大咧咧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哦耶？诺顿老师今天怎么有雅兴来学生区？”
雷迪森从门后探出头来，拉了拉黑色墨镜，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他往房间里环视了一圈，随即打开安置在腰上的某种音乐播放装置，像一位著名的说唱歌手一般，一边唱跳Rap一边光着上半身从所有人面前晃过，整个楼道里都回荡着某种嘈杂而又令人心神不宁的流行音乐。
“雷迪森，给我把你的衣服穿上，你作为风纪委员会会长，应该知道校园风纪有多么重要！”
诺顿跑到走廊上，指着雷迪森怒气冲冲地大喊。
柯艾也探出头去看了一眼一个人自娱自乐的雷迪森，他忽然有点儿羡慕这个看起来中二十足的家伙，因为和雷迪森比起来，柯艾现在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像一个大难临头即将被判刑的罪犯。
虽然卡文里斯和雷迪森的突然出现为他争取了一点儿思考时间，让他的神经稍微舒缓了一丁点儿，但是待会儿如果不能解释清楚自己昨晚干了什么的话，作为副校长的诺顿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诺顿老师，是不是抓到考试作弊的人了？”
“让我看看这次是哪个倒霉蛋？”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走廊里响起了几道诧异的声音，住在二楼的几十名男生也聚集了过来，一边流露出对某个倒霉鬼的同情一边从门外把脑袋探进来四下张望。
在许多年前，沃尔德学院众多导师和学生达成了一条协议，除非发生严重触犯校规之类的大事，否则学院的导师不能探访学生区，学生区就相当于一个“三不管”的自由地界。
所以这些学生应该是在听到诺顿的声音以后，都跑出来看热闹，据说诺顿上一次来学生区是两年前，原因是有一名学生在炼金术考试当中作弊被诺顿抓个正着，送进了帝国裁决所接受严厉的审判。
今天9月1号正好也是炼金术考试的日子，诺顿兴师动众地跑来这里，没准儿也是因为某个运气不好的倒霉蛋被抓到了作弊。
不光是走廊外面的几十个学生，就连1622房间里的两个人也嗅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尤其是入学四年的皇甫帅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他和卡文里斯相互对视了一眼，把目光落在了柯艾身上。
这层楼只有柯艾一个人参加了炼金术考试。
“副校长，我……”
柯艾看着诺顿冷厉的眼睛，一时陷入了语塞的状态，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缓解此时的尴尬。
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他听到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倒塌，他叹了一口气高高地举起了双手，但是不知道跟谁投降。
“我承认我刚才说谎了，我昨晚一宿没睡，做了一些亏心事，我想你已经知道我干什么去了，因为我没办法通过这场匪夷所思的考试……”
柯艾用一种极其迅速的语速说出这一段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话，因为那些灼热的目光对于他来说比下午的太阳还要刺目难受，他只想快一点从这段奇怪的感觉里挣扎出去。
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诺顿举手示意打断了，诺顿皱了皱眉说：“我没问你这个，我问的是你对自己在炼金术考试中的表现打几分？”
柯艾眉毛皱成了倒“八”字，有点儿不耐烦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诺顿这个老家伙还对这种问题纠缠不休。。
“五分也不对，三分也不对，你还要我打几分？什么炼金术考试，什么超能力者，还有什么一级学生……副校长你明知道我对符文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根本无法通过这场考试，所以从一开始就是在玩我吧？故意来看我出丑，可是一点都不好玩……”
柯艾的心里像是打开了洪水的闸门，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没有什么好掩掩藏藏的，他一口气把这段时间憋在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可是越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被锁在水池中的人，看着水慢慢地上来淹过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