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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基因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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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吉岛东南部,金沙县海边。
  礁石上蹲着一个女孩,旁边放着一个旧木桶,桶上钻了很多小孔。
  女孩名叫方霏,今年16岁,黑发,随意扎着一个辫子,穿着青色粗布衣服,衣服后背还打着几处黑色补丁,裤子撸起到膝盖处,一双破草鞋。由于常年在海边,一米外就能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海腥味。
  方霏拿着鱼竿,紧盯着礁石下面的坑洼处,坑洼的水中放着一个渔网,放着一些蚯蚓,网的四角分别绑在了两个相互垂直的短木杆上,中间用线系着,线的另一端绑在了鱼竿上。
  一只金虹蛙游到网中,并没有马上吃蚯蚓,而是略停了一下,仿佛在确认下是否安全,而后靠近蚯蚓。
  方霏熟练的快速起竿,溅起的海水打在脸上也不在意,高兴地抓住渔网,把金虹蛙小心掏出来,慢慢打开一点儿桶盖子,把金虹蛙塞了进去,然后熟练的再把网放入水中,等待下一只金虹蛙。
  金虹蛙是水陆两栖动物,肉质鲜美,平时主要活动在海边。夏季正是金虹蛙上岸产卵的时候,方霏所在的坑洼周围十几米,全部都是蛙卵,黑压压的一层,把坑洼里的小石头都覆盖了。
  不远处有一个港口,一条大型帆船出海回来,甲板上堆放着很多箱子。这里的人经常穿越德诺东海,到格尼大陆交换些货物,水手们都在忙着把这些货运下船。
  船的右边还堆放着打上的海鱼,靠近船边的一个木箱里探出一个少年男孩,棕褐色蓬乱的头发,遮住了脸庞,少年用手略整理下头发,蓝色的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周围。四周有很多货物遮挡,此刻没人注意到这里,少年轻轻跳出来,身高也就一米七多点儿,黑色衣服上到处是刮开的口子,干裂的嘴唇显然是很缺水,光着脚有气无力的向前走两步。
  此时过来一个搬运货物的水手,注意到了他,指着少年问道:“你是什么人?”
  少年略显紧张,也不答话,直接退到船边,纵身一跃,跳入海中。水手认为这是一个刚溜上船,偷东西的小孩,看他也没拿什么东西,就没有追赶。
  少年在水下潜泳了一会儿才敢露出头,用力的呼吸着空气,接着向前游去。到了礁石处,看了看离船有一段距离后,才挣扎着往岸边游过去。原本就饥渴的他,加上刚游了这么远,已经精疲力尽。
  他看到了前面蹲着的方霏,走了过去,发现了一只肥胖的金虹蛙,直接扑了上去,一把抓住,直接吃了起来。
  方霏正要起竿,被这个突然扑过来的少年吓了一跳,更可气的是这少年抢走了原本是她的金虹蛙,她看着这个少年狼吞虎咽的吃了这个金虹蛙。
  方霏很是生气,正要质问这个少年时,却看到少年躺倒坑洼的水里,一动不动,跳下去一看,少年已昏倒。
  临近傍晚,四下也没有人,方霏不知所措,推了一下少年。
  “哎...你醒醒。”
  少年还是不动,方霏解下身后的葫芦,喂了少年一点儿水。过了一会儿,少年还是一动不动,脸色却已经泛白,方霏摸了一下,感觉少年身体在慢慢变凉,气息也变得很微弱。
  方霏非常害怕,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冒出来一个人,照这样看来他可能会死掉,急的自言自语地说:“这可怎么办啊?他会不会死?”
  方霏一想到这里,赶紧慌张的往岸边跑去。
  跑出十米远,突然想到自己捕捉一天的金虹蛙都在那个桶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去了。
  方霏回到礁石上,正要拿她的木桶,看了一眼仍躺着的少年,此时她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少年身体四周的黑色蛙卵逐渐变白,而且白色不断扩大,不一会儿便以少年躯体为中心,形成了一片白色圆形区域。
  方霏赶紧往后撤了下,她看到白色圆的面积仍在持续变大,直到扩散到方圆十米左右,才渐渐停下。白色区域内,原本水里活着的小鱼、蝌蚪也都死去,绿色的水草已经枯萎,坑洼中的水也一下子少了很多。
  过了一会儿,少年咳嗽了一下,方霏仍在白色区域外紧张的看着,不敢靠近。
  少年的手指略微动了下,眼睛也慢慢睁开,看到了方霏。
  他手撑着地,想挣扎着坐起来,但身体太虚弱了,他尝试了下又躺了下去。
  微弱的气息喊着:“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胸脯一起一伏的喘着气。
  方霏听到了少年的求救,迟疑了下,还是走了过去,问下他:“你怎么样?”
  “水...水...”
  方霏解下葫芦,打开盖子,递到他嘴边,小心的给少年喂水,少年一手猛地抓住葫芦,一口气喝完了葫芦中的水,意识也略清醒了下。
  方霏问:“你是谁?”
  “兰...助...”少年缓慢地答道。
  “你住在哪儿?”
  “抗寒...基因...研发...基地...”
  “嗯?我没听过这个地方,这里是金沙县。你怎么来的这儿?”
  少年不再答话,只是喘着气。此时天色更暗了一些,马上要涨潮了,方霏心想,如果不管他,肯定会有生命危险。
  于是对着少年说道:“天晚了,我先把你带我那儿吧,等明天亮了你再回去,行吗?”
  兰助点点头。
  幸亏方霏平时干的都是体力活,还有点儿力气,加上这个少年也很瘦,方霏背起兰助,拿着木桶往家走。
  一路上歇了好几次,终于到了方霏的家。一个用篱笆扎着的小院子,院子里种了些蔬菜,一间泥坯茅草屋,留有一个门和两个小窗户。
  角落里一个简陋的破亭子,用三根支柱简单的顶着,风一刮感觉随时要倒塌。
  亭子下面有一小堆干柴,干柴旁边糊了一个锅灶,旁边放着旧水缸。
  屋内有两间房,外屋和里屋隔了一堵墙,墙上留出一个小门,用布帘隔着,外屋有一个大缸和一个桌子。里屋简陋的床上铺着竹席,放有叠好的被单,窗下放置着一个桌子,上面有两本书,靠近墙角有一个小柜子,上面随意放了几件衣服。
  方霏把兰助架到里屋床上,去院子里水缸里用葫芦灌满水,拿给兰助,轻声问了一下:“你还喝水吗?”
  兰助眯着眼接过葫芦,喝了一小半,便睡着了,方霏拿过葫芦,盖好后挂到床头上。
  方霏来到院子里,往锅里加水,熟练的打着火,填入干柴,开水时刻,洗了几个土豆,放到锅里,不一会儿水就沸腾了,用勺子捞出放到盘子里,略撒了点儿盐,便吃了起来,盆里还剩了两个,准备给兰助。
  方霏把桶里抓来的金虹蛙放到外屋的大缸里,并放了点儿水。掀开布帘看了兰助还在熟睡,因为背着兰助,自己身上的衣服也都湿了,于是去柜子旁,拿了衣服,在外屋迅速换上,把换下来的衣服,在院子里随便洗了下,晾上后回到屋里。
  方霏点上蜡烛,在桌边看起了书,不一会儿便爬着睡着了。
  快到半夜,兰助终于醒过来,看到旁边桌子上还爬着一个女孩,喊了一声:“钟瑶。”
  方霏被吵醒,扭头看了下已经坐起的兰助,说:“你醒啦?”
  兰助一看不是钟瑶,迟疑的问:“我这是在哪儿?”
  “这是我家,傍晚你在海边昏了过去,你说你住什么基地,我也不知道在哪儿,就先把你带回来了。”
  “海边?不是都冰冻了吗?”
  “什么冰冻?大海怎么会被冻住?”方霏困惑的看着这个少年,觉得这个人的脑子一定有问题。
  “哦,那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叫钟瑶的?瘦瘦高高的,穿着一个红色羽绒服,带一个黑色鸭舌帽,穿着一个蓝色牛仔裤。”
  “羽绒服?...鸭舌帽?...牛仔裤?”方霏过来摸了下兰助的头,“也不烧啊,怎么老说胡话?”
  方霏接着说道:“我不认识你说的钟瑶,我叫方霏,这里是金沙县,你说的那些我从来没听过。”
  兰助愣了一下,接着看了下自己的手,虽然自己常年待在实验室,不用干什么重活,但也不至于这么嫩,然后站了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还这么瘦。
  兰助问方霏:“有没有镜子?”
  方霏走到桌子旁,拿来镜子递给兰助,心里想着:“虽然脏兮兮的,个子不高,模样倒还算俊朗,没想到还挺臭美。”
  兰助接过铜镜,看了一眼自己,他发现镜子中根本不是他自己,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少年,棕褐色的头发,蓝色的双眸,浓黑的眉毛,瘦削的脸庞,他又仔细看了下,发现耳朵也有些特别,人类是平滑的圆耳廓,而镜子里的他耳廓上部却有一个明显的小尖角。
  兰助抬头又看了看方霏,方霏的耳朵和他一样,也是上部略尖。
  方霏被兰助这么专注的一看,脸倒是红了,“看什么?”说完,手不自觉地摸了下脸。
  兰助现在有点儿懵,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只记得,最后一刻,他要和钟瑶去吃早饭,自己先回来要重新进行实验下,兰助看了镜子中的自己,现在怎么完全变样了,这发生了什么?金沙县是哪里?
  他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往事历历在目,人类爆发了核战争,地球被冰冻,自己要研发抗寒基因,钟瑶出差回来了,他还完成了求婚,晚上还要请宋主任吃饭庆祝,这些明明都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怎么自己突然成了这样。
  此刻的他却俨然变成了另一个模样的少年,甚至...甚至有可能都不是正常人类。
  方霏注视着这个奇怪的少年,说:“你还好吧?”
  兰助思绪被打断,他现在必须要明确一点,那就是所属的物种,于是对着方霏说:“我们是人类吗?”
  “啊?”方霏被这一问惊呆了,也确定这个少年脑子肯定有问题,心里想着只能把他先当成个白痴来看,便答复:“是,我们都是人类,你和我都一样,你看我们...我们都有...都有手、眼睛、耳朵,只是...只是你是男的,我是女的,这个你明白吧?”
  方霏尴尬的呵呵一笑,接着说:“要不...要不你先洗把脸?”
  虽然方霏确认了是他还是人类,但他还是不接受眼前的一切,手里拿着镜子,眼神恍惚。
  在两人都无话之时,兰助的肚子叫了一声。
  方霏听到了兰助肚子叫声,说:“饿了吧,我煮了土豆,给你留了点儿。”说完,便拿土豆去了。
  兰助站了起来,发现自己还光着脚,衣服也很破旧,把手里的铜镜放到床上,掀开帘子,来到外屋,听到缸里金虹蛙的叫声。
  此时方霏端着盘子过来,对着兰助说:“已经凉了,你先将就吃点儿吧”
  兰助接过来,吃了一口土豆,虽然清水煮的东西确实没什么味道,但此刻他确实饿了,一口气吃完了剩下的土豆,这才吃饱,并打了一个嗝。
  方霏看着兰助吃的这么快,心里想着:“我煮的土豆有这么好吃吗?”
  兰助看着方霏说:“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我现在脑子有点儿模糊,你能把从开始遇到我,到现在的经过重复一遍吗?”
  方霏答应了兰助,于是把傍晚的经历说了一遍,最后又说道:“你也别太着急,明天天亮了可以去找官府,说不定他们可以帮你,可能会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基因基地,这样你就能回家了。”
  兰助答应着,看方霏打了个哈欠,说:“你去里屋休息吧,我也不困,想在院子里溜达溜达。”
  方霏想了想答应了,便回到里屋睡觉,虽然有点儿困,但躺在床上,却不敢入睡,心里想着:“这个兰助很不正常,晚上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吧,但感觉不算坏人。”心里盘算着,“明天还是让他去找官府,说不定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我一个小女子可养活不了一个傻子。”。
  方霏想着想着,加上背了兰助那么远,今天确实有点儿累,一会儿便睡着了。
  兰助走到院子里,看着漫天星空,这里也有一个月亮,今夜还特圆,只是感觉比他记忆中的月亮要大点儿。兰助坐到地上,靠着墙,望着月亮想着:“钟瑶,你会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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