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醒来

　　顾辜古是带着震惊与恐惧醒来的。
　　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跑完一万米马拉松一般。
　　好辣......
　　醒来后，他感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舌头好像肿起来了，又麻又辣，而且喉咙冒烟，又干又疼。
　　他强忍着难受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还算整洁的床上，周围散落着不少快递的纸箱，有些已经装好，有些还有些空壳。
　　这是哪？还是快递网点么？
　　顾辜古心想，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发现除了后背被汗浸湿透了之外，还是比较整齐的，就连口袋里的电击器也没有被动过。
　　他长吁了口气，听到外面隐约传来游戏的声音。
　　顾辜古寻声往外走去，发现这里果然还是那个快递网点，大叔正光着膀子坐在电脑前抽烟，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似乎在玩着一款卡牌游戏。
　　“抱歉，打得不错。”
　　电脑里传来游戏的声音，只见大叔双眼通红，气得砸了一下桌子。
　　“妈的，这个垃圾......你醒了？”
　　大叔感觉到了顾辜古的存在，扭头看来过来，顺手将烟给摁熄了。
　　大叔，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骂我？
　　但顾辜古顾不得想这么多，生理上的需求让他哑着嗓子开口道：“水......请问有水么？”
　　顾辜古是真得被辣的不行，嗓子眼都感觉冒起了烟。
　　大叔起身接了一杯水给他，顾辜古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递给大叔，依旧哑着嗓子说：
　　“谢谢......可以再来一杯么？”
　　吨吨吨吨吨…
　　顾辜古一连灌了整整五杯水，感觉肚子都快变成一个水桶了。
　　他终于感觉好些，虽然舌头还是有些发疼，但基本可以正常说话了。
　　“大叔，不带你这么坑人的。”
　　顾辜古幽怨地说道，他舌头很肿，说话声音还有些含糊不清。
　　大叔关掉了游戏，转过身来看着顾辜古，抓了抓他油腻的头发说道：“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我没想到你直接就给吞下去了。”
　　顾辜古指着自己肿大的舌头，示意他说的是这个。
　　大叔恍然，嘿了一声道：“害，我家那老娘们老是乱收拾，我一下子弄错了给你拿了个麻辣火锅味的。不过说真的，小伙子吃辣不太行啊，这东西我都当零嘴嚼的。”
　　感情这还是我的问题？
　　顾辜古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但忍住了。
　　他还有很多问题要大叔解惑，得保持良好的态度。
　　他向大叔问道：“为啥我听别人说他们都是在家里服下药丸的。”
　　大叔解释道：“不同的引路人做法不同，我比较负责任，为了防止你们吃下药丸后出现什么不良反应，我都是要求现场服用的。”
　　你这么负责任，怎么连药丸的口味都拿错了。
　　顾辜古内心里，白眼已经翻到天上去了。
　　但他还是接受了大叔的说法，现在的他更关心的是怎么再次进入都市暗面，他向大叔问道：“那我之后要怎么再次进入都市暗面，难不成还得磕这个药丸？”
　　大叔摇摇头，他说道：“不用了，这药丸可不能多吃，吃多了迟早要完。你也知道了，都市暗面是梦境里的世界，你只要睡前反复默念都市暗面，入梦后自然就能进入都市暗面了。”
　　“你第一次进入可能没有注意，你在都市暗面里面是有一个倒计时的。每个人在里面呆的时间有限，为了防止过度睡眠，待太久的人会被强制退出。而且如果你在睡前调了闹钟，都市暗面也能自行判断出来，并生成对应的倒计时。”大叔补充说道。
　　“梦境世界么......”顾辜古默默消化着这个事实，回到现实世界的他，确实感觉刚才的经历就像一场梦一样。
　　“那如果我人在副本里，结果被别人叫醒了怎么办。”
　　大叔似乎回答过很多遍这个问题，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如果现实世界出现唤醒行为，都市暗面会立刻对你进行提示。如果你是单人副本，将保存副本进度；如果是组队副本，系统会生成一个你的复制体代替你跟队友进行副本，但无论通关与否，你都无法获得这次副本的奖励。”
　　这倒是挺合理的。
　　顾辜古点头表示理解，忽然他想到什么，半开玩笑地说道：“大叔，你之前看了我的身份证还说什么防沉迷，这个都市暗面不会真是什么黑科技游戏吧？”
　　大叔一笑，说道：“为什么不是呢？很多人都把它视作一个充满幻想和未知的游戏，在里面释放平日工作生活的压力。”
　　顾辜古听完，不知为何沉默没有说话。
　　大叔看着顾辜古，语气有些严肃地说道：“我接待过不少像你这样，对什么超自然世界充满憧憬的孩子。在这里我想提醒一句，不要把都市暗面看得太重，也没有必要去太过深究。你总有一天会因为各种原因终结在里面的旅程，我可不想到时候见到你痛哭流涕地回来问我再要一颗药丸。这种人我见得烦了，无论我说多少次没用，他们还是接受不了。”
　　说完，大叔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对顾辜古说道：“好了，要交代的东西就这么多。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你就回去吧。”
　　“为了等你醒来，我可是通宵了一宿，现在趁还没有到上班时间赶紧睡一下。”
　　说着，大叔走到门口，将紧闭的卷帘门拉了起来。
　　顾辜古看向外面。
　　天，已经蒙蒙亮了。
　　......
　　顾辜古回到宿舍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此时正值夏天，简陋的学生宿舍没有空调，在炎炎夏日中仿佛一个大烤炉。
　　顾辜古此时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这一本黑色皮质笔记本。
　　这本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顾辜古之前探索超自然世界的经历。
　　“......”
　　“12月8日，茅山。夜晚私自逗留山上迷路险些被冻死，感谢当地警方的营救，虚心接受安全教育。”
　　“3月27日，由于轻信了网上关于超自然教会的传说，误入邪教组织，差点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7月10日，与社团成员一起尝试请笔仙，结果一上来就把铃茸的笔给掰坏了。”
　　“......”
　　上面都是失败的记录。
　　但今天不一样了，顾辜古对自己说，然后在崭新的一页上开始书写。
　　“7月22日，验证都市怪谈——都市暗面的真实性。”
　　“付出人民币328元，食用了一枚不知名的辛辣药丸后陷入沉睡，并进入一个名为都市暗面的梦境世界。”
　　“这个都市暗面，是真的。”
　　“我，第一次，真正接触到超自然的世界了。”
　　写到这里，顾辜古眼角有些发酸，他吸了吸鼻子，继续写道。
　　“目前来看，这个都市暗面是一个类似游戏的梦境世界。通过睡眠进入后，我可以在里面游玩各种副本。暂时没有发现都市暗面和现实的联系，从目前接触的人的说法来看，这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世界。”
　　“换句话说，你在里面干啥都影响不到现实世界，撑死了用里面的装备或暗币跟人交易换取现实中的货币，赚取辛苦费之类的。”
　　“这算什么？”
　　“一个只存在梦境，对现实的影响力基本为零的游戏？”
　　“这绝对不是我追求超自然世界的人生的终点。”
　　写到这里，顾辜古感觉自己心中的落差感让他有些烦躁。
　　但常年探索失败的经历，早已将他的心锻造得无比坚韧。
　　他没有低落太久，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写道。
　　“不过怎么说，我还是接触到了这个世界超自然的一面。”
　　“都市暗面是一个很好的起点。”
　　“还是得先让自己在都市暗面变强才行，更高的等级才能有更深入的了解。”
　　“......”
　　说实话，在他心底里，比起在虚无缥缈的梦境里当一个过客，他更想成为一个掌控雷电的超自然能力者。
　　但他也清楚，饭要一口一口吃，探索超自然世界也要一步一步来。
　　先在都市暗面这个梦境世界成为大佬再说吧。
　　坚定了信念的顾辜古合上了笔记本，将它放进柜子里锁好。
　　比起再次尝试进入都市暗面，他现在还有一件更迫切的事情想做。
　　那就是洗澡。
　　那个大叔抽了一宿的烟，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条烟熏的腊肉。
　　加上这该死的炎热让他出的一身汗，两者混合在一起——
　　实在是太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