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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吏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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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什大人。赛什大人。”
  黑暗中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意识一点点从深渊中上浮,全身的酸痛和疲乏也随之而来,紧接着便是后脑一阵阵抽动般的生疼。
  “赛什大人。”
  肩膀上传来确实的触感,肢体的温度透过衣物有一种火热的感觉,赛什抬起自己沉重的眼皮,从喉咙里面挤出模糊的声音,
  “嗯?”
  当他睁开眼睛,他面前不到一尺的位置上,那张浓眉大眼,黑里透红的大饼脸他再熟悉不过了,
  “阿莫哈,你怎么?”
  “赛什大人,我才要问您呢,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里……是哪里?”
  赛什在阿莫哈的帮助下一点点站了起来。
  “城南的鸽舍。”
  “鸽舍?”
  赛什捂着自己的额头,语气里满是疑惑,他透过眼缝看到了很多短桌,这里明显更像是个开门做生意的地方。
  “是的,我爸爸年轻的时候偷偷在这里开过酒家,但二十年前就不干了,而且连这间房都不愿意进,这地方就这么荒废下来了。现在鸽舍的看守住的位置在靠东一点的另外一间——您小心。”
  赛什试图自己向前走,但抬脚就抽筋失去了平衡,差点没栽倒到地上,幸好阿莫哈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他。
  “谢,谢谢,”赛什伸出一只手,扶住阿莫哈的肩膀,“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今天是什么时候了?”
  “我是来拿东西的,我爸爸新年准备到我家一起过,我过来拿点衣服之类的,看到这间屋子门开着——您慢点,看见这间屋子门开着我就过来检查一下,就发现您了。时间的话,现在是晌午刚过,今天是十二月的第三旬末,还有两三天就要新年……”
  赛什突然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他慌忙低下头来,想要查看自己的胸口,
  “您没事吧?我已经检查过了,您应该是没受伤……嗯,也不是完全没受,有些擦擦碰碰的,但都不至于导致您胸口那个……”
  阿莫哈说的是赛什白衣上硕大一片暗红,在这片暗红色的中央有一道边缘整齐的开口,如果不用手摸的话,乍一看还看不出来。
  赛什沿着衣服上的开口紧张地剥开有些发硬的布料,指尖触到胸口的感觉真切而坚实,他用力按了一下,不疼。
  疼是不疼,但昨晚的记忆如同就在眼前一样被唤醒,冰冷的刀锋穿过胸膛时的强烈感觉真真切切,那绝不可能是单纯的梦境,而他自己衣服上的痕迹也说明了这一点,有人一定是穿着这件衣服被捅了一刀。
  从出血量和伤口的部位来看,这人绝对活不下来。
  可是赛什还活着。
  “赛什大人,您没事吧?”
  “啊,呃,我没事,这衣服,我不知道,昨天晚上……”
  话到这里,赛什想起来昨发生在码头的事情,那些人夜里在码头到底在搬运什么东西,他并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乱说的好。阿莫哈有家有室,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情瞎操心,
  “昨晚我听说了那个银塞壬的事情之后,来码头看了一下,结果天黑不小心落了水,到水里又遇到了暗流,好不容易顺着水流挣扎着上了岸,人就已经在城南了,走两步就到了这里。那时候我累的要命,所以就睡在了这个地方。”
  “……真不容易啊。”
  “还行,不过——”他努力伸直刚刚抽筋的腿,往前跳了一步,“你刚刚说现在已经中午了?”
  “是的,大人,刚过晌午。”
  “唔……生命之厅那边找我了吗?”
  赛什侧脸问道,但一看到阿莫哈脸上的苦笑,立刻会过神来,
  “果然是没有啊。”
  “年底大家都比较忙……”
  “不用在意,反正我也不在乎那帮家伙……但是完全不露面也不太好,一会还是去一趟看一眼吧。”
  赛什放开阿莫哈,往门口踉跄了一步,试着找到一点平衡的感觉。
  “嗯……”
  “阿莫哈,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
  赛什皱了皱眉,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老友,
  “得了吧,说吧,什么事?”
  “……”
  正午的天气闷热的难受,屋子的脏乱和破败更是让人觉得不适,但二人之间的沉默又在空气之中增加了一种无形的分量。
  赛什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要烦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说吧,既然咱们能够在这种地方遇到,肯定也是神的旨意,你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也是。”阿莫哈一握拳,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赛什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阿莫哈不是求人的类型,他这么多年就见过他找人帮忙两次,一次是当初为了当上书吏的时候,学读写需要人辅导;第二次是他老婆头一胎孩子接生。
  看来这事非同小可,赛什点头示意让阿莫哈继续说下去,
  “您今天早上不在,厅里有个活本来是想给您的,现在落到我头上了,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接手?您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去也行……活不是很难,就是个陶偶座,报酬也丰厚,比正常年底的行情还高一点……”
  厅里会留给赛什的活大半不是什么肥差,生性老实的阿莫哈这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实在是让赛什看不下去,
  “阿莫哈,我答应你了,你直接说,是怎么回事吧。”
  “真的吗,您不用再考虑一下?”
  “说吧。陶偶座,然后呢?”
  “谢谢您,其实……其实,这活是达夏尔大祭司手下的侍卫委托的,说是家里的父亲二十周年的忌日,找人按生前的样子做了个陶偶,现在想要请个书吏帮忙把死者的生平写在陶偶的底座上。”
  “这样啊……”
  达夏尔是阿蒙神的主祭,神国信仰体系最高的官员,地位仅次于法老本人,替他家的侍卫办事,出了问题至少是流放起步,不怪出身不算高贵的阿莫哈会紧张。
  赛什见过很多出身低微的人一点点靠自己的双手爬上了高位,但那些人很多会在“天生”的官僚面前逊色,其实他们的品格和能力已经超越了眼前人,但内心却带着出身的枷锁。
  说起来赛什之所以能够在生命之厅里面如此特立独行而没有遭到任何实质惩罚,恐怕也是那些书吏忌讳着他家祭司的背景。
  明明只是过去的一个影子。
  阿莫哈见到赛什语带迟疑,慌忙说道,
  “您要是实在不方便的话——”
  “没事,我答应你了就是答应你了,当初我家里的事情也是达夏尔大祭司帮忙的,我弟弟也在神殿里任职,这事还是我做比较方便。”
  “太感谢了,您真是帮了大忙。”
  阿莫哈作势就要屈膝,赛什赶忙拦住他,
  “不用这么大的礼,我平时受你的照顾也不少,帮这点忙也是应该的……今天我还是不去生命之厅了,反正活也接了——对了,你这儿有换洗的衣服吗?我穿成这样实在是有点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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