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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有人去镇子里时，在半路上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坍塌了的洞穴。
洞穴口一副扁担和两只柳条编织的篮子，孤零零地在西北风中摇摆。
他下去看时，发现了半天身子被砸成稀泥的冯奎。
闻讯而来的冯奎家人，看到死状凄惨的冯奎，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把冯奎挖出来的时候，半边身子已经稀烂，最后用塑料布连带着身体下和着鲜血和脏器碎肉的泥土一起包了，带回了家。
农村也没有专业的入殓师，只是家人配合着阴阳装裹一下，砸的稀碎的地方用麦秸秆填充了，然后再裹上血泥或者胶泥，穿上寿衣盖棺下葬。
殷十五记得冯奎下葬的时候风平浪静，并没有出现任何异状，村子里的人还说他走的洒脱。
他们觉得，冯奎不管农忙和农闲，一年到头都脚不沾地四处奔忙，钱赚的不少，不过都给了家里的娘们，而自己却连身过年的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大家都说冯奎走了也是一种解脱，刚开始殷十五不懂，后来听说冯奎的老婆经常红杏出墙，殷十五一下子就懂了。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头上被种草原更可悲的。
不过让殷十五惊奇的是，冯奎走的太平静了。
人生而通灵，在俗世打混的越久，身上的先天灵气就涣散的越厉害，到最后绝大多数人都会变成一窍不通的顽石一块。
少数人会通过练气修道，使得身上的灵气不失，天资卓越的甚至可以夺天地之造化，夺天地灵气加持自身，以变得更加强大。
不过“一窍不通”的人在死的那一刻，会短暂通灵，明悟前世今生。
生前的种种迷障，刹那之间豁然开朗。
按道理说，冯奎死的时候应该明了生前的一切，包括自己妻子的风流韵事。
面对这样的羞辱，就算是死了恐怕也难以咽下这口气，尤其是自己生前为了这个家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反差越大，怨气就越大。
可偏偏就什么事都没发生。
此时此刻，在此地看到半边身子血肉模糊的冯奎，殷十五心里终于明白了：或许不是冯奎不想发飙，而是被某种力量限制了而已。
不停掉腐肉的冯奎，发现殷十五在观察他，左边那只被漆黑瞳孔完全占据了的眼睛咕噜咕噜转了转，在右边稀烂脑袋上眼睛的位置有一个腐肉盘结的血洞，血洞中嵌着一颗红色的圆球——这是用血泥掺和着胶泥团成的眼珠子，也跟着转了转。
他扯着嘴巴冲着殷十五微微一笑，那血泥做成的眼珠子“噗”地一下被从腐肉盘结的眼眶里给挤了出来。
冯奎伸出手想要抓住，却不想没抓好，却一把将眼珠子击飞了。
那眼珠子落在地上，一蹦一跳地溜远了。
“我——的——眼——睛——”，冯奎着急了，迈动脚步想追，刚迈出左腿，右边的身子突然与左边相脱离，像融化的雪糕一样顺着左半边的身子往地上流淌。
冯奎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然后他朝着眼珠子掉落的方向，匍匐着爬走了。
冯奎这一系列操作，看得殷十五一阵反胃，再看到周围其余七八个鬼惨白脸上阴沉沉的笑容，殷十五突然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往脑门子上冒。
不由得，他靠得陈清音更近了些。
看着殷十五走近，陈清音又抬起了手中的剑。
“陈道友，现在强敌环伺不是闹别扭的时候，咱应该携手对敌嘛，你看看这么多小鬼，你一时半会也应付不了，就算你应付得了，这后边的大BOSS还没出现呢，多个人多份力，你说对不对？”
脸颊两侧连带着樱桃小嘴都是血污的陈清音，依旧对陈清音横眉冷对。
殷十五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块浅蓝色的帕子，帕子缺了一个角，但浆洗的十分干净。
他把帕子朝着陈清音递过去。
“这是干净的，我洗完都还没用，你先擦擦脸。”
殷十五对着陈清音又是作揖又是求饶，陈清音才勉为其难地接过这破了角的手帕。
她凑在鼻尖闻了闻，一股肥皂混合阳光的味道，很清新，很温暖。
她三下五除二把嘴巴和脸颊擦了擦，顺手将帕子抛在了地上。
殷十五看着地上在夜风中颤抖的手帕，心中有些不舍。
周围的众多鬼魂看着两人打闹，一言不发。
这种静谧反而更瘆人，给人的心理压力更大。
殷十五一直没明白，既然这些鬼魂跟那只黄鼬与狐狸一同出现在这里，那说明他们是一路人，可为什么他们看着自己了结了那两只畜生，却无动于衷呢？
自己被黄鼬迷了魂才来到此地，那么陈清音刚才干什么去了？
殷十五皱着眉头将眼前的这些鬼魂一个一个地扫了一遍，发现它们实力并不高，最高的也不过黑毛鬼，而且还是黑毛的初级水平，跟之前与陈清音相斗的那只女鬼相比，可差远了。
殷十五边打量周围的状况，边问陈清音：“刚才你干什么去了，也被黄鼠狼迷了？”
“它迷我？真是笑话！我可不像你这么废材。”
殷十五靠近陈清音的左手微颤，恨不得再给这个毒舌女抹两把。
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关键时候还是保命要紧。
他冲着陈琴音竖了个大拇哥，口中直夸：“陈道友不愧是出身名门世家，身手道法果然是一顶一的厉害，我这种乡下出生的野路子真是拍马都赶不上，一会还要多仰仗陈道友了。”。
紧接着，殷十五话头一转，“我的这些三脚猫的功夫虽然上不了台面，不过有时候邪病还需邪医治，一会或许我还能给你打打下手，要不咱们还是互相说说彼此先前的遭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说个屁，你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