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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屋瓦间的缺漏,月光像一束银白的冰棱,刺入少年的黑眸。
他下了决心,便仔细倾听着。
他的五感自拥有铜镜后变得十分灵敏,能闻出寻常人闻不到的,听清寻常人听不见的。
他的心境在此刻如同一潭幽池,缓缓向四周蔓延。
以人的血液总量,无法像泉水一般持久流淌。
方才尸体还在流血,凶手不会太远。
说不定,还在这里。
今夜的风,格外寂静。
往日醉心奏鸣的虫鸣,似乎也被鲜血的味道惊醒。
空气像幽潭的水,任何异样的响动,都能远远的扩散开去。
余闲很轻易地,便听见四周的平静。
隔壁小屋门口新挂的红纸灯笼在风中摇曳,时不时撞上灰白的墙沿。
风从老旧木门的缝齿中钻入,呜呜地在空无一人的屋间回荡着。
油灯的火焰在风中摇晃着,将熄未熄,时不时啪嗒地响动。
余闲平缓地呼吸着,将思绪放空,向更远处送去。
平静的湖面下总是暗藏涌流,那些更远更微小的,不被水流撼动的,只要存在,就会留下痕迹。
风是他的信使,他的眼睛。
隐隐间,他仿佛见到一个影子,无声无息地站在一座墙的前面,墙面上有七个孔洞,和一个长方形的裂隙。
没有心跳,不用呼吸,像一具尸体。
余闲有种感觉,他们离得很近。
只是不及细想,影子便消失了。
余闲连忙‘搜索’更远处,仍旧一无所获。
这时,他突然感到眉心一阵凌冽的寒意,脖颈处的汗毛也因此炸起。
不及细想,他朝前扑倒,只听见咔嚓一声,陪伴了他数年的木床就此炸成纷飞木屑。
地上出现一道细窄的刀痕,细细灰沙自空中洒落,像是从刀面上滑落的鲜血。
余闲脸色难看,他想过报仇会很凶险,却实在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凶!
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会被盯上。
难不成在心里默默记仇也能被听见么?那为什么断章的作者从未听见我的呼唤!
这世界太危险了吧!
自系统觉醒之后,五感便开始增强。只是仍未超过人类的范畴。
他一度以为将来自己能隐藏着异于常人的能力找份工作轻松划水,未曾想到头来除了日益俊朗的相貌外,别的已算不得长处。
脑中闪过不靠谱的念头,心底的压力却从未松懈。
之前能够听到影子的存在,已用了很长时间来沉寂心境。
如今这么激烈的情况下,却是怎么也办不到的,耳边只有急速跳动的心跳。
他环顾四周,房间中除了新出现的刀痕和炸得稀烂的床之外,一如往常。
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没有多出谁的影子,也没有看得见的来客。
可他知道,杀手还在。
难不成是鬼么?
想到这里,余闲脑海间灵光一闪。
恰在此时,眼角余光忽然扫到左肩侧的地板上残雪多出了两个薄薄的压痕,他不及细想,便翻身闪到一旁。
没有任何风声或是其他的征兆,地板上又添了一道深深的刻痕,余闲靠在矮桌下喘息着,感觉左肋阵阵火辣辣的抽痛。
余闲将手掌探入胸间,触手温热,抽出一看,是血。
然而即便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余闲的眼睛依旧很亮,仿佛蓄满了光。
闪躲绝非长久之计,一招的疏漏,就可能一刀两断。
只能赌一把。
地板上的鞋痕迅速的靠近,影子似乎开始急躁了。
余闲仿佛能够感受到头顶的呆毛在被凌冽的刀风来回搅动。
他猛地一按左肋的伤口,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要丧失理智。
只是机会只有一次,除非他愿意再一次自残。但谁这么干谁是傻子!
寒意再次袭来,他匆忙往旁边一跃,与此同时将溢满掌间的鲜血撒向空中。
并不是什么黑狗血撒鬼的桥段,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此刻悬停在空中的血痕。
大费周章,终于看清了影子的部分。血痕印出了半具铠甲,半柄长刀。
铠甲上铭刻着一只形似老虎的野兽图样,此刻由血绘就,诡秘异常。
长刀的制作工艺极好,血珠正顺着刀槽流下,如之前的灰沙一般。
真是一把杀人不沾血的好刀,若不是来杀我的就好了。
心中这般想着,余闲挣扎着站起身来。
月光透过瓦缝从头顶漏下,恰好洒在掌间的古镜上。
此刻麒麟古镜已沾了血,却并没有任何异状。
尽管没抱太大希望,余闲还是将其照向了空中的血痕。
果然,没有任何意外,镜中的景象与他看到的一般无二,血痕也毫无异状地靠近着。
为什么别人的系统都有AI呢?
没有声音好听的小姐姐,至少给个说明书也好呀?
其实猛男的AI也并非不可以接受。
余闲心中无喜无悲,只是木然的想着。
我大概……也算与空气斗智斗勇了吧?
他拿起古镜,整理了一下头发。
嗯……果然,除了今天又帅了些,并没有其他用处。
这样也不错,至少帅是一辈子的事。
虽然这辈子挺短暂的。
并非不想趁此机会上前拼杀。
只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家里连切水果的刀都没有。
七岁的身子不足以支持他做更激烈的搏斗,方才一番折腾,此刻也已经有些无力了。
他靠着门板,剧烈地喘息着。
为今之计,只有逃。
只是既然连遣散的丫鬟都能派出一个杀手,那相府中据闻家仆上百,城中此刻杀手的数量绝不只一个。
而且他现在受了伤,眼前一阵阵地发黑,飞蚊症已经出现,逃又能逃多远?
只有拼死一战了么?
想到这里,他手脚麻利极快地掏出钥匙打开锁推开门跑了出去。
好死不如赖活着,多活一刻赚一刻!磨磨蹭蹭的都是煞笔!
我余某人,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奔跑在夜风里,发热的头脑被冷风一吹,猛然清醒了许多。
他意识到今晚某刻起的一系列决定都像是命运的操控,绝不似他平常的作风。
或许是仇恨,或许是单身久了,才会头脑发热到觉得一切事情都应该自己搞定。
像这种时刻,唯一最应该做的本就只有一件事。
“救命啊!杀人啦!”
他向天空愤怒地宣泄着,一生的呐喊!
梦文先生说过,倘能生存,我当然仍要咸鱼!
“救命啊!我还想继续咸鱼下去!”
他从巷尾跑到巷口,一路呐喊着,却无人应答,世界像是死了一般,冷眼旁观。
啪嗒,啪嗒,啪嗒。
马蹄飞雪的声音逐渐靠近,眼前却空无一人。
原来还有马啊,劳资完了,他微微一笑。
眼前一暗,终于晕了过去。
残留的印象中,似有一缕飞快的光从天街而来,那是玉京城中央的大道。
此刻,马蹄声已在他身前停下。
似乎因为余闲晕倒的缘故,看不见的骑士先下了马。
雪地上出现了错开的两个椭圆形的孔洞,狰狞的虎甲月光下泛着血光。
古镜散落在旁,映照出一个挥刀的甲士,一道由远及近的光。
噗。
纷飞的剑光编织成网,甲士挥刀的动作忽然定格。
哧。
血液溅洒着,染红白墙。
挥刀的甲士和马儿都成了碎块,散落在雪地里。
像是打翻的葡萄酿,又似捣烂的紫薯泥,迅速地在雪地上弥散着。。
一个矮胖的身影在风中走来,牵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