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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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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峰,是执法长老离青居住之地,除其门下弟子以及杂役之外,其他人等不得入内。
  在这山峰之上,有一片桃林,相传是此峰原主人,琉璃仙子手植,距今也有上百年的历史。每至春日,桃花盛开,花瓣随山风飘出十几里,清香四溢,别是一番动人景象。
  而此时,在一颗桃树之下,一道袍少年,正午寐于硕大的青石之上,怀中抱着一柄长剑,身旁摆了一葫芦,醇香浓郁,应是一壶桃花陈酿。
  “亦安师兄,离青仙师回来了,传你过去呢。”正当少年酣睡之际,一道声音从桃林外传来,应是琉璃峰的杂役。
  亦安从梦中醒来,手中的剑嗡鸣,眼神中充满警惕,看了看四周,随后松了口气,自嘲道:“都回蜀山一年了,这习惯还是没改掉,若要是再像以前般,睡之前布置个结界什么的,琉璃峰人来人往的,就别想着睡得好了。”说着,起身用剑柄挑起葫芦便往桃林在走去,边走边回道:“这就来,这就来。”
  桃林外的杂役目送亦安离去,望了一眼桃林深处,摇了摇头感叹道:“真不知离青仙师是如何想的,平日里也不让人进这桃林,却是不管亦安这废柴出入,真不知道亦安这小子上辈子积了什么徳,竟被离青仙师选作亲传弟子,真是走大运了。”
  杂役说话声很小,自以为亦安已经走远,不会听到,事实却不然。亦安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亦安倒没生气,毕竟这样的话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从他五岁来到蜀山之后,便不断有人在私下议论,对他指指点点,只因他是离青道人在游历之时捡来的孤儿,且被收为亲传弟子,关键是亦安本身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修行天赋,灵根很普通,体质也很普通。
  这着实让人羡慕,毕竟能成为化神境界修士的亲传弟子,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更何况资质还如此普通。
  亦安很快来到了离青住处,轻轻敲了敲房门“师傅,弟子来了。”亦安在门口乖乖禀报。
  “进来吧。”离青道人的声音从屋内传出。亦安推了房门,往里走去,一进门,抬头便看到挂在墙上的一幅“道”字,笔走龙蛇,仔细观摩,好似能感到其中有剑气滋滋作响,有夺画而出之势。亦安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却不露声色。
  “亦安师兄,你来啦。”亦安刚回头,一道娇小的身体便扎入怀中,不用想,定是婉儿那丫头。亦安矮下身子将小丫头抱起,来到了离青道人跟前,行礼道:“师傅。”
  离青道人点了点头,看着师兄妹二人,眼中竟突然有些不舍,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有些犹豫,只说了句:“坐吧。”
  这些亦安都收入眼中,亦安坐下,也没开口,只有婉儿那小丫头好似没察觉到异常,滔滔不绝地念叨着一些小事。
  “师傅,亦安师兄说以后要带我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你可要帮我作证啊,我怕他又像上一次一样,一走就是五年,回来时,我差点都没认出他……”
  离青道人听着婉儿在那抱怨,眼中满是宠溺,也不知怎的,他终于开口道:“好好好,为师答应你,定让你师兄带你出去外面的世界,好好见见世面。婉儿,这会儿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你师兄说。”
  婉儿一听,立马兴奋了起来,蹦蹦跳跳地出了屋子,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屋内只剩下师徒二人。
  “师傅……”
  “亦安,为师待你如何?”没让亦安继续说下去,离青道人开口问道。
  “师傅待我自然不用多说,若不是师傅十年前在妖人手中把我救下,我早已命丧黄泉,一直以来师傅视我如己出,无微不至,师傅之恩,我无以为报。”亦安,没有犹豫,眼中满是感激之情,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闪过,以他的悟性不难知道,师傅此刻这般开口,定然有大事发生。
  果然,不出所料,离青道人开口道:“好,我也知我没有看错人,蜀山之人皆言,你天赋平平,是无用废材,但我却始终坚信,你并非平庸之人,或者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天才。别人不知道,但你却瞒不住为师,你的悟性是为师见过之人中最好的,你的眼神太过深邃,深邃到令为师不寒而栗,那绝不是一个平庸之人该有的眼神,这一点,在为师当初救下你之时便已知晓,你知道吗?有时为师甚至觉得,你眼中的世界是为师从未领会过的缤纷灿烂,或者说,你眼中是一方更为精彩的世界。”说到这离青眼中竟有些自豪。
  亦安静静听着,没有说话,离青道人则继续说道:“不过,为师也没打算让你告诉我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为师当初救你也并没其它想法,只是觉得自己是修行之人,遇到不义之事,就应当出手罢了,虽然就算为师当时不出手,你也不一定有事。哈哈哈,如今他们都说你出去历练,却毫无成就,可为师不信。”
  说到这,离青道人看向亦安。
  亦安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为师就知道,你岂是池中物。”离青道人痛快地大笑起来,响彻了琉璃峰。
  在亦安的记忆中,好似从未见过离青这般开心过,此刻亦安心中想起了与离青道人的种种,即使是以他的心性也难免泛起了波澜。
  “好,好,好!”离青道人大喝三声,好似吐了憋在心里的一口气,他说道:“亦安,为师也不去猜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但知道你必然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今日为师便开门见山说说吧。”
  “师傅请讲,若有何事,亦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你也知道,那金陵仙宫出了从未有过的“地仙”称号之人,而你师妹,也身怀绝世灵根,如今他们以势压人,想要夺取你师妹的灵根,你也知道修仙之人若是被取了灵根是何后果。”离青道人义愤填膺,“原本还以为师门之人能有所担当,但如今看来,是为师太过天真。这掌教嘴上虽说要与金陵仙宫抵抗到底,但为师不信此人。”
  “是因为…”亦安转头看向刚进门的那幅字画,没有继续说下去。
  离青道人点点头:“不怕小人,就怕伪君子。为师思来想去,终是觉得已无路可走,如今想来唯一的办法便是将婉儿托付与你,为师知道这让你很为难,只当为师求你。”说罢,这位黎川第一剑侠,顶天立地的离青道人,竟在此刻弯下了腰。
  亦安连忙将他扶起“师傅不必如此,婉儿是我师妹,就算您不说,我也定会护她周全。”
  “好,便等你这句话。”离青道人在此刻仿佛将所有的压力这下,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你们收拾一下便走,为师会为你们断后。”
  亦安摇头道:“师傅,其实你也可以一起走。”
  “哈哈哈哈…”离青道人大笑道:“亦安,为师走不得,也不愿走,有笔账还未清算,哪怕殒命于此,也定要讨个说法。先前为师一直隐忍,只是担心你二人安危,如今心口的石头已然落下,便再没后顾之忧。”
  亦安望着离青道人的模样,突然觉得很多事,好像都有了答案,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人,好一仗剑侠客,比那些狗屁仙风道骨来得快意恩仇。
  “师傅,亦安明白了,再受徒儿一拜。”
  如此,这便是亦安最后一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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