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存之道

　　“亦安师兄，我们这是要去哪？不和师傅说一声吗？”在一处蜿蜒的山谷小路上，有一少年，背着扎着辫子的女孩往前走，女孩眼中有些困惑，还有些不安。
　　“婉儿，你不是一直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此番便是师傅让师兄带你走的。”亦安一边安慰着背上的婉儿，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知在想着什么。
　　自亦安与离青道人分别之后，便带着婉儿从隐秘无人的小路下了蜀山，离青道人说自己不忍别离，也没和婉儿道别。此刻，亦安带着婉儿已走出蜀山数十里。
　　“可是，婉儿舍不得师傅，总觉得以后再也见不到师傅了。”婉儿话中透出悲伤的气息，“其实很多事，虽然你们不说，但是婉儿知道，我身怀绝世灵根，好多人都想要得到它，现在是让我躲避那些人是吗？我自小修炼速度便很快，修为也远超同龄人，原以为师傅会很高兴，很自豪，但是我能感觉到师傅眼中不仅有喜悦，还有忧虑，这些年都很少见他笑过了。师兄，你说，如果我没有这灵根，师傅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担忧了呀？我是不是不该有这么好的天赋啊？”
　　亦安静静听着婉儿的话，心头莫名有一股情绪涌出。他停下了脚步，弯下腰，将背上的婉儿放了下来，蹲下身子，注视着婉儿的眼睛。
　　看着这清澈的双眸，明媚中寻不得一丝杂质，有的只是满满的善意，和对世界的不知所措。
　　亦安将双手轻轻放在婉儿的肩上，看着婉儿的眼睛，认真地开口说道：“婉儿，记住师兄接下来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永远也不要忘记。”
　　说罢，亦安起身，望向四周，说道：“出来吧，跟了这么久，还不打算动手吗？”
　　亦安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幽静的小路上却显得格外的悠远绵长。过了一会儿，四周扔毫无反应。
　　婉儿担忧地问道：“亦安师兄，你在和谁说话，这里还有别人吗？”说着婉儿有些害怕，往亦安身边靠了靠。
　　亦安揉了揉婉儿的头发，温柔地说道：“婉儿别怕，站在这里不要动，师兄会保护好你的。”说罢也没等婉儿说话，亦安便消失在原地。
　　而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树林中，突然飞出一道身影，重重地砸在婉儿面前，把婉儿惊退了几步。
　　再仔细一看，那是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人，丹凤眼，鹰钩鼻。此刻他口中血流不止，用一只手捂着胸口，脸色难看，狼狈不堪。
　　只听他惊恐地朝四周大喊：“不知是哪位仙长？不知在下可有得罪之处，若是阁下看中了这女娃子的资质，晚辈定当立刻收手……”
　　砰！
　　话音未落，他又被一脚踢飞，身躯深深陷入一旁的石壁之内，扬起漫天尘埃。身形应巨大的压力而扭曲，触目惊心。不过这人也不是一般人，虽受伤严重但不至于丢了性命。
　　这回他总算看清楚了，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一直跟踪的那个少年。
　　“怎么可能？”他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你不是废材吗？”
　　亦安没有理他，而是柔声对婉儿说道：“婉儿，你方才问我，你身怀天赋是不是错，那我此刻便告诉你，生命本就没有对错，不论你生来平庸，还是生而不凡，都有活着的权利，我们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但却有选择自己如何活着的权利。如果非要说什么是错的，那只能说你活的方式对这个世界来说是错的，身怀天赋而没有足够去拥有它的实力，对这个世界来说便是错的。既然来到这世上，我们便要努力生存下去，无论平庸，还是不凡。这便是我今日要告诉你的一点。你可清楚？”
　　婉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说罢，亦安转身面向那中年人，说道：“说吧，是谁派你来的，看你元婴中期的修为，我不记得蜀山有你这号人物。你若说出真相，我可放你离开。”
　　此话一出，那鹰钩鼻中年，脸色降到了谷底，犹豫了会儿，他艰难的开口道：“仙师说得是，我并非蜀山之人，我来自金陵仙宫，叫秦广宁。”说到这，他抬头看了一眼亦安，以为能从亦安脸上看到惊讶之色，或迟疑之色也好，因为如今在黎川界，金陵仙宫的名声可不谓不响亮。然而他失算了。
　　亦安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淡淡地说道：“继续。”
　　“好好。”秦广宁看了亦安的反应之后，心又凉了一截，继续说道，“只因我家宫主看中了婉儿姑娘的资质，想让其与我们大殿下结为夫妻，毕竟您也知道，我家大殿下是黎川界从古至今天资最为卓绝之人，能配上他的人可不多，而这婉儿姑娘身怀绝世灵根，未来定有不凡的成就，二人若成夫妻，岂不是一对神仙眷侣，令人羡慕。”
　　“如此冠冕堂皇，不过是借口罢了，你当我是愚夫不成。而且一个小小地仙，怎配得上……罢了，那你的意思是金陵仙宫宫主派你来的？”亦安冷哼一声，继续问道。
　　秦广宁面露难色，考虑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好，到了这部田地，我以是仙师板上之鱼，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其实是蜀山重轩派我来的。”
　　“重轩长老，怎么会？”一旁的婉儿难以置信，因为平日里，重轩一直都是蜀山人们眼中的好长老，虽有些偏执，但有关蜀山之事却是他最为尽心尽力。
　　曾经因有一小门派挑衅蜀山，他连夜孤军深入，一己之力灭了那仙门，自身也是休养了半年之久才恢复伤势，可见其眼中容不得任何对蜀山不利的行为。
　　现在说是重轩勾结金陵仙宫，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我所说之事，乃是千真万确，不敢有半点隐瞒。”秦广宁见婉儿不信，也有些焦急，连忙解释道，“重轩长老为蜀山大局考虑，已答应我们将您交与我们，不过你师傅一直不答应，所以宫中便派我来协助重轩长老，将您看住，以防今日之事发生。”
　　说到这，秦广宁看了一眼亦安继续说道：“谁想您身边还有这样一位高人前辈守护，如今想来定不是我能窥视的。您看我已将所有事情供出，前辈您答应过我要放我一条生路……”
　　亦安点了点头，说道：“走吧。”
　　秦广宁一愣，心想事情如此简单？不过也连忙起身，鞠躬致谢道：“多谢前辈不杀之恩，多谢前辈。”说话间，脸上竟有一丝狡黠闪过。
　　之后便拖着惨重的身子，撒腿就跑，亦安看着他慢慢走远，没有说话，直到秦广宁将要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亦安开口说道：“婉儿，接下来我便教你第二件事。”说着手中的长剑已然飞出，婉儿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连忙闭上了眼睛。
　　“看清楚，不要眨眼。”亦安的声音再次响起。
　　也不知亦安的话中有什么魔力，婉儿竟乖乖地睁开了眼睛，于是她看到了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幕：第一次，一个生命在她眼中逝去。
　　没有和她解释，亦安平静地说道：“方才告诉你，人应当努力生存下去，那现在告诉你第二点，在这世界上能让你生存下去的，是杀伐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