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性情中人

　　死去的那两个武馆弟子脸色灰白，全身干枯，明显是被人用某种手法汲干了血。
　　这就是菩提教的手段。
　　何师兄他们三个衣衫齐整，显然没经历过搏杀，那只是因为他们当时去打野味了，并没有撞上菩提教的人。
　　整个事件并没有大的疑点。
　　柳小青很快就作出了决定：“小师弟，你也是先天境，就跟师姐一起走一趟吧！”
　　“放心，咱们只是去找吴师兄，让他通知所有弟子撤回来，菩提教的事情到时候再另外商议！”
　　柳小青顿了顿，接着又另外解释了一句：
　　“之前提到过的信号符，是吴师兄从总门带过来的，全名叫做子母传音符。”
　　“这一套符一母八子共九枚，剩下的也都在吴师兄身上，师姐这里没有，所以没法发信号通知到他，只能咱们自己追上去。”
　　这话深一层的意思是在说那位吴师兄掌控欲太强吧？看样子柳师姐和吴师兄也不完全是一路的？
　　胡青很快就脑补出一些细节，他再次掂了掂大枪，爽快地应道：“好！咱们这就出发吧！”
　　扶正祛恶，这是绝大部分人类骨子里的天性。
　　胡青是正常人，自然会对这种取人精血炼药的行径深恶痛绝，当下便随着柳小青一同出了武馆。
　　柳小青对苏原城外的地形很熟悉，并不需要旁人带路，两人沿着何姓弟子指引的方向一直往北而行。
　　苏原城外多山，北面的山势尤其险峻。
　　何姓弟子那个五人组懈慢怠工，没走出多远就停下来打野味去了，因此柳小青和胡青很快就找到了他们之前遇袭的地方。
　　这是一处山谷，周边地形还比较复杂，怪石嶙峋的，草木倒是较少，烧烤的现场一片狼藉，脚印凌乱，根本找不出来什么有用的线索。
　　柳小青轻哼了一声：“这个何烈，真是个草包！”
　　“师弟，咱们先去北望亭，吴师兄应该是往那边去了！”
　　这女人眼下的状态与之前撩拨胡青时完全不同，身上有一种类似于职场精英那种精明干练的味道。
　　女人是一本很难读懂的书，胡青驾龄不足，他也懒得去琢磨师姐的变化，只是下意识地问道：“北望亭是什么地方？”
　　“北望亭是咱们雷狱宗建的。”柳小青的语气有些唏嘘，一面领着胡青继续穿山越岭向北而行，一面给他解说往事。
　　北望亭建在很久以前，雷狱宗那时还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宗。
　　那时候天下小国林立，人族、妖族、冥族疆域混杂，天下间的秩序因此非常紊乱，平民屡受离乱之苦。
　　那也正是苏家先祖执掌雷狱宗的时候。
　　这位苏家先祖当时收了一个了不得的弟子，此人不单止天赋极高，智计谋略也是分外出众。
　　这一位后来协助他的红颜知己打下了一个大大的王朝，并将冥族赶到了海外，把妖族驱逐到了西北蛮荒之地。
　　北望亭就是当年给妖族划分疆域时建的。
　　柳小青最后叹道：“亭子里边如今还有一块这位仙君亲手竖起来的石牌，上面刻着：西北妖族不得过北望亭一步。”
　　胡青心头一动：“仙君？莫非这位后来飞升了？”
　　柳小青点头道:“仙君当年功德圆满，自然是飞升了的——对了，这位仙君也姓胡哦，他的尊号就叫做东离仙君。”
　　胡青呆了一呆：“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柳小青：“据咱们宗门中留下的典藉推算，应该大约是五千年之前吧。”
　　好吧，实锤了，这位应该就是积雷山的青狐老祖，《黄帝飞升经》的原作者了！
　　胡东离，去掉东字，不就是狐狸嘛！
　　所以现在这个阎浮世界里的东离王朝就是青狐老祖弄出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为何雷狱宗和苏家又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胡青一时思绪万千，不知从哪里问起。
　　两人就这般又匆匆地赶了一程山路，柳小青忽然转头往左边一处山崖的方向走了过去。
　　胡青后知后觉地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山崖四周一片狼藉，象是被无数野兽践踏过一般，地上到处洒着血迹，最里面的崖底下有两具武馆弟子的尸体，周边还躺着十几具妖兽残骸。
　　这些妖兽残骸的皮质颜色和胡青初入阎浮世界时一屁股坐死的那头极为相似，显然同是一个族类。
　　嗯，看上去外形有点象小时候常见的四脚蛇，只是头部的轮廓分外狰狞一些，个头也要大上许多。
　　有两具妖骸的躯干部分居然还套着鳞甲。
　　柳小青一言不发地走过去，随手招出两柄短刀来，对着还算完整的一具妖兽尸骸就是一通乱砍。
　　这是要鞭尸么？没想到柳师姐居然还是个性情中人！
　　胡青目瞪口呆地看着师姐手中双刀一通乱剁，把一具还算完整的妖尸弄成了肉泥。
　　温婉美女刀碎妖尸，这很符合暴力美学。
　　柳师姐一边剁一边还招呼胡青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帮忙把那几具也搅碎了！”
　　胡青：……
　　好吧，反正死了也还是妖兽，鞭尸而已，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胡青将一直拎在手中的玄铁大枪一抖，很自然地就把刚领悟到的震字诀用了出来，枪尖朝着一具残骸就捅了过去。
　　玄铁大枪嗡嗡低吟，只一下就把那具残骸的头颅爆开，效果好得出奇。
　　柳小青手上双刀一顿：“天刀九御的刀意？！”
　　胡青吓了一跳：“我瞎捅的，师姐你说什么刀意？”
　　柳小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地又嫣然一笑道：“小师弟你的心思太深了点哇！其实你不用防着师姐的，师姐我可一直都是苏家的人哦！”
　　嗯，这话有些讲究，说的是苏家而不是雷狱宗，似乎另有隐情。
　　胡青不爱研究这些费脑的事情，只得讪笑了一声，把话题岔开：“师姐这鞭尸是有什么深意吗？”
　　柳小青再次露出羞恼之色：“说什么呢？！什么鞭尸不鞭尸的，难听死了！”
　　“师弟你到底是哪个角落出来的？你们那儿没妖兽的吗？”
　　“这一类妖兽——不彻底毁去尸骸是有可能复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