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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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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姆历达望着台阶前的两株仙草发呆。那是一种名叫紫幻粆的仙草,常长在石缝里或背阴处,寿命非常短,在日出之时生长出来,日落后便会枯萎。
  神族的寿命长达千年之久,上等神甚至可以活到上万年,这种不起眼的仙草在强大的神族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可它们的生命力却惊人得顽强,只要有一条窄缝便足以栖身。拉姆历达觉得,他有时候就像眼前的这株紫幻粆,只是想找一个安静的栖身之所,然而他越是拼命地想寻一条缝把自己藏起来,人家就越是一个劲的拉扯他,让他不得安生。
  空气有点燥热,拉姆历达眼神郁结。身后的殿门响了一下,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仍旧背对殿门而立,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台阶,仿佛没有听见似的。身后之人走过来,语气冷硬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拉姆历达不得不转过身来,米歇尔正脸色阴郁地望着他。
  “在看紫幻粆。”
  “什么?”
  拉姆历达摇摇头,平静道:“没什么。”
  米歇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你进来。”
  拉姆历达一声不吭地跟在米歇尔后面进了宫殿,眼眸低垂,并没有多问。他一向都是很乖的。
  进了殿,他看见父王仍旧躺在软榻上,气色比上一次见到时又差了些,然后他便看见坐在父王身侧的不笑夫人,眼神顿时一痛。
  不笑夫人正服侍父王喝药,她面上神情淡漠,动作僵硬而机械,仿佛一只提线木偶。两人进来时,她连头也没抬一下,仍旧继续着喂药的动作。
  拉姆历达一进来,眼神便无可自抑地死死盯住了不笑夫人那美丽绝伦的侧脸,再也无法挪开。
  米歇尔走到卧榻跟前,仿佛怕把躺在那上面的病弱圣帝吵醒了似的,轻声细语道:“王上,二殿下来了。”
  拉姆迪奥费劲地朝走进来的二人望了一眼,接着便露出一个极其苍白的微笑。此时的他看上去脆弱得可怕,与曾经那威风凛凛地居于神座之上、傲然俯瞰三界众生的圣帝判若两人。拉姆历达心中刺痛,面对病弱的父王,一种深沉的无力感顿时将他笼罩其间。
  拉姆迪奥轻轻握住不笑夫人的手腕,望向她的眼神满是宠溺,毫不掩饰他对面前女子的深沉爱意:“爱妃,辛苦你了,你先退下吧。”
  拉姆历达望着卧在圣帝手掌中的那只皓腕,心底猛然间泛起一阵嫉恨的潮水。父皇苍老僵硬的手掌与面前女子那白嫩的手腕醒成鲜明对比,这一幕刺痛了他的双眼。父皇根本不配得到她。他恨恨地想。这念头甫一出现在脑海中,他便宛如被雷劈了一样,为自己忽然冒出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感到惶恐不已。
  拉姆迪奥皱眉望着眼神呆滞的拉姆历达,面上神色不悦。不笑夫人早已退下,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圣帝微微咳嗽一声,拉姆历达这才陡然回神,神情惭愧。圣帝面上重新露出和蔼的微笑,声音听上去有些黯哑:“历达,听你皇叔说,近段时间因你忧虑前线战情,已经连着几夜未曾合眼,是这样吗?”
  拉姆历达愣了下,望了眼侍立于圣帝卧榻前的米歇尔。米歇尔眼神冰冷,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拉姆历达只得硬着头皮咬牙答道:“是的,父皇。”
  圣帝道:“前方情报传来,你大哥在式神山安营扎寨,连打三场战役,全部败于魔族之手,折损了不少军马。听闻现在魔兵已进入萤火之森,离攻进我神族主城只剩一步之遥了。”
  “王上,大殿下还私自调用了王族宝库内足足三十万幻币,而且是三十万金币。王上,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米歇尔趁机在一旁插口道,为本已被众人架上火堆、处境艰难的拉姆亚达又添了一把柴。
  圣帝瞥了眼米歇尔,冷厉道:“闭嘴!”米歇尔只得恨恨地住了口,一双眼睛却使劲瞪着一旁的拉姆历达,神色间满是不甘。
  圣帝再次转头望着拉姆历达,语气冷淡:“历达,你是否也觉得你皇兄无能?”
  拉姆历达道:“父皇,皇兄聪慧多才,且深谙行军用兵之道。此次连番战败,必然有其原因。听闻此次出征,魔兵数量足足是我军一倍,非出奇兵不可取胜。历达愚钝,不知皇兄深意。”
  圣帝点头道:“历达所言,深得我心。然而现在魔兵压境,眼见便要攻破关防,实在令人心焦啊。你有什么对策吗?”
  垂手站在一旁的米歇尔使劲朝拉姆历达使眼色,就差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了。拉姆历达只作不知,神色平静道:“父皇如今圣体欠安,勿要过度忧虑。前线之事,大哥自有主张。即便要兴师问罪,也不应选在这时,那样做只会动摇军心。如今只剩最后一战,也只得静观其变。儿臣斗胆建议,可星夜于外城雪阳布下军马,以防不测。”
  圣帝笑道:“你若不再这样常常犯浑,我神族有亚达和你二人,便是来多少魔兵也不怕。”
  拉姆历达见父皇罕见地向自己露出赞许的神色,心里十分喜悦,却听圣帝问道:“就不知该派谁赶赴雪阳领兵?”
  米歇尔赶忙大声道:“王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圣帝面上露出微笑,目光投向拉姆历达:“历达吾儿,保卫边防任务艰巨,你当以你大哥为榜样,别让为父失望。”拉姆历达硬着头皮支支吾吾道:“父皇,儿臣,儿臣......”
  圣帝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语气坚决:“即刻起兵,不得耽搁!”
  一旁的米歇尔顿时眉飞色舞,差点没笑出声。拉姆历达满脸苦色,只得躬身道:“是,父皇。”
  走出殿门,米歇尔喜滋滋地拍着拉姆历达的肩膀说道:“你今天可真让我开眼了,以后啊,别再整天把时间耗费在弹琴画画上了。你若是肯听劝,从今日起改掉懒散的习性,刻苦修炼,王上自然对你青眼有加了。我想,这也是你母神的心愿。”
  拉姆历达默然无语。
  临行之际,拉姆历达骑在马上,遥遥望向远方的清露殿。重重楼阁牢牢阻隔了拉姆历达的视线,拉姆历达神色悲伤。前途未卜,不知自己是否还有命再回到这里。也许,是时候斩断对那个女人的绮念了,自己荒唐的相思注定是无疾而终的。
  拉姆历达眼神空洞地盯着面前富丽堂皇的圣殿,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素绢,出神地望着那上面之人。绢上女子神色清冷如烟,容颜美丽轻柔,宛如月宫嫦娥一般,令人不敢稍生亵渎之心。。
  拉姆历达最后看了一眼那展素绢——这样的素绢,他的寝宫里还有几百幅,无数个孤寂难眠之夜,他手上所画,心中所思的不过那一人而已——忽而嘴角微牵,露出一抹极为苦涩的微笑,接着手掌摊开,那展素绢便如轻烟般随风飘远了。
  拉姆历达最后看了一眼清露殿的方向,便领身后二十万轻骑,调转马头出了东殿,直奔雪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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