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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叶风顿时瞪大双眼喝道。
上一次的扩张明明是在两个月前，扩张的势头不是已经慢慢下去了吗？！
前几天叶风还开过会，认为短期内第八大陆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这才几天竟然又发生了一次！
“就在刚才......”
张曼咬紧牙关，倔强地抬起了头，但她的眼角间却是早已湿润：“一分钟不到。”
在现如今科技高度发达的年代，对于任何突发事件的反应都是以秒为单位的。
说到此，张曼突然后退了几步，“教官，您看看吧。”
一瞬间张曼的人形影像突然缩进了一个近百平米的虚拟画面中。
悬浮于半空的画面内，张曼身后的无边平原上空无一人，唯剩下数十公里外，那完全由未知与神秘所构成，绵延至视野尽头，高耸如神话传说中南天门一般的黑色光幕。
那横立于天地之间，隐藏着第八大陆真实面貌并不断蚕食人类文明的纯黑色光幕，正是第八大陆与人类世界的交汇处──黑界。
此时的张曼宛若只身站立于舞台之上的演员，但只不过在远处那直捣天际，近乎占据了半边天空的黑界面前显得是如此的渺小。
而至于黑色光幕所遮掩的，也并非是舞台的准备间，而是令当今全人类感到恐慌的源头──“第八大陆”。
尽管画面中那能够吞噬一切，上下连通着天地的黑色光幕距离张曼还有着数十公里的距离，可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在下一秒如先前一样突然再度袭来，将一切彻底吞泯。毕竟数十公里的距离在第八大陆的扩张下依旧近在咫尺。
看到张曼身后那骇人的黑色光幕，叶风沉默半晌后问道：“你现在是在比尔托特？”
“是的，教官。”
“那你现在应该做的是立刻将本次扩张的数据上传，联系我岂不是耽误时间？”
事态紧急，即便是叶风都不禁话语中略带着几分苛责。
“教官您放心，这次扩张的所有数据都已经按照程序上传了，应该马上就会进行通报。”张曼说道。
“既然如此那还好....”叶风再是命令道，“将你之前上传的报告跟我汇报一遍。”
“是！教官。”
虽说不合规矩，但这些数据相信与教官的职权而言并不是什么机密，因此张曼也是没有任何的迟疑。
“此次第八大陆扩张相比于两月前，E级地区覆盖范围同比扩大了百分之六十，第八大陆总扩张度现已达到了百分之三......”
“等等，张曼，你是说总扩张度达到了百分之三？E级地区扩大了百分之六十？”
“是的，教官。”张曼回答道。
叶风的神情更是严肃起来，眉头紧锁。
上一次第八大陆的扩张还是在两个月以前，但那次仅百分之零点零七的扩张度，就使得数万人于相关事故中丧生，无数人与大片的E级地区如同人间蒸发般被第八大陆吞没，失去联系。
当时第八大陆的总扩张度加起来也仅有百分之二罢了，但这次却有百分之三？
这说明单单这一次，就使得总扩张度猛然间又增加了百分之一！
五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被吞没了！
叶风猛砸向桌台。
可在总扩张度增加百分之一的情况下，E级地区覆盖范围只扩大了百分之六十？
叶风的神情再是不经意间凝重起来，这说明E级地区并不是此次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可能这个问题要更为严重......
叶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感觉到这冰冷的数字会如此沉重。
其实对这些数据更有直观印象的还是张曼。
毕竟此次第八大陆的扩张，令原本处于绝对安全区域内的比尔托特瞬间变成了前线，而所谓的“绝对安全范围”的意思是，两次扩张内，不会有任何威胁。这也就是说此次的受灾范围完全超出了所有技术人员的预期.......
可以说张曼只是侥幸于此次第八大陆扩张中幸存下来的，毕竟数十公里的距离，于第八大陆的每一次扩张而言连零头都算不上。
原本轻松的气氛逐渐紧绷起来，张曼再是继续念起了之前的报告。
训练室内不断回荡着张曼的声音，但这声音中此时却没有一丝女性该有的细腻温柔，反而是仅剩下了令人神情凝重的严肃与冰冷。
张曼神色严峻，报告中的数据更是令整个训练室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不过好在此时的训练室内只有叶风一人，否则这些数字一定会在人群中如多米诺骨牌般迅速扩散蔓延，最终令所有人人心惶惶。
“在与印黎斯政府取得联系后我们了解到，由于此次扩张范围过大且事出突然，相关机构事先并未做好人员驱散工作。截止目前，印黎斯国内总计近半数人口失去联系，失踪及伤亡名单正在统计，E区驻印黎斯‘报告员’张曼，伊甸三年9月21日报。这就是全部了......”
报告声的戛然而止，令偌大的训练室内唯一的声源也彻底消失。方才还有着些许生气的训练室宛如被瞬间打入了冰窖，就连温度都骤然下降了不少。
一阵沉默过后，叶风终是出声。
“....比尔托特，那应该是在印黎斯的中部地区吧。”
“是的，长官。”张曼简洁地回答道。
听到张曼的回答，叶风不由得紧闭起双眼开始思索，桌台上右手还握着那装满着果拉娜的巨大玻璃杯，其中数个冰块正缓慢地融化，不时伴随着挤压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叶风双眼紧闭数秒后才缓缓睁开，清吐出一口气后淡淡说道，“所以，你现在才会被系统任命为印黎斯数据中心的总负责人？”
听到教官的话，张曼也是不由得感到惊讶，她没想到教官竟然能猜到这：“是的，长官。”
收起心底冉冉上升的敬佩之情，张曼说道：“一直以来我都只是在老师的带领下在数据处理的部门担任组长之类的职务，但这次第八大陆突然大范围的扩张，直接吞噬了整个印黎斯南部的所有部门，近半的数据部门遭到摧毁，无数优秀的前辈都牺牲了......”
说到这里，张曼再是没有压抑住心头的那股苦楚，泪水不断在眼眶中打转。
“你的老师......也在里面？”叶风问道。
紧闭住双眼，张曼点了点头。
在她进入印黎斯数据中心之后，数据处理部门的部长，也就是她的老师，是一位非常和蔼的女士。
在张曼人生地不熟的时候，是她一步一步地带着张曼和好几名新人，从接触仪器开始手把手教的他们。每当张曼身边没人说话时，也是老师在一旁像母亲一般安静地倾听以及安慰自己。
然而也就是在两小时之前，老师才刚刚和其他主管集体前往印黎斯南部的数据中心开会......
张开早已被泪水润湿的眼眶，张曼继续哽咽道：“这次第八大陆的突然扩张令整个印黎斯数据中心直接瘫痪，特别是管理层出现了巨大的人员缺口，曾经地处中部的比尔托特瞬间变成了与第八大陆相望的前线。也正是因为这样，系统在检测到老师他们的信号消失后，将本来专门负责数据处理的我直接变更为了数据中心的代理总负责人，否则我也不会有资格能够和教官您申请对话。”
“嗯。”
这与叶风的猜想相符，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张曼的个人能力确实足够优秀，但却绝不适合担任管理层，因为她的心理素质并不强。
所以张曼晋升为总负责人，除了内部问题以外就只能是管理人员产生缺口，系统被迫采取紧急措施，将职务由上到下排列，自动选择当前职务最高的补上去。
至于所谓的内部问题根本不可能存在，先不说WJC内部严格的审查程序，以张曼的性格，叶风也相信她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看着画面中单薄的女孩身影，叶风心中不忍地轻叹一声。
临危受命，扛起整个数据中心的大旗对于她而言确实很沉重。
但是整个印黎斯数据中心的负责人竟然直接落到了张曼一个小组长身上，那看来整个印黎斯数据中心的人员损失真的非常惨重。
“第一次担这么重的担子，是不是有点手足无措？”
张曼点了点头。
教官的话一语中的，突然发生的剧变令整个印黎斯数据中心上下的指挥系统近乎瘫痪，无数的资料以及救援信息一股脑地全部传到了身为总负责人的她这里，但根本没有人教过她该怎么处理，这次她硬着头皮尝试联系教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我建议，”叶风看向画面中可怜的女孩说道，“现在包括你所在的分部在内，让所有距离黑界四十公里以内的报告员、数据员立刻至少后撤三十公里，并驻扎到最近的生活区域内。情况紧张，我们优先要确保的是人员的安全。其次，立刻集合周围没有任务，或者能够自由活动的人员，成立负责人小组，将你的职权进行分散，迅速审核救援信息，并派遣数据中心的医疗小组前往支援。另外，整个印黎斯数据中心牺牲的人员，全部统计成名单，一份为已确定的，一份为已失联的，列举出他们曾经所在的部门以及正在执行的任务，以后会用到。”
“好的，教官。”
极度压抑的张曼终是舒缓了一些。
她心里也清楚，这项工作真的不适合自己，即便她用尽全力也只能做到“不出大乱子”而已，至于本次事件所引发的人员调动等一系列问题，她只能暂时性地请教教官，然后等上面派来新的管理人员到位之后才能彻底解决。
在听取叶风的建议间，张曼不由得再是鼻头一酸，曾经的自己遇到问题也是像现在一样焦头烂额手足无措的。对她而言，叶教官为自己带来的踏实感，不是父亲却已然胜似父亲了。
“还有。”
叶风语气一顿，双目短暂地精练起来，余光看向自己手中的玻璃杯不知在想些什么，意味深长道：“你们注意安全。”
“......”张曼眉角微颤，但随后也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对着面前一片漆黑的画面缓缓说道：“是，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