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亚龙烤鸭店

　　在财务室领完这个月的工资，王远山打开信封数了数，五张老人头，和几十元散钞，看的他心里一阵畅快。从家里出来打工，到现在四十多天了，第一次领到工资。虽然由于店里水电值班服务员没有及时关闭，被扣了三十多块，但他还是很开心。唯一搞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还要押半个月的工资，不一起发放呢？和同事张晓燕问了一下，才知道这个是做餐饮行业的行规，有些地方还要押一个月的工资，这个还美其名曰：服装押金。财务人员说的是当你辞职后退还衣服时，这钱还要退还给你。据以前的服务员说，这个钱最后都是老板以莫须有的一些方式，直接黑掉了，哪里还有退的钱。不过现在王远山也管不了那么多，眼前的钱能拿到就好。
　　第二天早上，赶在上班之前，王远山就去邮局给家里寄了五百块。在附言上写道：妈妈您放心，我在外能挣钱了。想了半天，他觉得就这一句话就行了，写多了反而家人担心。王远山家有两兄妹，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家境不太富裕，初中毕业之后，自己没有考上高中，加上自己实在对念书实在失去信心了，就和父母说着要出来自己挣钱。本来父母给他联系好了做木工的四舅，让他去学习木工，谁知道他死活不去。非要出来到城里闯荡闯荡。在父母的再三劝说无果之后，他独自一人来到了甜城。
　　来到烤鸭店时，还不到十点，没有到早点名的时间。
　　亚龙烤鸭店，是甜城唯一一家烤鸭店。坐落在大千路美食一条街上，整体装修风格偏中式，大门两侧还立着两个石狮子，给人感觉好不威风。
　　店里老板姓刘，是甜城本地人。但为了彰显烤鸭的出处，他自学了一些北京普通话，时不时冒个儿化音出来，夹杂着他那蹩脚的川普，让员工们啼笑皆非。背地里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北漂儿”。
　　北漂儿个头不高，但给人感觉很精明，胖胖的脸蛋，笑起来眼睛就只剩下一条缝。王远山第一次来应聘的时候，就遇见了他。三言两语，他就试探出来眼前这个小伙子是个雏，根本没有任何社会经验。最后在他的“恩赐”下，给了王远山一份服务员工作。试用期三个月，每月工资六百，单位包吃包住。不得无故请假，没有节假日，打碎餐具，照价赔偿。对于刚刚出来上班的王远山来说，能包吃包住，还有一份他觉得很高的工资，他自己也很满意了。从第二天起，王远山就成了亚龙烤鸭店的一名服务员。
　　一个多月以后，当王远山和同事们熟络了以后才知道，自己工资最低，休息最少，干活最多。
　　亚龙烤鸭店共有十个包间，北漂儿为了显得自己有文化，每个包间的包间号都是用的词牌名命名。像什么雨霖铃，江城子，摸鱼儿等等。每个包间配一个服务员看台，大厅有七八张散桌，配备了五名服务员服务。前厅共有两个迎宾，个子是服务人员里边最高的女性，她们的职责是迎客送客，每到饭点，她们都会穿着红色的旗袍和白色带绒的坎肩，在大门口迎客送客。大堂经理李旭是北漂儿的小舅子，虽然长得有点不尽如人意，但心眼黢黑，脸皮特厚。尤其是对两个迎宾小妹，那叫一个热情，恨不得脸上给笑拧出水来。但对其他员工就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总感觉人家欠他不少钱一样，他就是黄世仁，这些服务人员就像杨白劳，任由他使唤。
　　迎宾小妹一个叫苏红，一个叫赵雪霞。整体模样都还说的过去，虽然比不了城里的美女们，但放在烤鸭店里，那绝对算是店花级别了。在餐饮行业做服务人员的，大部分都是学习成绩不好，没有考上好的学校，出门上班，自己又没有专业技术的农村男女青年。趁着年轻，干几年服务行业，到年纪了，女的就回家安排嫁人，男的就当过度过度，工作的同时再寻找寻找城市里边的机会，有的最终和城市融为一体，有的最后回到家乡，继承父母本业继续务农。
　　“点名了，点名了。”大堂经理李旭对餐厅里左一堆右一堆的人道。
　　不到一分钟，后厨，传菜，前厅服务员，迎宾，总台都各自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点完名，交待了工作安排后。李旭边丧着个脸说道：“昨天值晚班的是哪一个？为什么走的时候没有关洗手间的水龙头呢？”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看来李旭又要扣钱了。这家伙每天总是找着各种各样的无法证实的理由来扣钱，不是水没有关，就是电没有关，然后自己及时出现，关了水电。前几天竟然说厨房器皿少了。少则二十，多则一百，没有人承认，就平均分摊到每个人头上。要不是他是老板的小舅子，估计早就被几个伙计打的找不着北了。但是现实情形他是“皇亲国戚”，店里的人也只有敢怒不敢言。
　　“洗手间的水龙头，说不定是那个客人忘记关了也说不一定。为什么非要算在值班人员头上呢？”王远山忖道。前两次说电没有关，他就想直接反驳了，想着自己初来乍到，其他老员工都隐忍不发，自己一个试用期的员工怎好开口。任由李旭扣了他三十几块自己的辛苦钱。但是这一次李旭还要拿这个借口来扣钱，他就有些抗拒了。。
　　还没有等李旭再说话，王远山便在下边回了一句：“李经理，我觉得你这个处理方式不公平？”
　　“啥，不公平，谁说的，站出来。”李旭眼里闪过一丝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