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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太阳有些毒辣,晒得一些小虫子在外乱飞,江长敛半梦半醒之间觉得身上有点痒,就稀里糊涂地挠着,左挠又挠,倒是忘记了自己还躺在树枝上。一个侧身,华丽丽地摔到了地上。
好巧不巧,地上还趴着一个睡得正香的人,突然被一个同自己身形一般大的东西砸到,立马清醒过来,疼得龇牙咧嘴地斥着半死不活的江长敛:“你个什么玩意,赶紧给我麻溜地滚起来。”
江长敛揉了揉眼睛,半眯着回道:“啥。”
那人一听这疑惑的“啥”,就知道江长敛准是还没睡醒,顿时面露菜色,一把猛推,叫江长敛摔了个人仰马翻。
“咳,这就对了。”那人得意地说道,看着江长敛慌慌忙忙地爬起来,实在狼狈。
“祁漱?”江长敛这才清醒起来,问道。
江长敛看清楚来人就是一贯来因谨言慎行著名的“沧海”刀派中的另类,靠游手好闲名扬九州的——祁漱
祁漱斜睨着江长敛,皮笑肉不笑,道:“哟,你倒还记得我...你叫啥..江什么来着”
“……”江长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想:又来了。
“江长敛..”
“哦对,江兄。你看我这记性...好久不见”
“好久?上个月你才来这骗吃骗喝还顺走了我一壶酒。”
“咳,什么叫骗吃骗喝。这不是千里迢迢过来和你叙旧,总得让我这个老朋友享点口福吧。”祁漱迎着太阳笑得坦荡,露出张扬的小虎牙。“再说,你尚且年幼,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要呵护些你,酒喝多了有百害而无一利。”
江长敛自之前被祁漱气了个半死之后就长了记性。祁漱的笑,笑里藏刀;祁漱的话,话中藏暗讽;祁漱的失忆,闲得发慌。今天也不意外,江长敛冷漠地看着祁漱,回道:
“别占我便宜,谁是你弟。”
话音刚落,祁漱一副和江长敛很熟的样子,把胳膊搭在江长敛的肩上,“还别说,我当真长你两岁,赶快叫声哥哥来听听。”说罢,嘴角上扬,扯出了一个格外欠揍的笑容。
江长敛心里一阵发酸,白了他一眼,道:“放屁,你明明和我同一年生人,除了长得显老之外还有什么好吹嘘的。”把祁漱的胳膊推开,往旁边退了几步。
“别这么较真嘛我的好弟弟,我若没记错,你可是人间芳菲尽的时序才呱呱坠地,而我早在寒冬腊月里就已经降世了。”
“...降世,我只听过什么妖魔神仙降世,你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江长敛两只胳膊交错负在胸前,靠在树干上,头微微昂起,一脸不屑。
祁漱没回他,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江长敛,把江长敛看的莫名其妙。
“你和以前确实有些不一样了。”沉默了半晌,江长敛正准备发作,谁料祁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一扫之前插科打诨的语气,这听起来倒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江长敛满腹疑惑被扼杀得悄无声息,干巴巴地问:“哪不一样。”
说时巧,一阵风缓缓吹来,吹乱江长敛额边碎发,遮了视野,他伸出手摆弄了一下,看见对面人嘴唇动了一下,却无声。“什么?”
江长敛被祁漱这么一弄,确实多了些好奇心,忍不住追问。但祁漱显然没有解答的兴致,刚还仅存的正经此刻一扫而空,嬉皮笑脸。
“这么盘根问底干嘛,说你长高了,长俊秀了,你信吗。”
“不信。”
“我信,我说的就是这些。哎和你在这耽搁这么久,想起了我还有重要的事去做,老弟再会啦。”
江长敛看着祁漱如风般的背影融入山清水秀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想问的话堵在嘴边。
“捉弄我?”
江长敛不信祁漱这家伙无耻到这种地步,拿子虚乌有的事吊着自己,因为他确实从祁漱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感慨,这点装不了。虽说祁漱逢人捉弄乐此不疲的好名声早就在各个门派传了个遍。而且他也不信祁漱会这么无聊,拿“变俊秀,变高了”来糊弄自己...只是他在搪塞什么,这有什么好掩饰的。
江长敛想不通,解不透,心里乱如麻,脚下倒是不住地走。
抬头是熙天曜日,脚下是遍地苍绿,江长敛自顾自地往前走,也不知在偌大山林中将停在哪一隅。
等转过了竹林,四合暗了下来,江长敛方才大梦初醒,自己这是捱到了“厌亭”了。所谓“厌亭”,就是被厌恶遗弃的亭子,是同门师兄弟的戏称。因为这太过偏僻,离山下近,却无路可下山,周围的竹子拔地而起,将长空割裂成碎片,把日光遮住,这也倒比其他地方更寂静和清幽一些。
是因为它杂草丛生,枝繁叶茂,才有这亭子与世隔绝吗。
江长敛在心里轻轻地说给了自己听,
“许是无人问津,少了些活气。浸在自然中,吸收了些天然的幽静罢。”
总认为是这太过幽深才无人造访,但其实不过是这一直无人探经,杂草才肆无忌惮的生长。江长敛看着亭子旁立的一块碑,上面的刻痕断断续续的,勉强可认出“倦矣”二字,其他的早在风霜中磨去了字迹。江长敛伸出手摩挲了一下,仿佛可以感知到前人在刻下这些字时含着的苦楚和乏力,手下在颤抖,才让这石头上的字如细蛇一般,歪歪扭扭。
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想起刚祁漱说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江长敛心中还是有很多困惑。但他却能体会到一些,也许自己不再像幼时那般没心没肺的,也许自己对人间草木多了分声临其境的感悟,也许.....稍可在蛛丝马迹中与他人共情。
江长敛的思绪脱了缰,像要窥进自己的一举一动,一念一想之中。等他被从空中掠过的鸟雀落下的鸟屎砸中时,他的思绪才回流,匆匆忙忙地拔了点草裹起惨不忍睹鸟屎,揉成一团扔到草丛中去。继而跑到“厌亭”旁的小溪边,捧了一点清水往自己头上一浇,可怜那趾高气扬的呆毛软绵绵地覆在头发上,高束的马尾也沾了些水珠子,虽不见鸟屎的残骸,但江长敛仍是忍不住恶心了一把。
看着水中倒影的自己,一双眼瞳还算清亮,却带着一股张扬的傲气。显山露水的傲气,此刻却嘲弄着江长敛的愚稚,“什么嘛,还以为自己多厉害。不过是十五六岁,桀骜不驯的小孩而已。”
如此幽静之地,山水相依,竹林荫蔽,清泉自石缝中流动,鸟雀鸣叫传响其间,窸窸窣窣的响声从四面八方远赴而来。何人可知江长敛这心绪,一点自满之情被自己一盆水给扣没了。
人间草木又不可体察你的那些不为人知的感伤。
江长敛脚踩“厌亭”旁滑腻腻的青苔,一时间竟失了情绪,就这样沉沦在幽静之中,放任自流。。
抬头看着四周的竹林,愈发觉着自己渺小,像被投入沧海中再微不足道的一粟,像藏匿于天地间的蜉蝣。
(这章未完,后面会补,还有几个小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