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皇甫河畔

　　明月当空照，清风渡皇甫。
　　千煜从兴奋中慢慢的平静了下来，闻着自己一身的汗臭味，哑然一笑。
　　动身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站在窗口边，他现在没有睡意，或许是依然还有些兴奋的缘故吧，转身看到多多依然还在熟睡，于是走到门前轻推轻拉，一个身影离去。
　　现在已是半夜，街灯虽亮，但已没有几个人了，千煜随便找了条靠河畔的街道走去，夜风带着清爽，让人倍感精神。
　　走着走着，千煜看到前面的河畔灯火通明，河畔上，一条宽阔且富丽堂皇的客船靠于岸边，船上艳女舞动，花瓣飘落，粉似春风桃园。
　　一曲笛音清脆传来，笛音婉转动听，余音缭绕，似那春风唤芽，似那人间绝音，人闻曲中或又曲中闻人。
　　“小兄弟，何不上船一叙啊？”笛音刚落，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叫到，手中拿着玉笛，笛音正是由他而出。
　　“不了，多谢，我只是路过，听闻笛音故此有所停留。”千煜见船上之人叫自己，礼貌的回答道。
　　“相逢何必曾相识，即来之何离之，小兄弟，请！”白衣男子气度不凡，左手玉笛于后，右手伸出于前。
　　“好吧，先生盛情，那我就不推辞了！”千煜拱手致礼，以示感谢，随即便走上了船。
　　“小兄弟贵姓啊？可会饮酒？”白衣男子给对坐的千煜倒了一尊酒。
　　“我叫千煜，不曾饮过酒，茶倒是略有接触。”千煜打量着白衣男子，直到这时他才发现，白衣男子的俊美堪称一绝，清秀脱俗且气度不凡。
　　“噢？”随即白衣男子笑道：“酒能品尽人生，尝尽百态，茶是否也能品尽人生，尝尽百态呢？千煜兄弟觉得两者之间有何可比呀？”
　　“先生可品过茶？”
　　“品过，我六岁的时候就品过茶了，但最后我却喜欢上了酒。”白衣男子挥了挥衣袖，端起一尊酒一口饮下。“千煜兄弟觉得茶道如何呀？”说着便挥手叫人给千煜换上了茶几。
　　“只是听闻茶有十德，茶道亦可美心修德，陶冶情操，是修身养性的一种方式，不曾饮过酒，所以对酒知之甚少。”千煜恭谦的回答道。
　　“盛世之下茶道展颜，殊不知将士征伐须酒践行啊！一切皆看个人，就是不知以后千煜兄弟是端茶还是举酒啊？哈哈。”白衣男子爽朗的开怀道。
　　“茶可使人清明，但酒却是越喝越糊涂，难道先生只想糊涂不成？”千煜似有所觉的说道。
　　“量多便会使人糊涂，量少可使人舒展身心，为何有人总是想要量多而糊涂呢？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的喜欢喝酒吗？千煜兄弟可曾想过？”
　　“难道不是？不喜欢何故喝那么多，以至于让自己糊涂呢？”
　　“量多而糊涂者，大多悲也，开心不过是种借口，为酗酒而酗酒的人岂配品酒。”白衣男子起身望月，任清风抚动青丝，任白衣随风摇摆。
　　千煜起身立于一旁，双眼也随之望向明月。“感觉先生好似背负的太多，难以放下。”
　　“是啊，有些东西是无法放下的！”白衣男子归于座落，又轻品一尊桌上美酒。
　　“既然无法放下，何不放手一搏？终究都会要有一个结果和交代，与其徘徊不如果决，这样或许会释然很多。”千煜也随座而落劝慰道。
　　“确如千煜兄弟所说，是该放手一搏了。”白衣男子轻言微笑道。
　　千煜听闻也是一笑，随即端起茶水轻品而放。
　　“千煜兄弟是要远行吗？看着不似这里之人啊。”
　　“是啊，我是赶去晋林学院报名的。”千煜回答道。
　　“嗯，对于修士而言，那里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你在那里可有朋友？”白衣男子问道。
　　“没有，就我一个人。”千煜说着又泯了一口桌上之茶。
　　“我辈修士当自强啊，晋林学院历来都爱欺负新生，这个给你，如果有赵国之人找你麻烦，或许能帮到你。”白衣男子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牌递给千煜。
　　千煜听说或许能给自己解决一些麻烦，也就没有推辞，接过了玉牌说道：“多谢！但先生为何帮我啊？”
　　“你我有缘算作留念吧！”白衣男子微笑起身拱手道，“今日幸遇听笛之人，来日方长，他日有缘再与千煜兄弟相叙。”随即白衣男子离身而去。
　　千煜看着离去的身影，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最后发现自己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当他想要叫住白衣男子时，白衣男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独坐于船上，看着一茶一酒，茶有清香，酒有余温，千煜陷入了沉思。
　　皇甫城的一家客栈，一个雅间内，白衣男子站于窗前，望向河畔中的渡船说道：“来人。”
　　“皇子有何吩咐？”一个黑衣人轻推门房而入。
　　“传我军令，将北境十万天狼军向南调防，集结轻灵卫随时听候！”说着白衣男子向黑衣人递过一枚玉牌。
　　“皇子，您是要……”
　　“照做就是！”白衣男子打断了黑衣男子的话。
　　“船上之人只是一面之交，皇子为何如此看重啊？还将客卿玉令送与他。”黑衣人有些不解疑惑道。
　　“此人应当不凡……”
　　“他不过刚刚一阶而已，何来不凡呐？”
　　“直觉！”白衣男子挥手示意黑衣人离去，然后又独自站于窗前。
　　门房轻闭，黑衣人轻退而出，白衣男子依然望向河畔的渡船，低喃道：“浊酒一杯家万里，古来征战几人回！”
　　皇甫河畔，千煜坐于客船之上，茶香依旧，酒水已凉。放眼轻资舞动，艳女芳容，轻泯一口手中之茶随即放于桌上，起身走下了客船。
　　夜色笼罩，却有街灯应景，夜色的皇甫似孤寂又似活力，千煜思索着船上的对话，踏着街道迎着清风往回走。
　　轻推房门，前脚踏入，千煜下意识的向多多的床位看去，只见多多小腿盘坐，小爪搭拉，圆滚滚的大眼在夜色中尤为明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前的自己。
　　“多多，三更半夜的，你干嘛呢？”千煜明显的吓了一跳，这乌漆嘛黑的突然有双大眼盯着自己，虽说漂亮，但确实有些吓人。
　　多多小爪指了指千煜的床位，空空如也。原来多多醒来看见千煜不见了，有些不知所措，所以才坐在自己床上发呆和等待。
　　见多多指了指自己床位，千煜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哈，那个，我睡不着，所以就出去逛了逛，嘿嘿。”
　　千煜点亮屋灯，有些歉意的向多多走去，他有些大意了，真不该丢下多多一个人出去，还好多多没到处乱跑，要不然还真是挺麻烦的。
　　多多见千煜向它走来，高兴的一跃跳上了他的肩头，两只小爪不停地向门外指去。
　　“外面有什么东西？”千煜疑惑的看着多多。
　　多多点了点头，大眼睛一直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看见多多点头确定，千煜一脸贼笑闪过，心里顿时开始幻想起来，与多多的相遇，真是不要太美好！
　　想着旦泽森林的际遇，想着山洞里的财宝，想着种种好处，他开始飘了，擦着嘴角的口水说道：“啊！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走，我们一起去愉快的寻宝吧！”
　　顺着多多的指引，千煜一路大踏步狂奔，似乎极为兴奋，没过多久便出了城关。
　　城外，月光掩盖了繁星的光辉，一个人影快速的在丛林里穿梭，他是那样的迫不及待！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来到了一个峡谷旁的高地，听到谷中似乎有动静，千煜放慢了步伐，期待的扒开枝叶放眼望去，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心凉了半截！
　　只见几头硕大的人熊正在谷中狂舞，看得千煜是一脸懵逼，当他又定睛一看时，事情又出乎了他的意料！
　　所谓的狂舞，不过是人熊正在施法结阵，阵中正困着一只沾满血迹的小白狐，小白狐似乎受伤很重，正在对抗着阵法的收缩，看上去奄奄一息，必定不会坚持太久。
　　千煜收回目光，转向多多小声问道：“哎，多多，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干嘛？又没有宝藏！看这帮肥熊跳舞啊？”
　　多多目光依然看着下方，只是小爪轻指着阵中的小白狐，似乎有些不忍。
　　看着多多的样子，千煜有些疑惑，轻声问道：“多多，你没事吧？有什么要帮忙吗？”
　　听到千煜说要帮忙，多多收回目光，于是小爪舞动，指了指下方的几头人熊。
　　“开玩笑！你不会是让我去跟它们群殴吧！？”
　　多多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诚恳，十分的确定！
　　看到多多如此决绝，千煜收起了玩世不恭，从胸中掏出短剑，他没有犹豫，把多多从肩上放于草地。
　　“多多，你在这等我！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千煜是那样的决绝！
　　看到千煜如此的决绝和关爱，多多十分的感动，可这份感动在几分钟后，又瞬间消失了。
　　只见千煜走出几十米后，便开始匍匐在地，狗爬式的磨蹭着向前，猥琐的爬行让目送的多多都惊呆了！照他这样爬行下去，爬到下面之时，下面的小白狐都死多少次了！
　　多多再也无法忍受他的猥琐，小爪折断了一根树枝拿于爪中，两只小短腿飞快的向千煜冲去。
　　来到千煜身后的多多没有犹豫，一爪把小树枝狠狠地戳在了他的臀部。
　　“嗷呜！”
　　一声嚎叫响遍峡谷，摸着疼懂的臀部，千煜如离弦之箭飞冲至峡谷中，他根本毫无在意眼下之事，只是单手不停的撮着自己的臀部，不时转头往臀部望去，哦豁哦豁声也是间隔不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正在施法中的几头人熊也是一惊，随即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眼前的人类是个逗比吗？它们算什么？毫无存在感？
　　当千煜从快感中反应过来之时，他发现几头人熊正在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这让他有些尴尬，摸着疼痛稍有缓解的臀部，一只手猥琐的捡起了掉落的短剑。
　　“嘿嘿，不好意思啊，没什么事我走先。”
　　看到来人猥琐且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头人熊顿时火冒三丈，瞬时就挡在了千煜的身前，阻止他的离去，其他人熊则是对着小白狐继续施法。
　　千煜见状急速后退了几步，拔出短剑指着人熊说道：“你不要乱来哦，我会武功的波！”
　　人熊根本懒得理他，正准备向他扑去，他巴掌立于身前，大喝一声制止了人熊的冲动！连忙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不杀妇孺，更不会接受没有武器的挑战！”
　　人熊似乎听懂了千煜的话，思索了片刻后，转身走进了旁边的丛林里，千煜心里松了口气，以为人熊放弃了与他的武斗，当他准备从丛林中移开视线之时，林中的响动又再次把他拉回了现实。
　　只见人熊去而复返，身后拖着几丈长的巨斧兴奋而来，千煜见状一阵懊悔啊！心里嘀咕道：“尼玛，真是自作自受啊！这破熊根本不懂什么叫人情世故！我的台阶……”
　　人熊持斧而对，并没有马上攻击，看到千煜还站着发愣，随即大吼一声，似乎是在告诉对手，自己准备好了！
　　人熊的吼叫声，打断了千煜的思绪，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了，毕竟13不是那么好装的！想他人给台阶下，终归还是得自己有实力啊！
　　千煜没有再废话，主要是废话也没什么用了，人总得要点最后的体面吧！他不再多想，率先向人熊发起了进攻。
　　手中短剑在剑气的作用下，原本黝黑发亮的剑身突然变的赤红，千煜跃身而起直取熊头，人熊见状迅速的用巨斧挡住了他的攻击部位，令双方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短剑如切豆腐一般划过了巨斧，没有丝毫停顿，硕大的熊头瞬时离体而去，颈脖之处如喷泉瀑布一般，血水喷洒而出，似要将半边天都要染红！
　　跃落于地面的千煜，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是不敢置信！他知道手中的短剑很强，但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强！
　　千煜没有再犹豫，他要抓住战机，手持短剑迅速朝着其他几头人熊奔去。
　　还在施法中的几头人熊见状，心里一阵发凉，同伴的快速死亡让它们有所恐惧，它们的修为和千煜一样，不过是人类一阶的水准，看到千煜表面柔柔弱弱，背后却是杀伐果断！内心的恐惧更是多添了几分。
　　几头人熊没有再犹豫，果断的放弃了围困中的猎物，瞬时四散而逃，消失于夜色丛林中。
　　当千煜赶到人熊施法的位置时，人熊早已不见了踪迹，只剩一只如雪球一般缩卷的小白狐，小白狐身上有好几处血红，嘴角也是鲜血未干，一看就是刚刚才溢出的，很显然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正在千煜一筹莫展之时，多多也赶到了这里，它快速的爬上了千煜的肩头，大眼睛很认真的看着小白狐。
　　“多多，你认识它？”
　　多多摇了摇头，一双大眼睛似想起了什么么，小爪子立刻抓向了自己的小肚子，一块麒麟片被它拿于爪中，然后抛出变成了空间盒。
　　多多伸爪一掏，一颗绿光闪闪的药丸出现爪中，多多把药丸递给了千煜，千煜立时明白了多多的想法，接过药丸向小白狐走去。
　　小白狐看到有人向它走来，很是抗拒和害怕，一双眼睛更是些许泪花闪动。
　　“你不要害怕，我们是来帮你的，我拿的是药丸，是给你治伤用的，我们没有恶意！”
　　见到小白狐有些害怕自己，千煜连忙做出解释，多多也从肩上一下跳了下来，配合的点了点头。
　　见到小白狐不再那么抗拒，千煜走近它的身旁，温柔的把它拖在手上，把药丸给它喂了下去，然后又给它放回了旁边的草地上。
　　千煜刚想松一口气，可就在这时，小白狐身体发生了变故，只见它浑身绿光闪闪，而且越发明亮，不一会儿便完全变成了一个绿色光团，光团极为耀眼，四周都被绿光所笼罩，千煜有些担心，想上前去看看，但多多拉着他的衣角止住了他。
　　半刻钟过后，随着光团慢慢暗淡了下来，一只小白狐也慢慢显现，当光团全部散去，小白狐也完全显现而出。
　　千煜正想前去看个究竟，但是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小白狐突然睁开了双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便爬了起来，来回的在草地上奔奔跳跳，好似从未受伤一般，千煜和多多看到这一幕，也是一阵欣慰。
　　不多时，小白狐停止了雀跃，调转头朝着多多走去，来到多多近前就是一个匍匐，似在感谢多多的帮助，多多用小爪给它扶了起来，示意它不用客气。
　　做完这些之后，它又来到了千煜的身旁，千煜见状也像多多一样做好了扶它的准备，但小白狐却是没有给他匍匐致谢，而是像多多一样，顺着他的衣袍爬上了他的肩头，对着他的脸颊就是一个吻！随即跳下肩头串进了夜色之中。
　　“呃，呃……长得帅就是不一样哈！”千煜自顾自的红着脸夸了起来。“多多，走吧，它不适合你，你死了那条心吧！”。
　　多多收回目送的视线，见千煜如此自恋，懒得搭理他，跳上肩头自顾自的睡了起来。
　　天色渐明，黎明将至，一人一兽走出峡谷，向来时的路悠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