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入潭

　　申吟早已想好了说辞，无病闻言表情变得有些奇怪，随后又问了几个问题，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再次提醒了他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申吟微微一愣，感觉师兄今天的举止有些怪异，平时都是插科打诨多一些，十分亲近。怎的今日这般的严肃，难道谷中真的出事了。
　　“臭小子，莫要在此发呆，还不起身练功，老夫可告诉你，这灵源本就是外来之物，虽然被我封印起来，但最多两三年便会自行消散，你若不及时吸收，化为己所用，那只能是浪费表情了。”申老见他怵在原地发呆，忍不住在他脑中提醒道。
　　“老祖宗，山谷内人多眼杂，我这便去苦竹林练功。”
　　“去什么竹林，那里有什么前途？你还是去之前那处水潭练功，从即日起你便在潭水中练拳，这既是师命，也是你家祖宗的意思。”申老声音一滞，声音不禁提高几分。
　　申吟一听，忍不住打起哆嗦，想起在水中寸步难行的感觉，大感头痛，“非要如此嘛？”
　　“臭小子，世间诸事，哪有不费些精神气力，就想成功的，修道成仙更是逆天而行，休要再给我讨价还价。据我观察，那处潭水乃地下水喷涌所聚，此水可能被地底某处灵脉所染，使潭水变得奇重无比，长年累月的积蓄，越到中心处密度越大，正是你练拳的绝佳场所。”申老看出他的畏惧，不耐烦的说道。
　　申吟摸了摸鼻子，只得乖乖听话，起身大摇大摆的向谷外走去，习惯性的往苦竹林方向走，山路曲折盘旋，一路之上，他小心的避开其他弟子，兜兜转转走到了水潭附近。
　　申吟脱下衣物，只穿一条短裤，个头虽然还很矮小，裸露的胸膛，肌肉已经初具规模。他小心翼翼的抬脚踏入水潭中，一股沉沉的重力立马压了上来，他顶着阻力蹒跚地走了几步，便盘膝坐到水中，只露出一张稚嫩的小脸，他深呼一口气，左手在水中犹如慢镜头一般缓慢抬起，右手跟着左手慢动作重复，在身前摆出一个奇异的手印，缓缓闭上双眼，默念心法开始修炼起来。
　　无病此刻来到涂老的住处，站在堂下，脸色平静的汇报着，凃老头有些疲惫的躺在厢房的躺椅上，面无表情，双目半开半阖，似乎随时都会睡着。一盏茶的功夫后，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冷漠的摆了摆手，示意无病跟他一起去后院走走。
　　无病乖觉的跟在他身后，涂老头边走边说：“这小子算我看走了眼，想不到资质愚钝，竟还如此贪玩，眼下谷中弟子骤减，宗门不可能不知晓，权且留下充数，免得再生事端…”
　　“是，弟子记下了，法坛那里我会小心看护，小师弟那边我也会多加留意的。”无病谨慎的回应着。
　　“那块榆木疙瘩只要不惹是生非，可不必理会，就让他过几天逍遥日子吧。”涂老头嘿嘿一笑，
　　“这是你这个月的解药，小心收好。”涂老头将一个白色瓷瓶丢给了无病，挥了挥手。无病小心接过瓷瓶，点头称谢，便匆忙转身离开了。
　　涂老头方回到内院，体内气血突然一阵翻腾，便慌忙找地方坐了下来，此刻他的脸孔十分诡异，原本还有些血色的面容，顷刻间变得苍白异常。脸上张牙舞爪的涌现出一层淡淡的黑气，瞳孔中更是一片灰暗，一副久病缠身的模样。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叟。“难道我涂秋波苦修百年，为的只是沦为黄土一抔，不！我绝不甘心！”他原本冷漠的脸上，突然现出一副狠厉决断的神色。
　　申吟此时依然在水中练功，原本盏茶功夫就能练完的拳法，在古怪潭水的重压之下，竟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堪堪打完。他双目紧闭，露出水面的小脸，早已经被汗水冲刷了不知道多少遍，拳起掌落，带动着细微的气流从水中飘散开来，碧绿色潭水冰凉异常，在他运功之时，透过他的毛孔，无孔不入的钻入少年体内，倒让他原本粗糙的皮肤变得有些光泽了。
　　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日落西山，光线逐渐暗了下来，气温也越来越低。申吟依旧沉浸在修炼的状态中，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咕咕咕”腹部突然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叫声，打破了眼前的宁静。
　　申吟好似被惊醒一般，收功停了下来，这一停下来不打紧，忽然感觉头昏脑涨，在水中险些站立不住，想来是长时间未进食，饥饿所致。抬眼看了看天色发现不早了，便起身打算回去山谷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臭小子，今日表现不错，想不到你如此年幼，竟有这般耐性，委实难得。以后，就在这里面修炼，你的修炼天赋虽然不佳，然天道酬勤，只要本老祖愿意，顷刻间便让你化腐朽为神奇…不是什么难事。”申老此刻兴致高涨，开始在申吟脑海里滔滔不绝。
　　申吟听他说个没玩完没了，穿起衣服打断了申老的思路，“你也知道我是小孩子啊，被你这老家伙这般戏弄，还险些性命不保，你于心何忍哦。”
　　“玉不琢不成器，老祖宗我也是为你好啊，换作旁人，我岂会这般呵护。”
　　“老家伙，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我肚子忒饿，你要真有心，给我变只烤鸭饱腹，山中粗茶淡饭，我已经许久没有开荤了。”申吟肚子又开始抗议起来，他捂着肚子加快了步伐。
　　“长辈看到晚辈进步，自然是开心的紧，俗话说‘隔代亲’，老夫与你相隔不知多少代，自然是亲上加亲嘛，呃，至于烤鸭，老夫现在乃灵魂之躯，无中生有此刻却是无法施展的呀。”申老说到此处，竟显得一些不好意思。两人就这般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回走去。
　　许是白日修炼太过用功，体力透支的厉害，申吟晚上饭量暴增，倒是令一旁的同门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认为他修炼不成，竟自暴自弃，化悲愤为食欲，对他不禁多了几分同情。
　　饱餐过后，这一夜申吟睡得格外香甜，梦中他发现自己回到家乡，母亲给他张罗了一大桌的菜食，一眼望去都是肉…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申吟揉揉了惺忪的睡眼，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臭小子，你打算改学‘睡梦罗汉拳’不成，还不快快起来练功。”申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申吟感觉脸上凉凉的，发现枕头湿漉漉的，回想起昨夜的‘大快朵颐’，脸色微微一红，打了个哈欠，辩解道：“申老你错怪我了，我昨夜做梦梦见自己在练功，状态极佳，也顾不上其他，只想再多练会。”
　　申老呆若木鸡，一阵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