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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另一个自己的怀里,渐渐的睡去,就在双眼快要完全闭上时,他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这声音让他感到熟悉,而又有希望!
那双手也送了开,他缓慢地坐了起来,看着远处向他们跑来一辆红色的马车,马车碾过血红色的彼岸花,车轮和马蹄间花瓣四溅,如画一般。
另外车两侧有两个仆人,他们有着一副同样的玩偶脸,胖胖的头,身着喜庆的红色旗服与马车同色同搭,他们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样,奔跑时脚不着地。
另一个自己绕到李修面前一脸哀伤的看着他:
“跟我走吧,她只不过想要让我两分离!”
可李修不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马车驶来,他开始越来越急:
“走啊,再不走来不及了!”
他拉着李修的手使劲的拖拽,并带着咳嗽。
不一会儿马车停在了他们面前,李修站了起来,一只手被另外一个自己拉扯着,但他面向马车不想回头,似乎对这神秘的马车期待已久。另一个自己看了一眼李修,又看了看马车,并朝马车吼道:“你滚啊,我的生死与你何干?”
随即马车里伸出了一只很长的手,穿过车帘,然后一把掐住那个说话的李修,只见他开始呼吸困难,接着嘴里卡着鲜血,手也没了力气自然的松开了李修的手。
看着这一切,李修不作所为,看来他已经选择了立场,接着马车里传出来一个尖锐的女声:
“因为该死的人,是你啊!”
那长手收回去之后,那个颓废怪异的李修,一头栽倒在地,身体不停的在抽搐,喉咙里时不时的还渡出一口血从嘴角流出。那两个玩偶仆人,始终一副笑嘻嘻的表情目视前方,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李修看着那个挣扎在生死边缘的自己,内心里不禁的有些悲哀,他试图弯下身子去触摸那个痛苦的自己,可马车里的人又开了口:
“你喜欢那样的自己吗?”
李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迟疑了下,他还是蹲下去抚摸着那个自己,然后轻轻的将他眼泪擦干:
“他在不济,也是我自己啊。”
“呵呵呵......嘻嘻嘻......”
马车上的女人和那两仆人都在笑话他,又接着说道:
“那你认为你是李修咯?”
“或许是吧!”
李修将地上那个已经没有气息的自己轻轻的抱起,然后背对着马车向着眼前这无边无际的花海走去。
“你想去哪?”
“反正不知道这是哪,走到哪算哪。”
“哦?那可不行,既来之则安之,可由不得你。”
李修已经背对马车走了数十米,头也没回的问道: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你跳下桥时,你就做出了你的选择,是你祈求我给你的机会。”
李修只隐约记得起跳下桥时看见一个红色的马车,可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接着马车里又传来话:
“你怀里抱着的那个才是真正的李修,你不过是我们的契约产物罢了,这是一场平等自愿的约定,呵呵呵.....”
李修浅浅笑了一下:
“人都死了,你又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索取的呢!”
话刚说完那两仆人便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围着李修转悠,便开始两人一问一答起来,但眼睛却都看着他。
“人为什么要死?”
“不想活了呗。”
“又为什么不想活了呢?”
“心坎里有事儿呗。”
“那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吗?可心事怎么办呢?”
“那把心事交给我们呗。”
“对啊,让他再重来一次。”
接着两个玩偶笑脸都凑近看着李修,并齐声说道:
“媱姑殿下仁慈,可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运气,还有再活一次的机会!”
李修站在那心里默念道:“意思是我可以去完成生前想做而未能去做的事吗?”
“回来!”
马车里的媱姑唤了一声,那两仆人便像小狗一样的顺从,蹦蹦跳跳回到马车两旁,她从马车里走了出来,身姿曼妙,穿着一身红裙,手里拿着一把桃扇遮住脸只看得见那双画上红色眼影的明眸。
“你啊,也是奇怪,别人到我这来都是给我一个遗愿空间与我交付,遗愿空间里有着生前的种种,你可到好,带上死了的自己不说,遗愿空间竟是一片空白。”
媱姑轻轻的拔起一株彼岸花放在面前端看着,并慢慢的走近李修,从他身后将下巴放在李修肩膀上,指着他怀中那个已经死掉的自己说:
“所以啊,他已经死掉了,而你是他的遗愿使者,可这什么都没有,那又怎么合乎规则呢,可到也不奇怪,毕竟一切才刚刚开始。”
李修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当他使劲回想自己时,却什么也想不起,只隐约记得跳桥,而之前的事情一概想不起。他甚至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人都死了还这么迷迷糊糊,还听着别人在这瞎扯。他想了下还是抱着那个已经死掉的自己远去。
而身后的媱姑则说道:
“罢了,初次见面今天便给你好活一天,反正痛苦今后多得是。呵呵呵......。”
而李修就当没听见一样,一直抱着那个死去的自己,一直走,而这彼岸之境是没有尽头的,只有鲜红的一片花海。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反正媱姑那伙人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整个空间里就只剩他一个人,可他终究会疲倦,他越来越累,也走得越来越慢,满脸哀愁的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自己,甚至内心深处感到无比的怜悯。
他最终走不动了,而眼前的一切也开始发生了变化,他的眼神开始恍惚,就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他抱着那个已死的自己跪在地上,而目光的最远处,彼岸花开始凋谢,枯萎在淡蓝色的水面上。
彼岸花一直以他为中心开始凋谢而来,直到那个死了的自己的手触摸到的最后一株也凋谢后,一切的华丽瞬间变成萧肃而瘆人。
这时的李修已经崩溃了,他望着眼前这一片的枯败,然后泪流不止,而更加悲痛的是那个怀里的自己在开始消失,像是如风吹走的细沙一样,从那只触碰最后一株彼岸花的手指开始,慢慢的消失解体,直至怀里成了空。。
李修将双手抱紧,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子,感受着自己微弱的心跳,那一刻这世界是如此的冰冷与孤独,接着他昏倒在这无边无际的空白空间之中。
可他却不知,当他毫无知觉倒下后,整个遗愿空间,又以他为中心燃起了烈火,烧尽那无边无际枯败而又瘆人的彼岸花,最终将这一场华丽的余烬,献给死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