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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别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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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久是阴沉着脸从那个副校长室出来的,不是因为那位副校长委婉的提醒,而是他猛然醒悟过来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
  于他而言,自己来此的目的不管如何,总不是为了来与这个半个无忧都算不上的秦幽儿来场风花雪月的,甚至最初目的还是不那么纯良。
  可是自己竟然有陷落进去的迹象,而这是最不应该的。
  所以当他再次出现在课堂上时,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种不同,感受到了一种压抑,纵然平日里这位沐久老师不喜欢与大家交流太多,但还算是平易近人,但今日却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就算是秦幽儿也明显感受到了不同。
  沐久中午未再去荷塘,他径自离开了京华园。
  而秦幽儿自然是没有再见到沐久,这让她心中升起淡淡的失落。可让她最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见到了另一个人,柳青云。
  对于这个忽然出现在此地的人,秦幽儿只是报以礼节性的微笑,然后就准备离开,不过柳青云却叫住了她。
  “幽儿姑娘,能谈谈吗?”
  秦幽儿疑惑的转身看着柳青云,对于其叫自己的叫法,虽然她暗地里皱眉,但却也没好意思纠正:“柳同学,请讲。”
  柳青云偷偷瞄了一眼秦幽儿,然后道:“不知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一些传闻?”
  “嗯?”秦幽儿疑惑的看着他。
  柳青云抬起头大胆的看着她:“你难道不知道,你和那位沐久老师的事情就快传遍校园了吗?”
  秦幽儿一震,看着柳青云:“柳同学,你是什么意思,我和沐久老师有什么事情?”
  “幽儿,你们每隔一天中午都在这里相会,你觉得瞒得住吗?”柳青云脱口而出。
  秦幽儿目光一凝:“柳同学,你竟然跟踪我?”
  “啊,不,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柳青云在秦幽儿灼灼目光下慌乱起来。
  “柳同学,别说我和沐久老师没什么,只是恰好都喜欢这里风景罢了。就算是有什么,这也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不关柳同学你的事情!还有,麻烦不要叫我幽儿,只有我的亲人才能这样称呼!另外你跟踪我这种事,希望是最后一次!”秦幽儿显然有些恼怒了。
  “不!幽......,秦同学,我不是那意思,我也不是故意跟踪你的,你要知道,我,我喜欢你!”柳青云终于说出了口。
  秦幽儿一愣,然后转瞬间摇了摇头:“柳同学,谢谢你的喜欢!只是我们两个人并不合适。我也没有这样的打算。所以,请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真的谢谢你的厚爱了!”
  柳青云愣住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曾想过秦幽儿不会接受他,但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子这么决绝的拒绝,一时之间他竟有些难以接受。
  “你还好吧,柳同学?”看着柳青云的样子,秦幽儿反而有些不忍,于是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柳青云回过神来,颇为沮丧的道:“没什么,大抵是早就想到的结果而已。”
  秦幽儿道:“对不起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不是你不好,只是不是我喜欢的而已,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回去了。”
  “等一下,秦同学。”柳青云叫住了秦幽儿,“今天沐久被副校长叫去了办公室,应该是关于你们的事情!”
  秦幽儿心中一动:“知道了,谢谢了!”
  柳青云面色凄凉,看着秦幽儿离去。
  离开荷塘的秦幽儿心中并不平静,当然不是为了柳青云,而是为了沐久。
  平心而论,自己确实对这位老师产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是还远没到谈情说爱的地步吧。更何况两个人在荷塘什么都没发生,但在国内这种环境下,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纷扰,自己纵然不在意,也不怕,但可能会对他产生不好的影响吧,这是不是今天他上课时心不在焉的原因,以及中午为什么没来此处?
  秦幽儿不知道是,她离开后,柳青云面色如土,牙关紧咬。纵然他早知道很可能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想不到真正来临时还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啊。他本来的打算是一点点慢慢接近秦幽儿,博得她的好感,只是没想到突然来了个沐久,作为旁观者很显然他看得出来秦幽儿对其产生了好感。这让他怎么能接受,怎么能忍得住,怎能不让他心中妒火中烧!
  他握紧双拳,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慢慢诞生,他悄悄来到了第七号当铺。
  隔天,见到再次来上课的沐久,秦幽儿心中松了口气。她颇有些担心因为自己的缘故,沐久丢失了这份工作,那会让她很自责的吧?或者只是又能见到他才让她心中有这样松了口气的感觉。
  沐久今日的课,一板一眼,挑不出什么毛病,在其他人看来,似乎这位年轻老师已然恢复了正常。可是秦幽儿分明能感觉到他仍旧是那么心事重重。
  课后,她不顾同学们玩味的目光,竟然追了出去。
  她微微气喘的截住了沐久:“沐久老师,能谈谈吗?”
  看到秦幽儿,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之色,不过只是淡淡的道:“有事?”
  秦幽儿看了看周围:“能换个地方吗?”
  沐久无所谓的点点头。
  两人循着园内清静之处而去,并肩而行,却互相一言不发。
  直到来到一处林间青石所在,两人才停下来,巧的是正是以前秦幽儿与姬离忧第一次见面时的所在。
  “就在此处吧,有什么话说吧!”沐久道。
  秦幽儿点点头:“沐老师对不起,因为这段时间的事情我要向你道歉!”
  “向我道歉?为何?”沐久疑惑道。
  “前天副校长找你的事情还有校园中流传的一些传闻,很抱歉因为我给你带来麻烦!”秦幽儿道。
  “麻烦?”沐久嗤笑了下,“你都不在意的事情,你觉得我会在意吗?”
  秦幽儿能辨别出沐久这句话的真假,他是真的不在意。
  然而对方不在意并不表示自己需要不放在心上,她是由衷为给沐久带来麻烦而抱歉,而实际上她自己也在这个漩涡之中的事情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一样。
  秦幽儿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子。
  “可确实对老师带来了麻烦,所以我必须要给你道歉!”她仍旧道。
  “到此为止!”沐久斩钉截铁的道。
  秦幽儿话被截断,从这方面来讲,沐久真的是个不解风情的人。
  两个人因此又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中,事情谈完,按理两个人都可以离开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竟选择在这发起呆来。
  这样的沉默维持了足足一刻钟,沐久忽然开口问:“假如你喜欢的一个人生病了,要用另一个不相干的人的生命来换,你会换吗?”
  秦幽儿抬起头:“那另一个何其无辜!”
  “要是另一个人是自己喜欢的人的一部分呢?”沐久不死心继续问。
  秦幽儿皱起眉头,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假设。
  “另一个人是独立的吗?”她问道。
  “是!”沐久道。
  “既然已经独立,自然算是另一个人了,我还是那样觉得,何其无辜!”秦幽儿道。
  “是这样吗?”沐久喃喃道,“好吧,那我明白了!”
  秦政回来了,悄无声息,至少外界的人并不知道。
  他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召唤了负责秦幽儿安全的下属,是的,秦幽儿怎么可能没有人专门负责保护,只是秦政早有令,只要秦幽儿没有生命危险就不用出手。
  秦幽儿的护卫将最近一段时间她身上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秦政听完微微皱起眉头。
  要说沐久到京华园任教的事情要比秦政本来就预想的效果好的话,那么这个柳青云则成了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安排人去查下这个柳青云!”秦政道,如果是不稳定因素那就尽早解决,这是秦政从两千多年以前就深深谙熟的道理。有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也可能会带来很大的问题,他不希望有这样的因素存在,一点也不允许。
  “是!吾皇!”护卫领命而去。
  秦政则思索起来,事情已经按他的设想在进行之中,接下来就是只需要按部就班的依照计划来就行了。
  想到这他道:“将我回来的消息告知沐久,邀请他来见我一面,就说关于幽儿的事情!”
  “是!吾皇!”当即又有隐藏在暗中下属领命而去。
  秦政一方人若是以前找沐久会很难,但是现在京华园里一蹲即可。
  对沐久来说忽然出现的秦政下属巫人也并不意外,真当隐藏在暗中保护秦幽儿时他一无所觉吗。
  巫人将秦政请沐久相见的事情一说,沐久皱了皱眉就同意了,正好有些事他也想问清楚。
  沐久到来的时候,秦政正在院内凉亭内泡着茶等待着。
  他走到秦政跟前,径自在其对面坐了下来,看着秦政倒好的茶,端起来喝了一口。
  秦政说他不好茶道,茶水就是用来解渴的,对沐久来说何尝不是如此,务实求真,这也是当年两人能谈到一块去的基础。
  秦政放下手中茶盅,忽然叹了口气道:“两千多年了呀!”
  是呀,两千多年了。都说时光如白驹过隙,可对这些能几乎是无尽的活下的去人来说,时间概念是那么的模糊,尤其是孤寂难熬的时候。沐久心中想道。
  秦政见其并未说话,也并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道:“曾经我完成了亘古未有的伟业,大地之上竟难寻敌手。但是不曾想岁月竟成了最大的敌人,眼见你们这些修行之人数十年如一日的不曾有任何变化,而我却一天天老去,王图霸业竟要转念成空,我心中怎能甘心啊!只是当真的能长生后,才发现其实也并没想象的那么好。生命太漫长了,漫长的看不到边际,而天下不过就那么咫尺方寸大小,只要想,不过半日功夫就能走遍。而天底下的有趣之事也就那么些,久了真的让人腻烦。有时甚至我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或许当年没长生,就那么死去也不错吧。”
  “这样的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不觉很可笑吗?”沐久嘲讽道。
  秦政并不在意沐久的嘲讽,甚至自嘲的笑了笑:“是有些可笑,用尽手段得到的东西,甚至连自己建立的皇朝也搭上,今天再这样说未免是显得矫情了!好啦,那就不说这些,想来二弟你也不愿意听我说这些!那接下来说正事吧!”
  “听说二弟你这段时间一直在京华园,还成为了幽儿的老师?”秦政问道。
  “是有此事,不过与你何干?”沐久冷冷道。
  秦政忽然失笑,不过笑容中带着冷意:“与我何干?幽儿虽是忘忧残魂转世,更不是我亲生女儿。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些年我将她养大,早就看的比亲生女儿还要亲!所以沐久,二弟,我警告你,不要试图伤害她!忘忧姑娘是你所爱的人没错,但是幽儿亦是我所爱的女儿,所以若你敢有着伤害她取她魂魄的想法,休怪朕与你鱼死网破!”
  沐久抬头冷冷的看着秦政,秦政亦是冷冷的看着沐久,两人对峙,强大的压迫感散发开来,天地变色,风云骤起,暗中隐藏的那些巫人纷纷显行,被逼的连连后退。
  只是数息之后二人不约而同的散去气势,恢复如常,复坐在那里饮起茶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沐久沉声道:“我虽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是秦幽儿毕竟是忘忧残魂转世,无论如何我是下不去毒手的,你大可放心!”
  “这才是我认识的沐久!”秦政满意道。
  “倒是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今日我必须问清楚!难道你还准备让她也转化为巫人?”沐久道。
  “如果不是幽儿先天不足,我倒还真有这样的想法!”秦政道,全然不顾沐久杀人般的眼神,“只是她先天魂魄不全,根本不可能转变为巫人,而且也活不过二十五岁,天大地大,枉我秦政世间为尊,仙人一级,竟然无法可想。悲哉,叹哉,只是可怜了幽儿,唉!”
  其悲悯情绪竟丝毫不似为假。
  沐久竟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只得待他情绪稍缓才问道:“那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秦政面带悲色,看着沐久:“幽儿此生太过可怜,虽衣食无忧,但生来就注定命不久矣,怎能让人不怜惜。事已至此,我只有一个要求。”
  “讲吧!”沐久道。
  “望你好好待幽儿!”秦政充满希冀道。
  沐久沉默。
  “你既然已经见过幽儿,她也对你有了好感,何不让她在有限的岁月里过的更快乐一些?更何况,你也不想她与别的男子在一起吧?”秦政见沐久沉默道。
  沐久很纠结,沉默了良久才道:“此事太匪夷所思,恐怕我做不到!”
  “啪!”秦政愤怒的拍了下桌子,“沐久,你要清楚你在说什么!难不成你要幽儿孤独到死,亦或者与其他随便一个男子了此一生?”
  沐久也站了其起来冷冷道:“秦政,你明知道我对忘忧的感情,还弄出这样的事情,这就是你的阴谋和目的?”
  “我只是为了幽儿考虑,何来的阴谋?你难道不体谅我作为父亲的苦衷,我秦政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堪?”秦政怒道。
  “呵!秦政,如你所说,我若对秦幽儿动情,那么将来必然会陷入两难境地,这到时是忘忧活还是秦幽儿活,这难道不是你早就想好的?我甚至怀疑这一切一开始不过是你设的局吧?”沐久冷笑。。
  “你——!”秦政气急败坏的走来走去,然后指着沐久,“枉我如此还想将幽儿托付于你,实在不当人子!不当人子!滚吧!”
  沐久冷冷道:“秦政,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的把柄!还有,待秦幽儿身死之日,我必来取魂魄,届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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