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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消失了，银时呆呆看着手里的方尖锥，模模糊糊地从上面闪烁着的蓝色光晕中，看到一座曾经伟大至极的城市，看到十七年前的那一天，高台崩裂，城市陨落，万众惨死，天下悲哭。
“先河……吗？”他忽然感觉到双肩上压上许多透明的重物，然而他的身影在房间的正中心，依然如同一支短小精悍的标枪一样挺拔。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解析那些被自己“忘却”了符文，简直就像是个疯狂补课的小学生，敛空灵回来的时候他是知道的，只不过真的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了。
随着符文的解析越来越深入，银时对“凛渊骸破”四字有了全新的理解。和火焰能量不同，寒冰能量专注于塑形与刚力切割，撞击突刺等等，对于诅咒方面反而相当棘手，除了一种溶血性的毒素外就只有消减对手体力的冻伤，连石化诅咒都没有。
“凛渊骸破”是银时得到的第一枚冰霜符文，“凛”就是凛冬，“渊”似乎是指深渊之类阴暗潮湿的地方，“骸”就是形骸，应该就是指敌人或者目标，“破”自然就是击破，“骸破”二字应该就是将敌人的形骸分解。
“在寒冷的深渊里将敌人的身体分解？什么鬼啊。”银时现在对这个符文有点不满意了，因为和千千万万个火焰符文相比，这一枚寒冰符文显得十分孤单，而他今后近乎所有的力量，都将建立在这枚符文之上。
任何一枚符文的潜力都有边界，银时可不想将自己的未来限定在这么一小枚符文之上。但现在他手里只有这个，结果弄得所有炎咒转化过来的冰咒，都基于凛渊骸破，这点让他有些焦虑和恐惧，因为他到目前为止，根本不知道凛渊骸破究竟有什么限制或者缺陷，而他是没有胆量在战争试炼中再去发现这个缺陷的。
他如今面对的问题，是只有火狱执法者才会面临的问题——符文多元化的问题，普通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样的问题，因为普通人这辈子也不会用到二十个以上的符文。
传承之物里面的四百种符文，是一个流派千年万年积攒下来的全部，根本不是给一代宗师准备的，一代宗师也顶多学个百八十枚符文，就已经成为万人敬仰的半神了。
银时并不知道自己最大的问题，并不是符文不够用，而是因为身体太小，骨肉太稚嫩，无法承载过多的能量，他掌握了的八十一枚符文中，耗尽一次全身能量能释放的只有十三枚，也就是十三种不同的咒术，而这个数量已经是战争试炼优胜者的两倍了。
但他绝不满足，凛渊骸破到今天晚上最多完成四十六枚符文的转化，他就算要将暴走之后的损失完全弥补回来，也依然需要两天时间，之后才能全身心地进入学习阶段，但这些符文都是建立在凛渊骸破基础上的，银时不敢想象万一凛渊骸破被破解，他将进入什么样的危险境地。
于是他只能出门，站在院子里淋雪，抬头看着天，低头看着积雪，伸手握住雪花，希望上天能再给他一点启示，但上天的恩惠又岂能常有，这一刻他满眼看到的符文，全部都是凛渊骸破，各种各样的凛渊骸破。
银时不太甘心，转身回到家里，冲进厨房，在敛空灵十分惊讶的眼神中，打开了冰箱，瞪着里面厚厚的冰块——风冷什么的，不存在的，冰箱里面都不用电动压缩机，用炎咒和各种水冷管路制冷，还能指望什么呢？
“你饿了？”敛空灵轻声道。
“还是不行。”银时颓废地将冰箱门重重关住。视野之中，冰块之上的符文依然是凛渊骸破，和银时制造暴风雪的符文没有任何一点区别——连大小都差不多。
银时倍极无奈，只能回到客厅，闷头研究着凛渊骸破。他再次握住方尖锥，手中寒雾升腾，却迟迟没法启动那传承之物。
“传承者，你已经十分疲倦，应该立刻休息，你的精神状况已经不足以支持下一次传承。”阴险又神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手上的蓝色寒雾慢慢散开了，银时感觉到分外疲惫，还有点头晕，但他依然对传承之物的功能感到惊奇。
“你们还负责监视传承者的健康状况么？”
“当然，好好休息吧。”声音忽然变小，接着消失了。
“喂！我还有个问题要问呢！”银时冲着客厅的天花板喊道，没有回应，此时厨房里传来激烈的煎炸烹炒的声音——得到了龙家的信用卡之后，敛空灵也放开了手脚，好好给银时做几顿好吃的。
从这一夜开始，银时的生活着的无忧无虑起来，因为最大的威胁，暴走，已经彻底离他而去了，只有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从梦中世界退出来他的，会枯坐在窗前，看着萧瑟的雪景发呆，眼前不止一次地浮现出小鱼儿那玲珑又柔弱的身影。
“哥哥不会让你白死的！”每次轻声呢喃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都会不由自主地掉下来。银时知道，这偌大的城市里，真正能记住曾经这里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的，只有他自己。每当这个时候，他会发现孤独其实比悲痛更加难熬。
……五个月后，节日终于来临了。
银尘所在的城市，八十六年下一次雪，大雪一落半年。。
本世纪的大雪尤其凶狠，造成了严重的灾害，这场灾害不仅让市面上的食物价格飞一样的上涨，也使得本年度的战争试炼，十分地缺乏参赛选手，因为这五个月来，许许多多的年轻人都冻死了，饿死了，或者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死掉，加上雪暴和之前“神秘暴走事件”的破坏，城市其实还处在重创之后的恢复期。
战争试炼，既是城市间的比赛，又是残酷的战争，还是天国学院的选拔考试，更是城市联合会捣鼓出来的，让底层人发泄情绪与过剩的生命力的血之献祭。战争试炼的报名规则几乎就是没有规则，任何稍微符合条件的人都可以参加，但是，生死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