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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魔化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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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银时再次回复意识的时候,正站在梦中出现的走廊里,走廊里当然空无一人,甚至两侧的油灯里的火苗都不怎么动弹。银时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一侧的墙壁,冰冷干燥又厚重的感觉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什么幻境。
  他沿着走廊走到尽头,看见了一扇门,这扇门在他到来的时候发出火焰般的红光,照亮的了周围。银时觉得这扇门比起市政厅的大门都华丽气派得多,市政厅的大门上只有十字架和羽毛,而且都是一动不动的雕塑,而这座大门上,彼此咬合着的齿轮精巧无比,还一直自动旋转着。
  大门上数不尽的旋转着的齿轮中间,永久地镌刻着一句话,正如市政厅的大门装饰的十字架上,刻着的那句“主赦免世人”一样的警句,而这里的,掩藏在齿轮中间的警句,却给了银时当头一棒。
  “知识就是力量。”
  银时不知道这句话后面,究竟埋葬着如何伟大的万古血腥,千栽牺牲和旷世传承,埋藏着多少万人的理想,情怀,幻梦,侠义,柔肠,青春,生命乃至血肉迷离的内脏,他只知道这句话对他来说,是永世不可挣脱的宿命,是镌刻在轮回最深处的檄文,是即便做了恶鬼,都不可能逃脱的诅咒。
  “知识就是力量,这不是什么格言,这是血淋淋的现实啊!”他想起了自己的附魔,想起了包围自身的寒冰,想起了那结束悲剧,挽救了自己,堕梦溪和敛空灵的附魔分解——堕黑龙是不可能知道这种秘术的,他或许连附魔是怎么一回事都搞不清楚。“小鱼儿死去的那天晚上,皇天不弃;堕黑龙出现的那个早晨,生死逆袭……甚至于我能够逃逸出那座吃人的福利院,也仅仅是因为我多上了三年正规学校,知道符文是个什么东西,否则看到了斯芬克斯都未必能想起来应用……知识就是力量,知识,救过我的命啊!”他感慨地伸手,踮起脚尖才能摸到那一排清晰的大字,银时不知道这么一句话在这里沉寂了多少年,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再让它继续沉寂下一个百年了,大门后面的传承,忽然如同磁铁一样吸引着他。
  他原本想匆匆浏览一个大概,然后回去,和姐姐商量好了,带了充足的干粮来这里细细打理这座恶罗海城的秘密宝库,但是现在,他早已收起了最后一点轻浮之心,誓要将大门打开,将这次几乎被迫的瞬移,当成生命中的朝圣之旅。
  银时当然知道怎么打开这扇门,他伸出手,指尖冰雾喷出,一点点渗入大门,红色的火光变成了蓝色的冰光,大门完全变蓝之后,随着蒸汽机械和电动齿轮联合发出的咔嚓声,大门缓缓地,庄重地敞开了。
  银时走进大门里面,瞬间就愣住了,他在走廊里的时候,视野还只有三米,在这里,视野至少有上百米范围。
  他能看得清,这是一间圆形大厅,大厅之内,竖立着一圈又一圈的石碑,如同一整座文明的陵寝,那石碑上刻着拳头大小的字迹,密密麻麻,有些是碑刻主人的自述,也有些不过是些随想随感,甚至嬉笑怒骂。银时走到一座石碑前,方方正正的石碑上亮起橙红色的云雾状的光芒,将他包围,将他吞没。
  熟悉的场景再次浮现出来,熔岩近旁红色的身影与黑色的身影展开精彩对决。幻境似乎并不占用现实的时间,银时感觉他们打了很久,可等他退出幻境的时候,发现自己本能抬起的左手还没有来得及放下。
  银时已经记住了幻境中要学习的炎咒符文,按理说他可以走向下一块石碑了,但是他没有,他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双冰蓝色的瞳孔深处慢慢浮现出刚刚获得的符文,红色的符文正在不断地拆解重构,最终全部化为蓝色的符文,才重新暗淡下去。
  “这样才算是真正学会吧。”他说完,歪着头看那石碑上的字迹,仿佛一个好学的小学生在端详先辈们留下的厚重的文化遗迹,这一刻,苍古与未来就此衔接,这一刻,文明与教化就此传承,这一刻,希望的火种在小小孩童的心底,燃起妖蓝色的火焰。
  然而在奶红艳艳的火光照耀之下,银时的脸色越发苍白,如同被福尔马林浸泡多时的尸体,之后又在彻底的苍白之中,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如同午夜发狂的瘾君子。他原以为石碑上刻的字不过是石碑主人(银时百分百确定那是个火狱级别的高手)回顾自己一生的些许感慨,却没有想到,那石碑上的字,才是比起炎咒传承更伟大的东西。
  “世间一切,皆为附魔!”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此时又残酷地浮现在脑海。石碑上短短二百字的“豆腐块文章”,只是讲了一个简单的转化公式,将圆形符文转化为十字形符文的公式,正如银时自己推导出来的,将圆形符文转化为六角形符文的公式一样。转化公式是非常简单凝练的知识,二百字完全可以阐述得明明白白,但是公式中每一个参数每一个变量,都是用鲜血和人命换来的,掌握公式的人,也可以拿去换取更多的鲜血与人命。
  金钱,权势,排场,人脉,阿谀奉承,这些正常情况下能够让无数人倾注一生,耗散青春的“价值”,在这短短的二百字面前,显得那样的脆弱与可笑。符文转化公式,是世界炎咒学中最尖端的知识,是超越符文本身的“力量之本源”,然而这样的本源并不如同符文一样,天生自带着火焰或者其他什么元素的力量,它不过是人类大脑之中形成的一点概念,一种认识。
  ……
  当敛空灵风尘仆仆地赶到病房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
  此时医师们还不知道银时已经“失踪”,他们现在还在为轮流去食堂吃饭低声讨论着。敛空灵没有惊动他们,轻轻走到银时的病房门前,推开房门。。
  里面空无一人。
  敛空灵粉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点失望和几丝担忧,她脑海里浮现出银时被堕家带走之类的不和谐的画面,加快了脚步来到他的病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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