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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帝王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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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石点点头,他要活下去,或者说他必须活下去,为了血溅他眼眸的母亲,为了砺剑宗那些甚至没有见过他长相却日日为他传功的师叔姑伯们,他要证明给那几个老顽固看
  ——他简石,能活着走出砺剑宗,就终归有一天,能活着走回去。
  天色将晚,灰侬的夜慢慢敞开,应天南牵着简石的手掌,不紧不慢地走在锦州官道上,路边枯死的胡杨向夜晚述说着旱灾的悲凉,远处奔走的骏马,挥刀劫道的修路人们趁夜色行凶。
  ……
  夜色里,北方的胡人厉兵秣马,燕地的王旗风中猎猎,大明的天下,在一场旱情的推动之下,已经进入了一个微妙易碎的境地了。
  月色的帝王宫殿金甲武士守卫着的华贵寝宫,红罗飞舞,斗檐上金狮利齿上月光折射投映在了武士银白大刀上,这些武士都得了悬刀阁的真传,守卫帝王殿宇,他们虽然不能说以一当千,但是再厉害的高手来刺杀帝王,大明开国以来都未有一次成功的先例,甚至没有刺客让帝王受到惊吓。
  但今夜,帝王却大喊一声“休要伤朕,金甲武士,速速护驾,护驾!!!”
  帝王的恐惧之心如同命在弦上,声音之大惊动了九殿所有护卫,就在他们鱼贯而去,破门冲入寝宫时,却只看见满头大汗持剑惊坐在床头的帝王,他的身边是最近新得宠的燕妃的尸首,血液顺着剑尖肆意流淌,冒着热气。
  燕妃是刺客,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或者说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帝王赦免了武士们护驾迟来的罪名,在太监的搀扶之下移驾御书房安寝,地上的尸体和血液很快被清理干净,没有一个人多说一句话,美貌如花的妃子被宫娥用白布裹走了,如同垃圾一般,侍卫们面面相觑各自回到了岗位上。
  夜半丑时三刻,帝王再次从梦中惊醒,赤目怒喝,欲要拔剑却被一旁的贴身老太监安抚了回来。老太监拍着帝王的后背,开口道:“圣上有什么烦心事,可以与奴才讲讲。”
  老太监一头白发,面相精干完全没有垂暮之年的枯败,少了一些阉人的阴柔,却是浑身散发着浓重的刚烈之气,拍着帝王后背的手掌确是乌红的,手指比之常人长而粗上许多。
  麒麟手——朱佐圣。
  这双手不知道捏死过多少妄图对帝王不轨的宵小,当中不乏几个当世古今的武道高手。
  如果说金甲武士是一道墙,阻隔刺客的进入,那么朱佐圣就是一座山,他是少数脱去武道高手架子,屈身帝王家鞍前马后的武修。
  “佐叔,朕的位置坐的可真的不安稳啊,北地的胡蛮,又起兵了。”帝王披衣起身拿起书台上的奏章。
  年近花甲的帝王喊一个古稀之年的老太监做叔叔,老太监也习以为常,不可为不奇——帝王是开国之帝,能让他喊叔叔的人大多数已经尘埋地底多年了。
  “胡蛮起兵,派大军去镇杀就好了,我大明的赤冠玄骑也有几年没有以血染冠帽了。”朱佐圣替帝王揉捏着肩背。
  在他看来,胡蛮之乱,根本不足以动乱大明的国土根基,不过是些骑着马到处劫掠的宵小之辈而已,大明有百万铁骑,无数的武道高手,覆手可灭之。
  帝王拿着胡蛮奏章,目光落在那封黑色的信笺上。
  胡蛮不可怕,他当然知道,当年开国之初,他曾经领着赤冠玄骑将这些蛮人驱赶进了大漠深处,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一寸肥沃的土地,这些年来本着大国师道家无为而治万物有道的治国理念给他们让了一些难以耕种的黄土地,却让他们以为是大明国力衰弱,简直可笑至极。
  真正让他担心的当然不是胡蛮,只是有些事情不能说罢了,就连他,也要用黑色的信笺装起来,见不得光亮。
  帝王批改奏章直到天蒙蒙亮才打了一个哈欠,身旁的朱佐圣亦是陪伴到了此时,帝王伸了个懒腰,道:“佐叔,你传其他的值守太监准备早朝吧,你早些回去歇着,半宿没睡,身体要紧。”
  诚恳的语句让朱佐圣心下感动道:“奴才不打紧的,圣上龙体保养好才是,我一把老骨头,还能活到几时都没个定数。”
  “佐叔,休要胡言,速速去休息,这是朕的圣旨,不得有误。”帝王起身正色道。
  “奴才接旨。”朱佐圣无奈退去。
  “佐叔。”
  朱佐圣刚刚走到门口,帝王突然叫停了他。
  “圣上,有事?”
  帝王看着这个苍老的背影,尽管他比同龄人健硕许多,但是依旧摆脱不了这古稀之年的事实。
  愣了愣,道:“没事,佐叔好好休息,要吃什么吩咐御膳房做就是了。”
  “谢圣上。”
  “去吧。”
  朱佐圣走后,帝王拿起桌上那封黑色的信笺看了良久,忍不住长叹。
  ……
  应天南带着简石继续赶路,在客栈住了一夜之后天心丹的药力渐渐退散了,火毒再次以缓慢的速度地从心口散发到四肢百骸,但简石早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来,火毒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烈日炎炎的大道上,无人经过的时候尘土匍匐在地上,简石一边走一边踢动着地上的碎石渣,尘土借着这难得的行人脚力肆意腾舞在空中,人过了便再次无声落地。
  枯死的杨树并排倒在路边,本是谷雨时节,万里无云的天空太阳却是比三伏天还要烈。
  简石玩着路边刚刚拾到一块奇特石头,长得像个小人儿似的,说不出来的可爱欢喜。
  应天南突然停住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简石一下子就撞到了他的身上,前者身体结实,后者却是撞得额头发疼。
  正揉着额头,简石便看见前面的路被一辆残破的马车挡住了,一匹马儿倒在地上,马脖子被割断了,血液涓涓流出,被饥渴的土地吞噬殆尽,早没有了生机。
  血还在流,死得不久。
  应天南放开简石的手,让他原地等着,走近一看那马受的是剑伤,马车后面有十多具尸体,也是大多一剑封喉,看见几个面孔,他忽然觉得有些熟悉,思索后才想起来这些人不正是昨天护送那白玉丫头的商队吗??
  怎么死在这里了。
  一一确认之后,应天南没有发现一个活口,但是亦没有看见白玉和那个紫袍男人张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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