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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宇文神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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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城内的街道张灯结彩,夜市,亦有一番别样的热闹。
  “嘿嘿,这位俊俏的小公子,要看看我这钗子吗?三代传承,老手艺了,那些个姑娘、小姐们都喜欢着呢...”
  “不了..”
  一袭黑衣,孤寂的行走在夜市中,怀中的小兽时不时的探出脑袋,看向那喧闹声传来的方向,但转而,又似感无趣的钻进了少年怀中,安逸的享受着主人的轻抚。
  “呀!姐姐们快看!..”三层的庄楼挂满了淡红色的灯笼,络绎不绝的客人进进出出,来的人三三两两,脸上满是急切,走的人零零星星,神情尽是满足。楼上窗沿招揽行人的姑娘们百无聊赖的四处观望,一个穿着单薄黄杉的清秀姑娘却是陡然拉扯起身边的姐妹。
  “什么啊?月儿你总爱大惊小怪的...”身边紫衫的姑娘年纪似长上年许,却也不过二八年华,模样不赖,略施粉黛,倒也算是个丽人儿,此刻,顺着姐妹的话儿,探出窗外,向着街上寻匿起来...
  “那!就那!好俊的公子呀!嘻嘻...”叫月儿的黄杉姑娘两手捧腮,伏在窗沿,脸上满是憧憬。
  “咦...真的诶!好美的男人啊....我紫梅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美的男人呢,这模样,连我这个女人看了也要羡慕呢....”紫衫姑娘亦是一手撑着下巴,情不自禁的欣赏起来。
  铛铛铛.....
  窗边的梯道里,走下一个青衫的女子,妆容稍浓,很是妩媚。听着窗边姑娘们的话儿,也靠到了一旁,向着楼下望去。
  “你们两小胚子可省省吧!那是宇文家的公子,名叫神唔,今年才十三岁,不沾腥的...”青衫女子开口,却是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两个姑娘的幻想,那哀叹的语气显得分外幽怨。
  “宇文家?神唔公子?青莲姐,宇文家不是只有一个叫少渊的小公子吗?上次他家的胭脂铺开业我还见过呢,不是这模样呢...”那叫梅兰的紫衫姑娘有些不解的反驳道。
  “是义子,不是亲生的,还记得去年那件事吗?宇文家的小公子外出游玩,结果遭到歹人劫掠,下落不明,便是被神唔公子救下的;后来送小公子回府,那宇文家的二夫人,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但总也不能如愿,那日见着神唔公子,看他年纪尚小,又是一表人才,便问及家世,得知他原是个孤儿,很是惋惜;那小公子倒像是与神吾公子很是相合,见自己的二娘如此,便提议二夫人收神唔公子做义子,拼命的撮合;且宇文家主对神唔公子也很是满意,同时为了报答他对小公子的救命之恩和补偿二夫人为人母的渴望,便也有意将神唔公子收为义子,于是经得二人同意,这才结了义亲,神唔公子便也成了宇文家的大公子...”那叫青莲的女子不紧不慢的解释着。
  “这样啊...”,紫衫姑娘释然。
  “我才不管他是哪家的公子呢,就是个泥腿子,冲他那模样,让我白搭也愿意的,嘻嘻...”那叫月儿的姑娘早已失了神志,此刻,却是毫不忌讳。
  “你这色胚子.....”身边的两人见得月儿一脸着迷的模样,无奈的相视一笑。
  “你们说...要是哪天....”月儿姑娘慢慢说着。
  “醒醒吧!对门倾心阁的两大花魁,望断秋水,一帘幽梦,其中之一的沈梦君,也只是前段时日在路上与神唔公子碰过一面,结果便一见倾心,整日的茶饭不思,如今,已是月余没有接待客人了,都快把她们的阁主给急死了!沈梦君在我们氺城的花楼里是什么地位你不会不知道吧,而且人家还是个清倌人,连她都没能得到神唔公子的一点心意,你跟人家比,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快别再幻想了...”
  “哼!说不定神唔公子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街上的行人川流不息,百花楼的招牌在灯火照耀下,艳艳生辉。姑娘们的讨论总也不绝于耳,然那少年的身影,却渐渐没入了街巷的深处......
  一路上,白袍老者的故事似还在心头萦绕,俊美的少年,神色漠然,心里,却是怒火中烧。那怀中的小兽,感受到主人的情绪,紧紧抱着主人的手,轻声低鸣。
  神唔,是他于人族语言的谐音,而他的本名,在这全新的世界中,早已失去了寓意。
  曾经,他的父王,带着他高坐王位,接受万万生灵的膜拜。曾经,他的族人,将他当做种族命运的拯救者,匍伏着接受他的恩泽。曾经,他对着星空立誓,未来,会让王庭的荣光,庇护所有弱小的存在。
  然而,那冥冥中命运安排的黑手,却将这一切的美好覆灭。
  按照人族现有的计时法,幼年的他,在四十岁的时候便觉醒了天赋,而他的族人们,需在百岁成年时才能做到这一点。然对于瞳族而言,这其实并不算是一件幸事,因为强大的冥古凶兽依旧在肆虐,联盟中的王庭还不算稳固,瞳族的族人们,还在不断的流血奋战,乃至为了保护各族的子民,耗尽最后的一丝生命。
  但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天赋,便是生命!
  瞳族数百年的寿命,在冥古时期并不算长寿,且对于依靠生命力触发自生天赋异能的瞳族而言,数百年的生命力,不过就是十数次的奋战而已。
  瞳族的天赋异能,每发动一次,往往便会丧失数年的生命力,且越是强大的异能,需要的生命力也就越多!曾有一位拥有极致冰寒天赋的瞳族战士,在对战之中,仅仅一次催动,便将数千只强大的冥古凶兽冻结,冰封千里!然而代价,便是不过百余岁的他,瞬息间,生命枯竭,形同槁木,不过片刻,便化作飞灰,自我泯灭于世间...
  神唔的生命天赋从未有在瞳族中出现过,能够汲取天地间之气,为他人补充失去的生命力,而不损自身分毫。如此逆天的天赋,让瞳族上下震动,以为上天的诸神终于再度眷顾,降生出这样一个可以改变全族命运的王子。也因此,瞳族上下,几乎所有人,都将神唔视为族中最无可替代的存在。那些丧失了大量生命力的族人们,跪伏在地,满怀激动的接受神唔给予他们的生命复苏。
  本来,这样的一位瞳族少年,冥古王庭的未来之主,本该一如族人们所希望的那样,带领瞳族,领导王庭,指引着所有智慧种族的联盟,在这冥古大地,开创出更加美好的盛世景象。
  然而,自神唔六十岁起,他的异能反转,不再是为他人输送充满希望的生命力,却是转而,开始吸取他人的寿元。不但如此,连他自身也出现了问题,就好像其他使用异能过度的族人一样,虚弱,衰枯,生命流逝...
  族人们慌了,难道神明又再度将瞳族遗弃?
  族中的大贤,寻根朔源,推测是神唔的异能还尚未完全觉醒,生命天赋太过于强大,加上频繁的使用天赋异能为族人们恢复生命力,从而引起了神唔的本源反噬,除非能够找到生命之源,不然,将无法活到成年。
  神唔的父亲,当时的王庭之主,拥有着绝顶时空神能的强者,为了他,寻遍整个王庭,乃至王庭之外的荒野。但可惜的是,无人知道生命之源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它究竟存在何方,即便是拥有预知天赋的瞳族贤者,也只是在冥冥的安排中,窥探到了这样的一个转机而已。
  为了挽回瞳族的未来,拯救种族的希望。瞳族中最强大的百名族人,纷纷献出一丝天赋本源,依据大贤们的秘术,炼就本源命锁,将神唔的生命流逝连同生命天赋一同锁住,虽然无法扭转他体内流逝的生命力,却能在数十年内,保持现状。
  又十数年的时间,生命之源依旧毫无线索。无奈,为了让自己唯一的孩子能够活下去,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寻找所谓的生命之源。神唔的父亲,将他沉封于禁止的时空中,并凝聚天地铭纹,运转阵轮禁桎,以维持时空的稳定不变。
  出于安全考虑,神唔的父亲没有将这一切放在王庭之中进行,而是选在万万里之外的沉寂之地,那里的世界还是一片荒芜,还没有存在何种族的痕迹,对内,则称王子已故,葬于冥荒。而此时,王庭之中,已是人心不轨,暗潮涌动。
  古老的铭文阵轮,经受住了岁月磨盘的侵蚀,然而布下它们的人,却已被遗落在冥古长流,连同那被万族共尊的瞳族,也消弭于世间...
  神唔的愤怒,不单单是对于那些反叛的各族,也是对自己。
  他恨,在那样的情况下,在瞳族最无助的时候,他这个备受族人看重,受尽族人尊崇的未来之主,却只能默默沉睡在万万里之外,不能给予丝毫的帮助,甚至,没能看到,瞳族,存在的最后一刻。
  夜,渐入佳境,苍穹之上,除秽司望,年岁近末。月辉之下,些许沉醉的身影,在黑暗中摸索,艰难的回忆,到底何处?方是归家...
  高大的院墙围筑豪门大户,两个吊起的大红灯笼照亮着门前数丈平地,同时,也让人看清楚,那大门上方高挂的牌匾中,笔走龙蛇的‘宇文’二字。
  “大公子,您回来了...”门前的护卫们招呼问好,脸上带着真挚的笑意。
  “嗯,辛苦了李叔、刘叔...”,平复了心中的情绪,神唔微笑示意。
  步入府中,正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却见一个年过半百、两鬓花白的老者急急忙忙的走上前来。
  “诶呀...大公子,你今日怎么这般迟才回来?早到用膳的时间了,老爷、夫人们等了你许久,刚刚已经先行去用膳了,二夫人嘱咐我,要是见着你回来及时告知你一声,我正打算去找你呢,还好,这会儿也没多久,你快去内堂吧,老爷他们应该也都还在....”却是府中的老官家,张伯,张之宪。
  “是了,今日在外逛的久了,连用膳的时辰都忘记了....麻烦你了张伯,以后若还有这样的情况,你让门口护院的李叔他们跟我说一下就行了,省的您这把年纪了还为了这点事儿在门前苦等....”将怀中的丑儿放下,神唔轻挽着老管家的手,扶他到大堂坐下,提起了旁边的热茶,斟上一杯,放到了老管家手中。
  “呵呵...还是你这孩子贴心啊,渊儿那小子,可没少叫我操心,也就是这年头里,有你这个做哥哥的教着,这才略显乖巧了许多...”张管家是宇文家中资历最老的人了,在现任家主主持家族事务起,便已是家中的大管家了,为宇文家操劳了数十年,于府里的地位仅次于几个主家,在大夫人离世后,两个后夫人也都要敬他三分。
  宇文家三代单传,这一代家主,更是中年得子,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很是疼爱,自小也多交由张管家管教。故此,这般私下的评论,更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成长的见证,旁的人,却无有那样的底气和资格。
  “渊弟还小,总会慢慢懂事的,您不是也说嘛,这年许的时日已是改变了许多,日子还长着呢,将来有义父和您在一旁教导,必然也会是有一番作为的...”,边说着,神唔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语气平和。
  “说的也是,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年轻的时候总要别人帮着磨一磨,等见过的多了,自然而然的,也不会让人操心了...”张管家抿了一口热茶,略带感慨的道。
  “说的是呢,这世间的玉哪有不磨啄的...”神唔笑着附和着。
  “呵呵....好了,你也别跟着我这老头子在这闲聊了,快去用食吧,一会老爷他们该吃完了,难得老爷今晚有空,一家人齐齐聚在一起,可不要耽误了”,言谈了一番,老管家的心情很是愉悦,忽又记起了主家的嘱咐,赶忙再度催促着少年去用膳。
  “嗯,那我便先去了....对了张伯,巽坎时节了,夜里湿冷风大,您老要多加保暖,注意身体”临走,少年不忘轻声嘱咐。
  “呵呵....你有心了,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再熬十个、八个坎季也是不成问题的...”老管家嘿嘿的笑着,那双已有些泛浑的双眼中,满是欣慰。
  荒古世界,气候变幻莫测,共有八季,分为:乾、坤、震、戌、坎、离、艮、兑,各个大季又可分作八个小节气。人族幅域辽阔的各个地区里,或有数个大季、数十节气的,也或者仅有一二季、三五节气的,逐一不同。而在八个大季中,坎季,又最是寒冷和难熬的了。
  神唔的身影走出了大堂,地上的丑儿赶忙步伐紧随....
  “渊儿虽幼,你又有多大?诶,只可惜,你不是老爷的亲子...”,老管家抿着热茶,口中囔囔自语。
  不过几口,杯中的茶水被饮尽,老管家将那茶杯放下,起身,也向着堂外走去。今夜,府里的账簿还需他来打理规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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