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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认为这只是个摆设。”凡森敲了敲身旁的悬窗，暗红的玻璃中镶嵌着零星的杂质，像是琥珀中的虫子。
“是啊，这个时候就需要几盏油灯了。”一旁掌着船舵的老船长点了点头，说着。“不是吗？这位绅士。”
“好的，好的，你也就这点能耐……”凡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嘀咕着，出了狭小的船舱。“老家伙，油灯放在哪了？”
“哦……自己找找看。”船舱中传来他应付的声音。
“这个老家伙……”凡森走到甲板上，耳边齿轮转动的声音愈发的明显，伴随着翻涌的水声却是更衬托着周围的寂静。
“油灯……”凡森弯着腰在杂物箱中翻找着。
“找到了吗？我这个老家伙的动作都要比你快！”船舱中又传来了他沙哑的吼叫声，像是坏掉的手风琴……
没有应声，他加快了动作，终于指尖传来了玻璃的特殊质感，将油灯从杂物中提出，便有一股刺鼻的焦糊油腥味钻进鼻腔之中。
点燃了油灯，一时间暗红色的光芒映照在整个甲板上，驱散了黑暗，但提着油灯的凡森却直挺挺地站在了杂物箱一旁，怔怔地看着灰暗的前方，黑暗中仿佛有着什么在翻涌着。暗红色的光芒映照着他僵硬的面孔，呆滞的眼神，凡森没有理会船舱中再次传来的叫喊，缓缓地走向船边，跨过栏杆。
“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是栽进水里了吗？”船长还在大声的说着，拉下了一旁的拉杆，随着“嗤”的一声，翻涌着的蒸汽便覆上了周边的暗红悬窗，在上面留下点点滚动的水珠。
老船长还在叫骂着，走出了船舱，一双浑浊的眼睛便看到了凡森的身影，他正在摆弄着手中的油灯。
“你的脑袋是浸水了吗！”老船长一把夺过凡森手中的油灯，暗红色的光芒再次充斥在甲板之上。“拿着！还有另外几个油灯，挂在栏杆上！”
说着，他骂骂咧咧地走到船尾处，又是扳动了一个拉杆，蒸汽再次从那上扬的管道中喷出，齿轮转动的声音便缓缓传来，整个船身在微微震动着。
回来时，他瞪向正安置着油灯的凡森，钻进了船舱之中，船边，暗红色的灯光攀附在周围粼粼的水面之上，泛着妖异的光，映照着凡森略微苍白的面孔。
寂静的水面上再次响起噪杂的声音，摇晃着的船只向着目的地缓缓行进着。
……
“学者，这些东西真的能够……亮起来？”一个男人疑惑地望着面前高大的风车，早早停止转动的三个巨大扇面上捆绑着杂乱的“绳索”，粗陋的结联在一起，垂在地上。“我是指……不需要油灯。”
“当然，如果天气不错的话。”学者撇了撇一旁的男人，而后看向有些阴沉的天空。“至少今天不行……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没到。”
“走吧，如果不是那个吝啬的混蛋，到时候的景象一定更加壮观。”似是想到了什么，学者有些不快地说着，便走下了荒芜的山坡。
男人听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拿着手中的礼帽，跟着学者一同离开了。
……
“咚……”船只缓缓靠岸，白炽的蒸汽从管道中喷涌而出，缓缓弥散在空中，随即，便有人远远地迎了过来，将船只固定在岸边。
在甲板上已站着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
“我说，绅士……知道吗？我并没有计划在搬运货物上支出我这老家伙可怜的余钱。”老船长扯着他那沙哑的嗓子说着。“绅士总是乐于助人不是吗？”
“当然。”一旁的凡森点了点头，便走向甲板上堆放的一个并不算大的木箱，上面一张质地粗糙的纸上写着：小心！
老船长有些奇怪的撇向凡森，然后支着一根老旧的手杖缓缓地走上搭在船边的横板，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前进的步调顿了顿，回过头。“收起你那散满的调子，小心摔坏了东西！”
“好的。”凡森点了点头，便是直接搬起了箱子，见此，老船长撇了撇嘴，下了船，和赶来的一个男人交谈了起来，说着，并指了指凡森手中的木箱，循着望过来的男人颇为好奇地盯着木箱。
“辛苦了，这里的酒馆还算不错。”男人冲着凡森点了点头，不过他的目光大多数时间里都停留在木箱上，随后他露出了一抹微妙的笑容，说着。“这里的服务很周到，希望你们玩的愉快。”
见男人走后，老船长才缓缓压下上扬的眉毛，再次沉着一张脸，这才是他正常的一面。“快要下雨了……”
“把这个货物放在货仓里就不归我们管了。”他举起手杖指向一个宽大的建筑，便是要迫不及待地要丢下凡森的一副模样。“那么，绅士，四天后见喽……”
他摆了摆手，便支起手杖悠闲地循着路，朝着前方的城镇走去，那矮小的身影渐渐与城镇重合，收回目光，凡森搬着木箱走进了仓库之中。
没一会，走出仓库的凡森看了看周围，也向着城镇走去，头顶，灰蓝色的天空中，折散的光线愈发昏沉。
……
灰镇，说是镇，但更像是一个城市，一个中世纪风格的密集建筑群。
高矮不一的房屋在圈括好的路线间拥挤着，连同着道路也被剥削了一番，以让工人们有一个说的过去的休息场所，而在人群拥挤的时段里，这个城镇就像是一个繁杂的蚁巢，一扇扇暗红色的窗户则是一颗颗蛹动着的虫卵。
一辆马车在崎岖的石板路上驶过，滚动的木轮溅起一滩浑浊的积水，许是撒到了某些人的身上，往来的人群中传来叫骂声，不过很快被远方机械不断地轰鸣声所淹没。
炽热的蒸汽在城镇的上空漂浮，在阳台，窗户间粘连，又伴随着飞扬在空中的烟尘打在行人的衣衫上，留下一道深色的痕迹。。
凡森，又或者是王格，他抄着衣间的口袋，走过往来的行人，看着在两边的楼房上悬挂着的木牌，他的嘴边轻轻念叨着：
“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