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祷山术

　　长舒一口气，阚泽终于把悬着的心放下来了，几天反复尝试，终于找到一种灵验的方法——祷山术。
　　不知道从那篇古文找到的，貌似是特别古老的，内容是祭祀山精水怪的，因为其中涉及到——魑魅魍魉，这个就比较牛皮了。
　　历史上，魑魅魍魉第一次出现在历史的记载，就是那场著名的大战——逐鹿之战，当时蚩尤带着九十九个铜头铁臂刀枪不入的兄弟，驱使着四种怪物——魑魅魍魉。
　　阚泽根据自己的研究，曾经暗地里推测，后世把蚩尤封为“兵主”，跟魑魅魍魉应该有很大关系。
　　后世人基本不会理解，山精水怪与妖怪的差别，可以这么说，山精水怪的核心与山海经一样，按山川水泽划分生物，而妖怪，则是按人的意志划分。
　　从而可以看出，祷山术的牛皮之处，与魑魅魍魉中的魑魅相关，可以通过祭祀，沟通山灵、山精，从而驱使他们。
　　比较悲催的是，这应该只是单纯的祭祀祷文，也就是说，只有沟通，并没有驱使、降服的方法。
　　“早知道，我就搜集全了，悔不该当初啊。”阚泽暗暗后悔。
　　如果是魍魉篇，他现在的问题也解决了，独脚鬼王什么的，都不算一盘菜。
　　以前八神主，东皇太一，帝俊……等大神的，都不放在眼里，而且这种内容的最多，也是最没用的，相隔两个世界，根本没有回应。
　　最后发现祭祀魑魅的祷山术，竟然管用，不得不说是意外之喜，也让阚泽开始蛋疼。
　　如果是魍魉篇就好了，魉，是指水精、疫鬼。水精就不说了，后来都成了水神，而疫鬼，则是第一位瘟疫鬼神，一个可以秒杀一百个独脚鬼王好吧。
　　阚泽已经修养了三四天了，腿依然疼的厉害，可惜他没有时间修养，更不要考虑治疗了。
　　肚子咕噜噜叫，估摸着，过会就有东西吃了，最近几天，都是铁柱、铁石头两兄弟照顾他。
　　比较有意思的是，这两人并不是亲兄弟，铁柱，貌似姓李，而铁石头则是姓铁，俩人看着跟亲兄弟。
　　“今天多领了两个，都给你吧。”
　　阚泽不用抬头就知道，说话的是铁柱，他年龄还小，大概有七八岁的样子，说话还奶声奶气的。
　　阚泽笑笑不说话，接过来就吃，确实饿了，开始还觉得不好吃，野菜混合榆树皮磨成粉，混合一点面粉之类的，吃着嗓子都疼，吃多了肚子涨，拉不出来。
　　阚泽可是领教了古代便秘的痛苦，暗中咬牙，等以后厉害了，一定要给赖二等人好看，这群天杀的小人。
　　阚泽恶狠狠的咬着杂粮饼，别人看着都很香，跟着也能多吃两口，铁石头就爱看阚泽吃饭的样子。
　　“你要不要喝口水，不噎吗？”铁柱端了碗水问他。
　　阚泽正吃呢，被猛的一问，要张口说话，反而被噎着了，直噎的他翻白眼。
　　铁石头抱着肚子哈哈的笑，“噎着了吧，每次都跟恶狗抢食一样。”
　　阚泽重他只翻白眼，这白痴，估计是不能明白的，端起水碗了，喝水冲下嗓子，好悬，差点没背过气来。
　　“铁柱，你下次记得，不要在我吃东西的时候，跟我说话，我怕下次，真噎死我了。”阚泽为小命考虑，不得不嘱咐下。
　　“铁柱，看到没？你少往人家那凑，嫌弃你了吧。”铁石头不忘说风凉话。
　　阚泽只冲他翻白眼，这孩子，看着铁柱跟他亲近，吃的什么醋，幼稚。
　　“今天我跟你们一块去吧？”阚泽尝试着问，他想着出去，寻找机会，就他这折了一条腿，跑了不可能的了。
　　“好啊，正好今天又到了十五，咱们去玉佛寺前面的街上，能多讨不少钱呢。”铁柱听了欢喜。
　　阚泽看看铁石头，知道这事还得铁石头说了算。
　　“额，你不会又想跑吧？”铁石头有些迟疑。
　　“我都断了一条腿了，我怎么跑？我就是想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阚泽面不改色的说，心里砰砰直打鼓。
　　“石头哥，咱们一块去吧。”铁柱傻小子，并不觉得什么。
　　“那好吧，铁柱，你看好哑巴，要是他在跑了，老朱绝对饶不了咱们。”铁石头点头说。
　　阚泽行动还是很不方便的，左腿被打折，哪怕在铁柱的搀扶下，挪动一下，都觉得巨痛，一种骨肉相连的痛。
　　看着阚泽小脸煞白，龇牙咧嘴的模样，铁石头有些不忍心，“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阚泽咬咬牙，摇头，他已经疼的不想说话了，但是，他必须出去，祷山术，不是凭空就能实现的。
　　与那些传说中的修炼方法相比，祷山术就如同它的名字，是一门术法，意味着，普通人也可以做到，同样的，就需要施法材料。
　　这种原始巫术，与后期的道法、佛法，有着本质的区别，那就是巫术是使用方法，而道法一类，要修行，比如最出名的结丹化婴，就是大名鼎鼎的炼气。
　　祷山术只有两种方式，一种，就是找一个山，带领人祭祀、供奉，就会产生山灵，山中的飞禽走兽会前来争夺，胜利的那一个，会被尊奉成为山神，为其建立山神庙。
　　另外一种，就是选择器皿或者兵刃，只要是陈年旧物，就可以进行祭祀与沟通，让其中的灵孕育，本质上，是人为祭炼“魅”的方式。
　　这种原始的巫术，比后来的黑巫术善良的多，后世的黑巫术，多要人骨、人血一类的东西作为材料，祭祀仪式，也把崇拜感，换成了恐惧感。
　　阚泽一路上四处观瞧，确实有不少东西，一看就是陈年旧物，比如有些人家的门前石，也就是通俗上的门槛，基本都符合祭祀用。
　　巫术用材都是古怪，比如寡妇床头土，孝子身上衣，像门槛石，也是一种特别奇特的材料，可以用做祈福转运。
　　可惜这种东西太大，也不可能拿的走，古代社会路上拣东西，还真不太容易，特别是陈年旧物。
　　一直到经过一户人家，阚泽一眼就看到，在狗窝前丢着一只白瓷碗，碗不大，只有拳头大，是白瓷的，半埋在土里。
　　阚泽感觉心里砰砰跳，四下无人，就小声的跟铁柱说“铁柱，那有一只碗，你小心点，帮我拿过来。”
　　铁柱扶着阚泽，离得也近，顺着阚泽指的，看到土里半埋的一只碗，走过去就拿了过来。
　　“哑巴哥，给。”铁柱浑不在意。
　　阚泽直接揣到怀里，若无其事的，说“咱们快点走吧，离玉佛寺还有多远？”
　　铁石头看着阚泽装模作样，“不远了，转过去就是了。”
　　果然，穿过这个胡同，就来到一条比较宽阔的路上，看着有些门脸，是做小买卖的，有的挂着招子。
　　在往里走走，就是一个岔口，看着像个丁字路口，左边这个路有长颗歪脖柳树。
　　铁柱仿佛是到了地方，走起路来，快了几分，瞧着目的地，就是柳树前。
　　阚泽左腿有伤，强咬着牙挨到了树下，也不想别的了，一屁股坐那，抻开双腿，这才舒服了好多。
　　不忘了掏出怀里的小碗，是一只泛着青色的白瓷，瞧着是上了一层青色的釉。
　　这东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可以这么说，瓷器在这个时代，只比玉器便宜些，这样一个东西丢在狗窝，还是门头外，透着一个古怪。
　　碗底并没有落款，在碗上一左一右，各刻了一只鸡，左边阴刻公鸡，右边阳刻母鸡。
　　“祭品，这应该是一种陪葬用的，用来盛放一种公鸡食用的东西。”阚泽突然猜到。
　　“哑巴。你说啥？”一旁的铁石头好奇的问。
　　阚泽看着两人好奇的眼光，“我是说，这应该是一种陪葬品，也就是冥器。”
　　“这东西你留着干嘛？快点丢了吧。”铁石头一脸嫌弃。
　　“不用，我会念经，念两边就好了。”阚泽当然不舍得，好容易找到一只，就指着它翻身了。
　　阚泽双手捧着这只公鸡碗，回想祷山术的内容，确认在三，确保无误。
　　咬破右手食指，鲜血只流，在碗身练着画九个鬼字，这九个鬼字是头尾相连了，一笔写成，看着更像花纹。
　　写完九个鬼字，就开始念祷山术的内容，这种沟通用的，就看有没有得回应了。
　　文字发音是按古越文都发音，阚泽估计，用别的万一不灵就麻烦了，发音更像鸟叫，等到最后一个字念完。
　　阚泽感觉仿佛这只碗有了微微的感应，仿佛亲切了不少，碗上的血纹暗淡了好些。
　　一旁的铁柱、铁石头盯着阚泽，俩人目光中有些畏惧，又有些好奇，阚泽这才想到，刚才的举动有些骇人。
　　“那个，这是我们家乡的一种破邪的习俗。”阚泽强行尬聊。
　　铁石头没好气的说“你这个人，古怪的很，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阚泽有些苦笑不得，这才意识到，中土世界，巫鬼之术盛行，甚至鬼怪时长出没，民间百姓，多有敬畏，甚至畏惧。
　　铁柱也不敢与他亲近了，阚泽在一旁生闷气，拿着小碗看，只觉得其中有一点黑色的小点，来碗内游走。
　　阚泽盯着小黑色，心里默默的念诵，就觉的游走的小黑点与他同呼吸，这点很神奇，气息被拉的很长，一呼一吸之间，觉得肺被撑的很大。
　　来回念诵了十几遍，觉得小黑点生出了些爪爪一样的东西，有点像小蝌蚪长脚，不过这个长的有点多，看着有八个那么多。
　　八只脚？会什么什么呢？螃蟹？蜘蛛？搞不懂，魅灵这东西没什么形态，在山中的多是长的像猴子，比如山鬼，在人间的，就长的多像人。
　　这八只爪爪的东西，估计跟这只碗之前盛放的东西有关，阚泽也不在多想，既然有用就好。
　　“魅”这种东西，杀伤力并不大，更多的是幻术，就像它的名字，魅惑，好在这种东西属于非死非生之物。
　　按照佛教的说法，处有无之间，是杀不死的，只要本体不灭，就不可能伤害到它。
　　到时候，“聻”（ni），用来对付独脚鬼王，“魅”，对付赖二一伙人，也算有个保命的倚仗了。
　　“这位小哥，可否行个方便，我拿这一两银子，换你们三枚铜钱。不知可好？”说话的是个妇人，看着打扮不像普通人家。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把银子拿来？”铁石头眼睛滴溜溜的转，他是个混不吝。
　　阚泽一边看着，觉得有些怪异，哪有这种事情，一两银子换铜板可以换一吊那么多，一吊铜板起码二三百枚。
　　就见贵妇人身后的丫鬟拿出一两银子，看着都是现剪开的，实话说，一两银子确实不多，十六两才是一斤。
　　铁石头拿在手里看看，用牙咬了咬，觉得没问题，说“铁柱，拿三文钱与这个姐姐。”
　　贵妇人忙说“稍等片刻啊”就指使身边的丫头去拿东西。
　　就见着丫鬟拿着一块破布，这布是拿一块又一块的碎布缝起来的，看着破破烂烂的。
　　“劳烦三位小哥，一人一枚，亲手递与我，劳驾了。”贵妇人恳切的说。
　　到这里，阚泽恍然大悟，祝由术，记得之前看过，什么百家饭，百纳衣，福德钱。
　　这妇人手中拿的必定是百纳衣，一百块布拼凑而成，这种东西就是靠人道力量，辟邪驱鬼。
　　“哑巴，你也来帮个忙，有你的好处。”铁石头忙喊，说着去扶阚泽。
　　阚泽也不拒绝，这福德钱，与自身并没有伤害，只是钱过了你的手，沾染一点你的福气，被别人借用，这是襄福术，与双方都无害的。
　　阚泽并没有钱，他从铁柱手里接过一枚铜钱，放入百纳布中，看着其中放了不少了。
　　等铜钱落入，阚泽就听到很清脆了铜钱落入碗中的声音，觉得不是很对劲，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