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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此。”
江离心中大动。
齐天大圣孙悟空。
他的跟脚，一直是个迷。
世尊说祂乃是四大混世灵猴中的灵明石猴降世。
可在西游记中，又多次称呼他为心猿。
何为心猿，所谓心猿意马，便是人心好动如灵敏猿猴，人意发散如脱缰之马。
心猿，是形而上的东西。
最有意思的是，齐天大圣所修习的一身本事，悉数来自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这两处地名的字谜都是心。
也即是说，这位齐天大圣的本事，悉数自心中求来。
他求长生，菩提祖师便传他大品天仙决，他求神通，便有地煞七十二般变化。
凡心所想，悉数具现。
而当孙悟空出灵台方寸，这座可以教出齐天的仙家福地，便再无踪影。
那位神通广大的菩提祖师，竟然再也没有出现过。
甚至齐天二字所得来，都是因其心猿暴动，反天而得。
“若天要压我，便劈开那天。
若地要拘我，便踏碎那地。
如此，方得齐天果位。
若我心意齐天，便是诸天神佛，也不可高高在上。
我心桀骜之时，要教诸天神佛，亦悉数烟消云散！”
江离望向那位佛陀眼中的桀骜神光，轻声道：“第二等的神魔，都已然没有肉身，己身就是权柄具现。
紫微为万星之宗主，后土皇地邸便是轮回六道，浩荡冥土，皇天在上，后土在下。
第三等的神魔，中位主神世尊如来，生来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观世音代表大悲，地藏王代表大愿。
而左位主神，能够居于世尊之左，尊享主祭之位，也是象征着一种权柄。
这种权柄，名曰心。
齐天二字，非是有名无权，也不是天庭虚设。
齐天权柄，真实不虚，只在于其想不想。
若其心与天齐，便当真能够做到齐天之力！”
江离心中慢慢勾画出了一副画卷。
天地权柄之心具现，托生于一石胎之上。
石胎由此，孕育生机，终至有一只石猴破胎而出。
出生之时，目射金光，可冲斗府。
究其因，是因为其乃心猿，降生之婴儿，不会有天高不可窥尽之心。
所以天遮不住心猿之眼，心猿可以上窥九天，以窥斗府。
但当他遇见其他猿猴，吃了人间瓜果之后，便心中认定自己是猿猴。
既然是猴，怎么能上窥九天？
所以孙悟空再也没有展现出上窥九天的神通。
而初生之心，绝不会有生死之意识。
是故孙悟空在见到老猿身死之后，才会感到大恐怖。
若他从未见过生死，心猿便永无寿尽。
可他见过生死，所以他便生死簿上有名。
于是他出海。
可是区区一只猿猴，怎么能够做到横渡四大部洲。
是因为他是心猿，他心中认定自己可以，所以他就可以。
他认定自己能求到长生之法，所以灵台方寸显化，斜月三星传法。
他认定自己修成了大神通，十年修行，他就可以撕毁生死簿，大闹凌霄殿。
也是因为他是心猿，才能取出如意神针铁。
唯有我心如意。
直到那位世尊。
世尊法力高深，可若是心猿认定自己更强，世尊也未必能够擒拿孙悟空。
所以祂和孙悟空打了个赌。
孙悟空自幼时就已然认定自己是猿猴，所以他知道天高地厚。
世尊以大法力以手掌化作天柱。
孙悟空以为天有边界，他走不出去。
所以他就真的走不出去，被世尊反掌镇压。
这或许也是孙悟空为何再也没有了齐天的法力之缘由。
那西行路上，正是佛门修行，一步步拴住心猿意马的过程。
心猿一步步被拴住，如何做到横压当世。
当心猿显化的二心，六耳被世尊谎称为四大混世灵猴之后。
心猿，便彻底固化。
因为他的心，真的有了边界，没有了未知与想象。
想想也知道，世尊所说的四大混世灵猴之二，赤尻马猴和通臂猿猴，都曾在水帘洞中出现过。
若真有四大灵猴，这二种灵猴，为何碌碌无为。
世上有何来唯有世尊能够看透，样貌，法力，乃至于一杆如意神针铁都毫无二致的存在？
不过是一体二心罢了。
“当上灵山之时，心猿彻底被定住，世上再无齐天大圣，只有斗，战，胜佛陀。
这斗，战，胜，便是世尊给的定义。
所以斗战胜佛较之孙行者，神通广大，因其斗战必胜。
可他却再难齐天。”
江离望向那一袭僧袍，放声大笑：“昔日有老君八卦烘炉，熔炼心猿。
心猿暴动，一脚踹翻八卦烘炉，让那道祖都摔了跟头。
若心不易，便是天地烘炉，也不可拘我。
今日旧景重来，齐天能否再现，踹翻这天地烘炉！”
斗战胜佛，是定住了心猿的孙悟空。
可心猿可定，悟尽空无。
却不可能消失。
所以，齐天亦可再现。
那佛陀起身。
紫金莲破碎。
僧袍化飞灰。
猴手持铁棒。
眼中景化实。
凤翅紫金冠长翎垂下。
锁子黄金甲烨烨生辉。
藕丝步云履踏云尘动。
如意金箍棒立地顶天。
那金猴奋起千钧棒。
天地烘炉，立时炸裂。
现世之中，江离的气血，瞬间暴动。
天地烘炉，本就是观想自身而成。
若天地烘炉炸裂，便是此身炸裂。
更何况其中的火焰，悉数是江离的气血造化。
烘炉炸裂，火焰倾出。
那就是气血逆流。
现世之中的庄姑浮面色大惊。
天地烘炉为格物法，也是观想法，可以调动周身气血。
可是这门功法乃始源帝创出，最是中正平和不过。
只听说过有格物错漏，修行法门走火入魔的。
哪里有修行天地烘炉搬运气血走火入魔的。
天地万物，莫不处于天地之中，以天地为烘炉，又有谁能够掀翻天地烘炉？
那无疑于跳出天地！
这样的情况，本不该出现，所以就算是庄姑浮，都没有料到。
一时之间，竟有些束手无策。
还好，江离徐徐睁开双眼。
猩红的血液自口中流出。
可江离却在笑。
笑的肆意妄为。
“道士，我格到了。
我格到了那一棒。
格到了那一刻。”
庄姑浮望向江离的双眼。
那里面，有火焰熊熊。
火焰之中，有人踏火伴焰，如天神降世，一棒挥出。
身负金甲，面容却与江离一般无二。
打破天地熔炉的，是心猿，却是江离的心猿。
那一刻，心猿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