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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去吧。
姜天奇脸色有些难看地扭过头说道。
回哪。
去你家，还是我家。
（我哪个家都不想和你一起回去，行不行。）
……反正不要在学校里呆着了。今天的开学典礼肯定是泡汤了的。
好。
姜天奇抽搐着脸皮，跟身旁冷若冰霜的女孩胆战心惊地交涉完毕。
听她的口气，还是想要我去她家啊。
哎，头疼。等下该怎么拒绝好呢。
这里太危险了。还是先赶紧扯呼。
姜天奇和青森两人，似乎都对楼顶上袭来的那一排恐怖视线视而不见的样子。
一起闲聊着转过身，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其实也算不上是闲聊。
青森平时根本就不爱说话。
只有姜天奇一个人，有些尴尬地在那儿没话找话说而已。
两人走到了校门口，看了一眼校门外停放的几辆拉着警灯的车子。
青森突然冷冷地开口：“他可能会死。”
姜天奇的眼角跳了跳，他当然知道青森所指的“他”是谁。
关我屁事。
姜天奇轻轻嘀咕了一声。
那个脑袋有问题又爱出风头的家伙，跟自己又不熟。
喜欢如何作死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而且姜天奇自己也就是一个普通人。不想帮，也帮不上。
青森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出声。
只是默默地走在姜天奇的右手边。
学校离他们两人的家，不算太远。
大概就十来分钟的路程，拐个几个街口就到了。
然而在第二道拐口的时候，姜天奇忽然发现身边的女孩不见了。
因为对方一路上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跟着他。
刚刚他正在回想今天学校里发生的那些诡异事情，都没注意到对方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
姜天奇回头望了望，空旷的街道上根本连一个人影都瞅不着。
像是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没有人烟的荒芜地带。
他不禁缩了缩脖子，觉得好像自己心底又升起那种古怪的感觉了。
喵～
一声奇怪的猫叫，在姜天奇的脚边突兀地响起。
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这个叫声听起来有些似是而非的味道。
感觉更像是由另外一种动物刻意模仿出来的一样。
姜天奇低头看去。
自己脚边的电线杆下，摆着一个敞开的纸箱子。
箱子上贴着一张大大的纸条，上面写着一排歪歪扭扭的黑字：
“请好心人收养，谢谢。”
箱子中蜷缩着一只巴掌大的、毛茸茸的小家伙。
雪白的皮毛，蓝宝石一样的眼珠。
圆圆的脸型看起来很像只猫。
但偏偏它的眼睛并不大，细长细长地微眯着，更像是一只小狐狸。
让姜天奇一时没法确定对方的真实身份。
而这只疑似被人遗弃的“小猫”，身后耷拉着的白色尾巴也太大了些。
比它的整个小身子都还要大上两三倍。
仔细观察下，似乎尾巴末端处还有些奇怪的分叉？
姜天奇没有妄动，就这样保持着和纸箱之间两步的距离，瞅着对方来回打量。
那个小家伙，也眨巴眨巴着细长的眼睛，神态憨憨地来回打量着他。
大尾巴轻轻地在身后摇曳，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一人一“猫”，就这样互相对视了足足两分多钟。
似乎都在期待着，对方下一步可能采取的举动。
忽然姜天奇看似有些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脑袋。
“该死。青森肯定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一起吃饭呢。”
说着，他就一脸焦急地转身，往刚才来时的方向走回去。
那可是他家的反方向。
姜天奇今天心里老惦记着着青森的事，有些发挥失常，——走反了。
在他刚刚转身到一半的时候，他自己就立即反应了过来。
然而已经来不及收不回错误的脚。
糟糕！他心里顿时生出了极为不妙的感觉。
他应该面色坦然地从纸箱子的旁边错身而过，而不是像现在一脸慌张的往回跑。
这种刻意的姿态，是在当对方是一头蠢驴吗。
“你！”
“给老娘站住！”
果然一个极其愤怒的声音，在他的身后诧然炸响。
听起来像是一个因为感觉受到了戏弄，而脾气变得无比暴戾的雌性。
姜天奇哪敢真的站住，反而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了。
然而对方的动作更快。
下一秒，一股炙热的腥风便拂过他的脖子，激荡起无数的鸡皮疙瘩。
紧跟着，一只强壮有力的爪子按住了他的脑袋。
将他整个人脸贴着泥土压在了地上。
“难得老娘辛辛苦苦伪装得这么可爱！”
“你这臭小子，居然连一点领养本小姐的心思都没有！！”
“你还是人吗？！你作为人类的良心呢！同情心呢！怜悯呢！……”
“居然还敢欺骗我……肆意伤害人家敏感脆弱的小心灵！”
“你说，老娘该怎么跟你算这笔账？！……”
身后的家伙似乎现出了真正的原型，如小山一样沉重地踏在姜天奇的背上。
不仅压得他动弹不得，嘴里还一直巴拉巴拉地不断抱怨着，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姜天奇透过地上的影子，看到了对方纤细如女子的身躯后面。
有数根粗大蓬松的尾巴，在屁股后面配合着主人激动的情绪而肆意甩动着。
数了数，好像是九条来着？
该不会是九尾……
那个关键的字还没在脑子里说出来，远方忽然炸起一道震耳欲馈的惊雷。
姜天奇瞬间两眼一黑，昏厥了过去。
……
“小青，小青。”
“你在哪？”
才刚满三岁的姜天奇，正急切地呼唤着自己的小伙伴。
他有些蹒跚地奔跑在漆黑的走廊上。
这里是青森的家。
和他的家中间只隔了一条蜿蜒的小河。
但房子却要大得多。
屋子外面看起像是一座低矮的宫殿。
越往里面走，地势越往下，变得极其宽敞起来。
其实姜天奇胆子并不大。
如果不是和小青约好今天去河边抓小鱼，等了半天没看到她。
他不会一个人擅自闯进青森的家。
阴暗无比的屋内，没有任何的光亮。
姜天奇根本没法找到电灯的开关在哪里。
幼小的姜天奇全靠循着地上散落的那些亮晶晶的小东西，往前奔跑。
那些像宝石一样，指甲盖大小的小碎片，向外散发着莹莹的微光。
像灯塔一样勉强照清了姜天奇脚下的路，不会让他一脑袋撞在拐角的墙上。
而这些洒落在走廊上的奇怪小碎片，随着好奇的姜天奇跟随着它们前进，变得越来越多。
直到转过一个拐角，他的眼前被一片刺目的光芒所覆盖。
也不知道这个房间的地上，放置着有多少个正闪烁着光芒的小碎片。
或许可能有上万个吧。
在那刺得自己眼泪花花的乳白色光芒中，他似乎隐隐约约地看到了青森的样子。
女孩圆圆的小脸惨白如纸，似乎有些羞涩地，正将瘦弱的身体蜷缩在一个角落里。
小小的双手间，紧紧捏着一团破碎成布条的衣裙，遮挡在自己青涩的胸口上。
“小青，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半天了！”姜天奇开心地欢呼道。
一个小孩子哪会注意到那些与往日不同的异状。
紧跟着就迈开小腿，向自己平时最亲密的小伙伴跑了过去。
被称呼为“小青”的女孩，脸色好像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了一些。
“别过来。”女孩开口阻止道。
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虚弱。
然而激动的男孩，此刻已经满脸兴奋地跑到她的身边，蹲了下来。
“怎么了，小青？感觉你不太高兴的样子？”
“今天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去河边抓小鱼的吗？”
姜天奇没有注意到小伙伴古怪的脸色，晃着头自顾自地说着话。
“咦，小青。你下面这个是什么？”
忽然姜天奇在小伙伴的身上，发现了一件古怪的东西。
在女孩刚喊出“别”的时候，男孩已经一把握住那个如泥鳅一样的家伙。
“哇！”
“……小青，这是什么？怎么比我的还大！”
姜天奇稚嫩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看着自己手里抓住的那个长长家伙的末端。
滑腻、粗壮，上面还沾满了某种黏糊糊的不明液体。
他其实小手只是握住了头上最细小的一部分。
还有一大半盘桓在小青的双腿底下，躲藏了起来。
姜天奇在上面发现了零星几个嵌在肉里的小碎片。
就是自己一路上见到的那种会发光的小碎片。
难道那些小碎片，都是从这上面掉落下来的吗。
正在男孩为此困惑的时候。
那条长长如尾巴一样的东西，突然从他的手中闪电般抽走。
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砸落在姜天奇的脸上。
男孩顿时昏迷了过去。
……
小青，你是怪物呀。
姜天奇躺在地上轻轻蠕动唇角，吐出一句无声的话。
他刚刚在昏迷中，又回想了那个刻意埋藏在自己记忆深处的噩梦。
为什么自己总是忘不掉那件事呢。
“你在说什么？”
一张清冷如雪莲的容颜，突兀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来了，小青。”姜天奇很快地回过神来。
“嗯。”
女孩冰冰冷冷地应答道。
她之前手里拧着那只小四脚蛇好像不见了。
姜天奇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发现连那只纸箱子，和那个袭击自己却还没打过正面的怪物都一起消失了。
姜天奇虽然觉得奇怪，但却不敢主动去询问女孩，在他昏迷的期间发生了什么。
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应该是他们两人之间一种彼此默认的禁忌。
不到万一，千万不能从口中随意提出。
不过，很快他就在青森的身后，发现了一个碍眼的家伙。
该死的。
那个脑子有病的家伙，怎么也在这里？
李归圣的样子看着有些狼狈。
似乎身体有些无力地倚靠在墙壁上。
身上的校服破破烂烂的，脸上好像还有几条类似被尖锐指甲划过的血痕。
歪歪斜斜如蚯蚓一样，彻底毁掉了那副英俊帅气的脸庞。
他的脸色异常地潮红，整个人精神都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
看到姜天奇注意过来，李归圣同学依旧顽强地抱回以“憎目礼”。
让姜天奇不禁撇了撇嘴。
差点忍不住想嘲笑他几句。
不过想到青森在自己旁边，暂时算了。
这个家伙就算沦落到再不堪的境地，估计自己也不会在乎什么吧。
反正他对自己那种说不出由头的仇恨，似乎永远都是刚刚的。
李归圣回怼了一眼姜天奇后。
张嘴吐出一口掺着血丝的唾沫，忽然神色极为认真地开口道。
“谢谢。”
也不知道是对在场谁说的。
不过姜天奇肯定确信，那个感谢的对象不会是自己。
被致谢的女孩没有回头。她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姜天奇的身上。
似乎都不愿看身后那狼狈的家伙一眼。
在李归圣一句“谢谢”之后，过了足足数秒。
女孩才冷冷地吐出一句意味莫名的话：“不用谢。按照约定，两次了。还剩一次。”
“我知道。”李归圣苦笑着点点头。
他的脸色，现在看起来似乎比刚才还要惨。
在说完这句话后，便整个人晃晃悠悠地扶着墙离开了。
姜天奇转了转眼珠子，就想要跟在后面一起走。
没错。虽然他和李归圣这个人私底下不对付，但他们住的方向是一致的。
甚至连住的地方，都相距不远。都在一条街道上。
两个人经常会在上下学的路上，彼此遇到。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吧。
但是很显然，某个人并没打算就这样让他敷衍过去。
一道仿若催命令符的声音，幽幽地在姜天奇耳边响起。
“天奇，你今晚真的不愿意去我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