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打更

　　不知从何日起，苏州的夜就变得格外的寂静。
　　家家户户门窗紧关，街道上空无一人。
　　且总给人一种感觉，仿佛拐口的小巷里有什么东西在伺机等待着，若有行人经过，便会立刻扑上来。
　　整个苏州都在黑暗的笼罩之下，唯独只有几个花酒之地，尚有亮光。
　　“嗖——”
　　在没人看到的角落里，一道黑影踩着长木翻过了莫家三米多高的围墙。
　　黑影瘦弱，翻墙时显得格外的吃力，落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站起身。
　　“这具身体真弱，原身也不知道每天抽空锻炼一下……”
　　看着因为刚刚的翻滚，磨出血的双手，莫森心中忍不住吐槽两句。
　　打量了几眼两旁的街道，莫森回想一下路线，随后，匆匆抬步往前走。
　　七弯巷……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莫森就来到了地方。
　　这次来这，目的就是为了把那个打更的鬼封印了，如此以来也能多一个保命的手段。
　　至于为什么选这个鬼，原因很简单，因为到目前为止，只有七弯巷还没死人。
　　其他几个闹鬼的地方，都有人死了。
　　至今，白家庄还有上千军队在守着，而且只敢守在百米之外，听小道消息说，整个白家庄的人早就死完了，现在整个村子里都是臭的。
　　还有城北李家，基本上来说就是被隔离了，附近的邻居也都被强行遣走了，城卫军一直守在周围，不让其他人进。
　　琼华酒楼已经关门，仙雨楼那边似乎已经了事了，反正到现在也没传来什么消息，那些嫖客依旧也没少。
　　莫森找了一块石头，垫在脚下，爬到了一户人家的大棚上，用稻草把自己隐藏起来，静静的等候着。
　　刚刚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几户人家的狗，一时犬吠杂乱。
　　过了良久，才平息。
　　莫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空荡荡的街道，不敢有丝毫分神。
　　面对鬼怪，必须拼尽全身解数，否则，下一秒迎接的就有可能是死亡。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期间除了有一两只黑猫从墙上轻轻越过之外，再无其他。
　　冷风呼呼的刮过，卷起地上的几片枯叶，“沙沙”声作响，像是有什么怪物在咀嚼着骨头。
　　“怎么还没出现？难道传言有假？”
　　莫森眉头微皱，心中生疑。
　　为了行动方便，他穿的衣服比较少，身体不时地打几下哆嗦。
　　鼻子冷湿，快用鼻涕流出来了。
　　“再等半小时，没鬼就走……”
　　莫森心中打定了主意。
　　…
　　…
　　十分钟后，
　　数百米外的仙雨楼。
　　一个锦衣玉袍腰间佩有容臭（xiu）的贵公子正搂着两个穿着暴露的风尘女子说着情话。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十分亲昵。
　　那贵公子还不时的往一些地方捏捏摸摸，语气露骨。
　　“应公子，记得常来呀，我呀，可把绝活都留给你呢。”那名青衣抹胸、穿着半透明长裙的女子搂着贵公子的胳膊，趴在其耳朵上，妩媚地说道。
　　“好说好说，明天接着来。”应笃熏着脸笑着回应，心中却想：我明天确实要来，就是不再找你俩了。
　　同一个女人用两次就没意思了。
　　“好了，别送我了，我自个能回去。”
　　应笃狠狠的拍了一下青衣女子的大肥臀，波纹颤动。
　　挣脱开两人的胳膊，东倒西倒的往前面走去。
　　……
　　“嗯？怎么起雾了？”
　　莫森眼睛扫视周围，目光警惕。
　　这手段，似乎是鬼怪所为。
　　一些弱小的鬼怪，为了杀人，都会先捉弄一番，散去人身上的阳气，再动手。
　　雾气越来越浓，视线基本上缩到了十米之内，十米之外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啪嗒啪嗒——”
　　不远处传来起起伏伏的脚步声，不时重，不时轻。
　　莫森身体紧绷，手中攥紧保命的符咒。
　　自从莫耀的母亲，也就是莫森的大娘过世之后，莫家很多事情便是有原身的母亲林沐青当家。
　　也因此，莫森在家中受到了特殊待遇。
　　虽然月银和其他人一样都按惯例来发，但其他的资源，像这保命手段，或者一些药材什么的，基本上想拿就拿了，没人会管。
　　…
　　脚步声越来越重，黑影离他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他娘的，怎么起雾了？哎……早知道就带个侍卫，骑个马车了，走路真累……”
　　迷雾中的黑影似乎是喝醉了，脚步飘飘的。
　　慢慢的，慢慢的……
　　黑影出现在了莫森的视线里。
　　“应提辖的儿子？他怎么会在这？”
　　看清了那黑影的脸，莫森心中疑惑发问，身体依旧绷紧，不敢松懈。
　　应笃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吐字不清，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片刻，晃悠悠地歪倒在了一面墙上，似乎是要一休息一会儿。
　　而，莫森就在那面墙拱着的大棚上。
　　酒味和胭脂香水味顺着空气，钻入了莫森的鼻子里。
　　“原来是去青楼了，真不知道他爹咋想的，莫泽刚死在青楼，这个特殊时期还敢放这货出来。”
　　莫森无语至极，他终于知道这个世界面积比地球大那么多，而且由于灵气的原因，怀胎生孩子只需六个月，但为啥人口还不如地球的十分之一了。
　　不仅仅是鬼怪乱世粮食不足，作死的技术也杠杠滴。
　　“呼噜——”
　　这家伙居然倚在墙上直接睡着了，呼噜声很响，连黑夜中的恐怖气氛都被震散了。
　　“小伙子，不要在这里睡，容易着凉。”
　　一个苍老的声音幽幽响起。
　　莫森心里“咣当”一下，视线迅速下移，发现应笃的身边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个拿着铜锣的白发老头。
　　老头身形枯瘦，眼窝凹陷，两边的腮帮都陷下去了，没一点肉，指甲暗黄粗糙，手像一片老树皮。
　　“什么时候！”
　　莫森心中大惊，他刚刚一直看着四周，居然没发现。
　　“滚……别烦我，我要…睡觉……”
　　应笃闭着眼睛嘴里哼唧着。
　　“嘿嘿……”
　　老头笑得很开心，咧开大嘴，嘴中的牙齿已经基本掉光了，只剩下了一个上门牙。
　　刷！
　　老头消失了！！！
　　“不见了……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阴气呢……”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闭门闭窗，防贼防盗，
　　當噹——
　　小伙子，不要趴在别人家里啊。”
　　突然，一直倒着的头颅竖在了莫森面前，笑着，嘴里露着风。
　　“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