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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中年人与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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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春节了,槎城虽然到处张灯结彩,一派浓厚的过年气氛,但城里的务工人员大半以上,都已返乡去了,那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场面,已经淡去了大半,那些交通灯,也显得略为孤独。
  邱浪已不再年轻,他经历了许多的不如意,从一个富家少爷,一夜之间,变成了一无所有,从高朋满座,到空屋无人问,许多称兄道弟的人,一下子成了陌路。
  他孤单的走在东江边上,望着东流的江水,他的那张已不再年轻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丝痛苦的表情,他情不自禁的从身上摸出来一张,已陈旧了的照片。
  这张照片已经有些年月了,但保管的却很好,那照片里的人,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这个女人并没有笑,但那张脸上,却似乎在对着他一个人在笑。
  当邱浪在看着这张照片之时,他的整张脸,一下子似乎年轻了很多,他的那双眼睛变得柔和起来,眼角的皱纹,也似乎淡了。
  他看了良久良久之后,慢慢的,又将照片收入怀内,这一下子,他的整张脸变得风霜了起来,那眼角的皱纹,也深了几许。
  邱浪将照片收入怀中,就也似乎将他的思念与痛苦,收进了心头。他慢慢的从裤袋里拿出盒烟来,拿了一根叼在口中,将香烟慢慢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再喷出浓浓的烟雾,他望着随风而散的烟雾,似乎是他那浓浓的相思随之而散,又无根的漂散浮着。
  邱浪抽了二口烟后,突然咳嗽了起来,在冷静的江边上,咳嗽声似乎响绝了半个江面。
  等到他咳嗽完毕,他又用一双智慧的眼睛,打量着江边的建筑物。不禁喃喃自语的说道:“槎城的变化,真的很大,不知道现在她变得如何了呢?”
  邱浪己经离开槎城二十年了,这二十年里,他一个人在国外生活。那些孤独与思念,一直在煎熬着他,将他折磨得离不开烟与酒。但每当一抽烟或者喝酒,他就会咳嗽,但他却总离不开香烟与美酒,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别抽烟喝酒了,那样对身体不好,他总是一笑置之。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对香烟与酒的依赖,也许是为了麻木心中的一份挚爱。
  他将一根烟抽完,将烟头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对着江边广场的高楼大厦仰望了良久良久。二十年前,这里还是杂草丛生,渺无人烟,现在是高楼耸立。他清楚的记得,二十多年前,他与林诗琴常常在这江边上散步,并说过和她结婚后,生二个小孩,一男一女,他们就牵着小孩的手,在江边漫步,可没想到,二十多年的时间,似乎在弹指一挥间过去了,而现在的他们都年过四十,最后是他孤单的在江边独自的回忆往事,那些曾经说过的话,就像是岁月的耳光,将他扇的哑口无言,却又疼痛难受。
  他还清楚的记得,林诗琴的身上会发出一种淡淡的香味,会让他无比的神怡,他们也会聊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聊一些对未来的憧憬,他也曾说过,他会带着林诗琴周游世界,但最后林诗琴却嫁给了堂弟邱涛,而去周游世界的,却是邱浪自己,而身边最亲近犹如兄妹的人,是温如玉。
  他不觉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银色酒壶,拧开酒壶喝了二口后,再拧紧酒壶,望着手中银色的酒壶,双目变得柔和了起来,他已经对这个酒壶有了感情。毕竟这个酒壶也陪伴了他将近二十年了,一直是那么贴身的陪伴着他,这是他的朋友与知己,而且只有为他付出,从来不会要求回报。
  他不觉间又想起了二十年前,在他家得势的时候,多少人整天围着他们转,在他家一无所有的时候,突然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消失了,就连所谓的好朋友,都远离了他,在他最须要陪伴安慰的时候,那些人都似怕沾上瘟疫般的离他远远的。
  正所谓树倒猕猴散,他在那个时候也看清了一些人的嘴脸。
  他父亲无法承受破产的打击下,在一个有雨的夜晚,从公司的高楼上坠楼而死,母亲更是承受不了邱浪的父亲坠楼的这种打击,突然一病不起,很快就过逝了。
  从不为生活思考,到一无所有,父母双亡,这一连的打击,将邱浪从一个幸福无知的少年,一下子成了一个能抗千般苦的成熟男人,又有谁能知道,他当时的心情呢?
  在父亲的亲弟弟邱锦程的帮助下,他将父母安葬了。
  邱锦程表面看似是他家公司吃亏,因为亲情而收拾哥哥的烂摊子,但其实这里面的真相是如何的呢?就耐人寻味了。
  报纸上将邱锦程说的很伟大,但坊间却对他褒贬不一,反正他将邱浪家的公司变成了他的,而邱锦程让邱浪无债一身轻,这本应该感激他才是。可邱浪心里隐约的感觉得到,这些事情中,肯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他最难过的时候,林诗琴总是背着家人陪着他。他很感激林诗琴在这个时候仍肯陪伴他,但他知道以现在他的环境,林诗琴的家人肯定不会同意他与林诗琴的婚事,不久之后,林诗琴之母亲就找到了他,并告诉了他,家人不同意他们来往。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给不了她好的生活,便提出了分手。
  就在他将母亲安葬之后,便躲了起来,谁都不见,他后来听到,林诗琴曾到处去找他,但一年后,林诗琴在家人的安排下,嫁给了他的堂弟邱涛。
  就在他们成婚当天,邱浪躲在暗处,看到了林诗琴穿上了圣洁的婚纱在和邱涛成婚,他看到了林诗琴最美的时刻。
  他的心很痛,他在那夜,一个人喝得烂醉,二天后他就出国了。这一走就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后回来,他的记忆已经全被高楼大厦所掩没了,唯一没能被掩没的,就是记忆中的那一张美丽的脸蛋。
  想到那这里,他不学觉又喝了二口酒,接着又咳嗽了起来,咳得他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弯下了腰。
  就在这时,有个健硕的青年跑到他的身边,问他:“先生,你没事吧?”
  邱浪强忍着咳嗽,抬头望向青年,用力的露出一个笑容,说:“我没事,谢谢你!”
  青年上身一件运动褂,下身一条短运动裤,一双雪白的运动鞋,大冬天里,就穿成这样,不但不冷,而且还额头冒着汗。
  青年人带着怀疑的看着邱浪,“先生,你真的没事吗?”
  邱浪刚点了点头,接着又咳了起来。
  青年人用手拍打着他的背,“如果哪里不适,要看看医生。”
  邱浪好不容易咳停后,说:“老毛病,不用的,谢谢你!”
  青年人见他不咳了,便停止了拍他的背,看着他手中的酒壶,却并没有说,叫他不要喝酒,而是说:“先生,人的身体在于锻炼,如果你像我一样,早上爬山,傍晚跑步,我想你这咳嗽很快就会好的。”
  邱浪望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庞,道:“可惜我这个年龄,怕跑不动了。”
  青年人道:“你这年龄怎么了?要不现在开始,我们沿着这江边跑,跑到西源县城,我们再跑回来。”
  邱浪对这个青年人,突然产生了好感,便收起酒壶,点头道:“好的。”
  青年人笑了,道:“很好。我跑慢点。”
  邱浪笑了,“你可得多照顾照顾我。”
  青年人也觉得奇怪,他怎么突然就对这个看似落拓的中年人有了好感了呢?
  青年人带着邱浪慢慢的跑着,并没有问邱浪的姓名。反而邱浪很想知道这个青年人的姓名,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将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于是便问道:“年轻人,你天天都这样跑吗?”
  年轻人点头道:“是的。如果下雨了,就在家里的跑步机上跑。”
  邱浪一直缺少锻炼,这跑了一小段跑后,就有点气喘了。但他并没说停下,而是跟着年轻人的后面跑。
  年轻人明显放慢了脚步,似乎怕邱浪跟不上来。邱浪知道他在照顾自己,便道:“你不用照顾我的,你可以先到西源,我会跟着的。”
  年轻人笑了一下道:“我不会赖下同伴的,没事的,跑到前面的凉亭上,我们可以小休一下。”
  邱浪笑了笑道:“人老了,追不上你们年轻人了。”
  年轻人道:“我天天锻炼,你如果和我一起跑一段时间,你也会跑的很棒的,而且对你的咳嗽也有帮助。”
  邱浪道:“那你要天天约上我来跑,到时候说不定我的咳嗽就全好了。”
  二人跑到凉亭,停了下来,邱浪扶着亭的扶栏,喘息着。
  青年人一直没有问他是谁,他反而想结识这个青年人,于是就问道:“年轻人,怎么称呼你?”
  青年人道:“我叫刘民华,我是个乡下人,正在这座城市里创业。”
  邱浪点头道:“创业不错。我叫邱浪,是个失业人员。”
  刘民华听到邱浪这二个字,并没有诧异,对这个曾经被人称为“槎城四少”的名字,第一次听见般。
  这对邱浪来说,是最好的,毕竟曾经过了二十年了,这年轻一代人,又怎会知道曾经响遍槎城的名号呢?他也不想人们再提“槎城四少”这个名号。
  刘民华并没有再问他,而是说:“我是乡下人,我向往城市的生活,我想在这座城里扎根,有我自己的事业。”
  邱浪对这个年轻人,有衷的起敬,他知道一个草根,要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打拼,是多么的艰难,这些他都理解,他也经历了这样的过程,他在国外,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里,从头开始打拼,没有人会知道你的难处,也没有人会去听你诉说苦衷,这个世界本就是成功人士说的苦楚,才是励志的故事。失败的人说出来的,都是人们眼中的笑柄。
  邱浪望着他那双眼睛,放射出坚定的信念与激情。不自禁的道:“你一定会成功的。”
  刘民华突然轻笑了一下,道:“那有那么容易?我只是觉得自己还年轻,不拼一把,会亏对自己的年华。”
  邱浪问道:“那你现在做的是什么?”
  刘民华道:“我是一位程序员,我在开发一种手游,现在手机那么普及了,如果这游戏开发成功的话,会让每个年轻人,都会爱不释手。”
  刘民华说到游戏之时,眼中就有了一种自信,并放出了一种光芒。他抬头看了一会儿天空,但在他看向邱浪之时,他的光芒又收了起来,“邱哥,你可以不?我们继续跑好不?”
  邱浪点头道:“好,继续跑!”
  二人接着又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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