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梦想

　　“姐姐姐姐，你看～那小子又出来了，还带着一大群人呢！”
　　夕阳西下。
　　晚霞洒金河里，粼粼的波光仿佛被映上一层金色。
　　鹰愁涧太高，不能从山上过，只能绕远路。
　　许亦带着村民们一路往东，便要路过村边这条“白河。”
　　不过“白河”是官称，村民们一般都叫它“大清河。”
　　因为又大又清。
　　此时，大清河某河段，靠着山壁的一处河洞里，又冒出来一颗脑袋。
　　是一条青蛇。
　　这次没有人头，也不是小女孩，就是青蛇模样，正仰着头往外张望。
　　“青儿，你又破功了，再这么下去，一辈子都成不了仙。”
　　洞内，正盘着身子的白蛇驱动身子游了过来，不满地说道。
　　青蛇却是眨眨眼睛，不但不知错，反而嘻嘻一笑：
　　“姐姐，别说我，你也想知道，对不对？你看，他好像要搬走了，以后……可能不会回来了。”
　　说到这，青蛇忽然有些黯然。
　　没了那小小少年的歌声，光是想想，都觉得以后的日子要少了几分滋味。
　　白蛇也是一样，但只是眼神微微一动，便恢复如常：
　　“那又如何？别忘了，我们是来避难的。而且人妖殊途，你总不会想着和人类做朋友吧？”
　　在她看来。
　　这人类少年虽然有趣，却始终非我族类。
　　且不说对方会不会被自己吓到，就算不会，恐怕也是叫人来抓自己，而不是和平相处。
　　“好吧～不过只有姐姐你是来避难的，我可不是。”
　　青蛇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就在这时，她发现了什么，眼睛忽然一亮：
　　“姐姐你看！他……他身边跟着一条大蛇呢！有妖气！是一条有道行的蛇！姐姐，他们在一起呢！”
　　青蛇很兴奋，也很意外。
　　她没想到，那少年居然跟蛇在一起……
　　难怪天天念叨着白蛇白蛇，本以为是看上自家姐姐了，原来是和别的蛇勾搭上了。
　　“什么？”
　　白蛇更是吃惊，在她印象中，人类就没有喜欢蛇的。
　　即便是那些邪修，也不过是拿蛇来当药引练功用。
　　然而仔细看去，那少年身后跟着的庞然大物，不是蛇是什么？
　　而且还是一条修行有成的蛇！
　　虽然妖力不强，但也堪称一方霸主了。
　　“这……这不可能。”
　　她一脸不可思议，正打算再瞧瞧，身旁一道影子已经窜出去了，只听到一句：
　　“姐姐，我过去看看，你且在这等着！～”
　　说罢，青蛇一扭身子，潜入河中，朝对岸行去。
　　……
　　这边，许亦正和蛇仙闲聊：
　　“……蛇兄，以后咱俩就是兄弟了，那寒潭你莫要再回去，那些官兵迟早寻到那里，我们去鹰愁涧投靠龙王爷，抱个大腿，岂不美哉？”
　　这自然是玩笑话。
　　鹰愁涧深不见底，又传说有大妖出没，乃凡人禁地，别说龙王，敢去看一眼那都是真英雄。
　　他主要目的是安抚蛇仙，顺便拉近距离。
　　毕竟蛇仙的灵智还不是太高，骤然离开领地，多少有些不安。
　　“嘶嘶～”
　　蛇仙也不知听懂没有，吐着信子发出嘶嘶声。
　　多半是不懂的。它虽有了道行，能把近视眼都进化出视力，甚至还能看懂图画，但离通晓人言还非常遥远。
　　倒不是说它不通灵。
　　而是图画和语言，完全是两个概念。
　　它连文字都没学过，脑子里根本没储存相关信息，又怎么可能理解？
　　然而它不懂。
　　有蛇懂。
　　此时，潜在河中的青蛇闻言，便忍不住自语道：
　　“哼～就你这小家伙，还想抱龙王大人大腿？真是痴心妄想～不过抱姐姐我的大腿，倒还有三分可能，只要你乐意给姐姐我唱曲儿……”
　　说是自语，其实发出的是“嘶嘶”声。
　　她此刻并未化形，说不得人话，只是这般想罢了。
　　“我倒要瞧瞧，你要去哪～”
　　跟着游到河边，一路往下。
　　突然，岸上的许亦便发现不对。
　　“蛇兄，你怎么了？”
　　只见蛇仙停在河边，一脸警惕地盯着河水，上身支起，不断吞吐信子。
　　这姿态许亦很熟悉。
　　是进攻的前兆！
　　可仔细瞧了一眼，河里啥也没有。
　　然而蛇仙却是吓得趴在了地上，浑身发抖，一动也不动，像是一只被扼住命运之颈的小猫。
　　怪了~
　　许亦又看了看，还是没有。
　　“难道是河神大人显灵了？”
　　不由心中打鼓：
　　好不容易搞定蛇兄，再冒出个不好说话的河神，怕是没这么好命了，赶紧对着大河鞠躬行礼：
　　“河神大人保佑，河神大人保佑！小民遭逢大难，带着乡亲们跑路，只是路过此地无意冒犯，您千万别见怪！”
　　村民们听到后，也是吓得不轻，忙跟着求饶，倒把河里的青蛇逗得咯咯直笑：
　　“这傻小子，还挺懂事的嘛～算了，不吓唬它了。”
　　原来是她故意放出妖气，想试试这人通不通法力，没成想把那条大蛇给吓软了。
　　“呼～”
　　岸上，许亦却不知此事，见蛇兄果然恢复如常，还以为河神息怒了，这才松了口气。
　　同时心中也暗自警醒。
　　看来这个世界比他想象中还危险，一个小小的捕蛇村，居然又是蛇仙又是河神的。
　　太可怕了。
　　不过似乎也更刺激？
　　这般想着，对未来的日子愈发期待，满怀希望地朝鹰愁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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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
　　日落之前，一行人抵达目的地，就在鹰愁涧入口不远处的一个小岛上。
　　众人携家带口而来，行礼又多，走得慢，等安营扎寨完，月亮都已经出来了。
　　简单的吃过晚餐，许亦在篝火前组织召开村民大会。
　　他好歹是在现代社会长大，深知“组织动员能力”的重要性。
　　咱们那位开天辟地的伟人就是这么干的，甭管现实有多残酷，美好的蓝图要给乡亲们勾画出来。
　　简单说，要有梦想！
　　农耕社会，想隐居深山，注定是一场艰苦而漫长的战斗。
　　他必须做好战前动员。
　　因此哪怕已经累得快睡着，依然强打起精神说了这些话。
　　“乡亲们，今天，我们捕蛇新村，正式成立啦！”
　　只见他小大人似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朗声说道：
　　“以后这儿就是咱们的家，咱们一步一步把她建设起来，只要勤勤恳恳，坚持不懈，不怕苦不怕累，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
　　“而且有蛇仙在，咱们也不用担心没吃的，总而言之一句话。”
　　“努力！奋斗！”
　　饱满的情绪迅速感染了疲惫的村民们。
　　尤其是那些青壮和儿童，都是忍不住跟着许亦喊了起来：
　　“努力！奋斗！”
　　“努力！奋斗！”
　　……
　　在这个平凡的夜晚，小小的许亦，和小小的捕蛇村，许下了大大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