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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我们比谁都想赢2020 / 1.1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

1.1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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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常常听爸妈说“等你长大了就懂了”,于是,我们每天都盼望着快点长大,好像,长大就像一把钥匙,但我们并不知道,这把钥匙开启的是的杰克船长的宝藏还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2001年,神舟二号无人飞船发射成功,当全中国人都在为它感到无比骄傲的时候,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并不知道它具体是用来干嘛的;
  2001年,APEC在我所在的城市举行,这好像是记忆里学校唯一一次的停课放假,马路被管制了,大家都呆在家里守着电视机看各个国家的老大们穿着改良版的中山装握手;
  2001年,被劫持的飞机撞向了双子大楼,惊醒了地球对面的城市灯光,滚滚爆破的浓烟还有那身穿着白色连衣裙小女孩在格林威治大街180号前轻轻放下的白玫瑰;
  2001年,申思、祁宏、吴承瑛,大李明,孙继海、郝海东……是承载半个世纪期待的名字,他们是链接我们喜怒的记忆点,他们在很久很久的以后都一直鲜活的存在着。
  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之前,在这个东部城市里,有一个经典而又充满温度的代名词——老弄堂。通常,弄堂口都会有一颗上世纪的梧桐树或是老槐树,它的枝叶庇佑过几代人,或许爷爷的爷爷也曾在这底下学走路;接而必须标配般存在的一个呱噪又爱漂亮的邻家阿姨,烫着卷卷的头,时不时还习惯性的用手拖了拖弧度的尾端,最后自然的翻一个得瑟的白眼,娘嫱的扭着小腰;一个和每个小孩都很要好的烟纸店老板,夏天打着赤膊,摇着芭蕉扇,睡在竹片的躺椅上,顺手用随便什么都能给你起开汽水的玻璃瓶盖;一位谁见了都会肃然起敬的学究老爷爷,几个会一起喝酒看球斗地主的叔叔舅舅,还有,一群好像打娘胎里就一起长大的“葫芦娃”——作为唯一一代经历着社会主义国家独生子女政策的小巴辣子,自然的成为了整条弄堂里最有生命力的闹腾。
  小时候,我们总是想着快点长大,偶尔偷穿大人的鞋子,喜欢学长辈们老气横秋的语调,总听着爸妈们念叨着“这些事儿,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直到后来才发现,那些回去不的年少和不知者无畏的傻胆和纯粹的美好,正是因为我们什么都还不那么知道。
  我是筱晓,霸气的狮子座,是我们整片弄堂90后里唯一的女生,万绿从中一点红,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一众老老小小的掌上明珠,轻不得重不得,所有人里最会欺负我的大概除了陈灏就没有第二个了。
  那个每天闷头打着最新款彩色GBA的男生是自娘胎里出来就和我已经“同居”了的陈灏,因为长着一双招风耳朵,和标志性的小眼睛,我们都叫他小猴子。小猴子不爱和陌生人讲话,准确的说,他不爱和任何人说话,别人眼里标准的“闷格子”。即便是和我们在一起,也常常只是有一茬没一茬的,显得爱答不理。
  陈灏是我们几个里面唯一一个跟妈妈姓的,陈阿姨在路口开了一个大排档,听妈妈说,这个摊子的年纪和我们一般大。陈阿姨每天白天买菜洗菜,感觉她的菜都是一根一根细在洗的,陈阿姨长的很是秀美,说话也总是柔柔的,她总说,做的大多都是邻里的生意,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照顾她生意,她也要对大家负责。陈阿姨的排挡晚上从下午5点开摊到凌晨才收摊,所以小猴子每天放学都回我家。妈妈总是做他最爱的菜,爸爸总是“顺便”给他买新的游戏机和卡带,对比他的待遇,我总觉得自己是从弄堂口那个最大号的垃圾桶里捡来的。妈妈告诉我,有一样东西是我们每个人都有的,只有他没有的。我问爸爸是什么,他说,等我们长大了就知道了。
  我和小猴子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桌,我负责拿着铃铛观察哪个小朋友睁着眼不睡觉,小猴子是被抓包最多的一个;到了小学,我们在桌子上划的三八线清晰的标明了楚河汉界,半分毫厘都彼此不让。
  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放学回家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妈妈在厨房里忙的不可开交,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新民晚报》,门没开就知道电视早早的定格在体育频道。陈灏轻轻推开门,把换下来的鞋子整齐的摆在鞋架边,对比我脱的鞋子东一只西一只的天南地北,母亲大人总皱着眉嫌弃我很不女生。
  “筱晓和灏灏回来了?作业做完了么?赶紧洗洗手准备吃饭。”爸爸说这话的时候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葛爱平葛老师评球的专栏,“今天晚上有12强赛。”
  妈妈把小猴子最爱的番茄炒蛋搁在桌上,头也不回的嘟哝道:“我还以为什么大日子,俩小的那么早就回来了,足球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二十几个人抢一个球,你女儿,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成天喜欢这些男孩子的东西,哪里还像个丫头。”
  我撅着嘴摆臭脸,小猴子在一边冲我贱贱的笑。
  “44年来最好的一次机会,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爸爸的解围怎么听起来都像是神补刀。
  妈妈挪了挪菜,给汤碗腾了个空:“灏灏,今天有中国队的比赛,你妈妈摊子一定忙不过来。你就吃完饭住我们家,明天让叔叔开车送你和筱晓去上学。”
  每到这种状况,小猴子一般都是乖乖的点点头,然后默不作声的开始扒饭。
  每到这种情况,我就好像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一些些“长大以后才知道的事情”,虽然只是一种说不太出来的感觉。
  那个每天忙活于调停我和小猴子内战的就是李子琛,从小他就是那个讨厌的“别人家的孩子”,运动会冠军,每年总分年级组第一,老师总评语说他勤奋好学,待人接物谦虚有礼……大概因为他是大人眼里的楷模级人物,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所以每次我们几个闯了祸,都是他背锅,作为情商爆表的摩羯,每次他都能完美的化解。
  其实,论我们六个人里,子琛为其背锅最多的,除了非非,还是非非。我们有一个秘密基地,他们几个经常在那里踢球玩球,非非的准心不知道是太好还是太不好,经常是“砰”得一觉闷球,就随之而来一声玻璃碎满地的清脆声,再然后就看他被孙阿姨拿着锅铲追的弄堂乱窜,大概可能也许,就是因为这,最终练就了他跑不死的特殊技能,在很后来的后来,我觉得这和他的大嗓门一样,是他命中注定的天赋异禀。子琛哥哥每次都去给孙阿姨换玻璃,最后一次我记得他都动了换防弹玻璃的念头。
  说到踢球,他们几个里,最炫酷的就数李楠了,李楠有小申思之称,他脚边永远粘着一颗足球,上学、放学,街口、路边,在川流不息的自行车阵里各种花式运球简直堪称杂耍。要知道在我们的眼里,申思、祁宏、李明、郝海东,即便是贝克汉姆、马拉多纳、齐达内也无法比拟的,你可以说我们很土,可是我们真的由衷的觉得这种土,土的很骄傲,土的很自豪,就是土出了新高度。
  小可被我们活生生拖上贼船的,不知道为什么,和陈灏同是巨蟹座的小可却有着截然相反的性格,这让我充分质疑了作为西方统计学代表的星座学。小可用八面玲珑、巧舌如簧来形容都已经委屈他了,是弄堂里出了名的“小精怪”,他爸爸王叔总说,死的在他这儿都能给说活了。小可的爸爸王叔,可是当年国字号响当当的人物,作为我们“弄堂之光”,就连范大将军见了都要尊称一声前辈。传承了名将之后的血统,小可是个爱看球的人,却并不怎么爱踢球,这一点让老一辈的人都不太理解。
  我们六个“葫芦娃”就爱扎堆看球,因为我有个奇特的偏好——只看中国足球,他们经常动员我看五大联赛,不过,迎接他们的只有失败。我们不仅对俱乐部队如数家珍,能一口气从1号到36号像说相声报菜单一样报完全部球员名单,每到国家队比赛前,还会拿着入选名单,排出米卢最爱的4-4-2或是我最喜欢的3-5-2,在左边前卫上自然是力挺申思超过马明宇和邵佳一的,右边前卫上铁打不动的必须是李明,海东和继海的双鬼拍门是绝对的绝命武器,还有灵巧又务实的祁宏,跑不死的李铁,稳如泰山的范志毅搭档拼劲十足的李玮峰……每次面对不同的对手,我们都以完美猜对首发为骄傲。小可爸爸常说,比起同龄人因人而言,我们几个看球算还是懂球的——我们常常拿着王叔那块斑驳的技战术小黑板画着只有我们自己能看懂的弧线。
  对于那时候的我们而言,这些耳熟能详的球员并不是明星,而是一种由衷的自豪和骄傲,这种傲娇还伴随着护犊子的心态——我们可以抱怨,会惋惜,但绝对不允许旁的人指指点点。
  刚扒拉了没几口饭,就听到非非的大嗓门,“小猴子!筱晓!”
  爸爸走到窗口:“他俩刚吃饭呢!”
  “叔叔,我们找他俩一起看晚上中国和阿曼的比赛。”李楠的说话声还伴着他有节奏的踮球声。
  “李楠,你带个球都能跑的那么快。”小可的声音喘着粗气,一看就是被他俩甩远了。
  “晚上我约了你爸爸和李楠爸爸,快去叫上子琛,七点都来我家看球。”爸爸转头给了一个得意的眼色。
  “我让我爸爸带冰啤酒来!”我心里估摸着门口烟纸店的老板肯定已经在数瓶子了,非非的大嗓门实在是功率高的可怕。
  爸爸坐回来吃饭的时候,被妈妈狠狠地瞪了一眼。
  “马上期中考试了,这还要不要复习了?”妈妈虽然唠叨,但直觉告诉我,有爸爸护航,今天一定能看成。
  “难得难得,你不是都替我们准备了花生米和毛豆了么?我都看到了。”爸爸笑的可开心。
  “你们两个小的,特别是你,筱晓。今天没练的书法,明天都要补回来!”妈妈一边收拾桌子,一边下军令了。
  陈灏和我对看了一眼,一起得意的做了个YEAH的手势。
  时间很短,短到我们常常觉得90分钟能不能再多给一些,几秒都好;
  时间很长,长到加时补时的最后十几秒,每一秒都煎熬的像一个世纪。
  1:0,中国队凭借于根伟的进球,锁定了进入2002年韩日世界杯的入场券。
  电视机里的解说都快泣不成声了,终场哨音响起的那一刻,电视屏幕上出现五个鲜红的大字“我们出线了!”,李玮峰奔跑着拉扯着自己的球衣,米卢斑驳带着一头斑驳的银丝被大家高高举起,范大将军蹲坐在地上,哭的站不起来,脸上画着五星红旗球迷们用尽全力的对着电视镜头哭喊着,甚至咆哮着。
  与此同时,能听到窗外整个弄堂一瞬间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小可爸爸不断落下的泪水,握紧的拳头颤抖着,完全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几个爸爸抱成了一团,一瓶瓶的啤酒一饮而尽,而我们六个也高高的举起手中的玻璃的可乐瓶。人们自发的在马路上游街,在餐馆里挂起大面大国旗,
  诚然,我们44年之漫长与艰辛于我们这几个十来岁的娃来说,在那时候,其实根本不明白。
  我们只是在电视里看着灰白色的画面里我们没来得及参与的一次次败走,对比着眼前的晋级显得格外的悲壮和惨烈,负香港,黑色三分钟,逢韩不胜……在所有的有的没得里,我们的关注度仅仅止步于能在那些经典的镜头里,可以找到小可的爸爸。
  没有了日韩的十强赛,我们以十强赛不败战绩挺身世界杯。米卢爷爷说的那句“态度决定一切”堪比学校黑板上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样成为标本般的经典。很多人说,我们是抽签抽进去的,但对于我们而言,进了就是进了,才不会管它是怎么进去的。
  我们见证了十二强赛的每一场胜利,那时候,每一个三分在我们眼里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甚至理所当然到认为出线和晋级本该是一种应该会被长久保持下去的常态——这也许正是我们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44年的含义是一样的。
  “你们家李楠踢球那么有天分,送去老范的足球学校吧!我给老范去说说。根宝要在崇明做青训的基地也快完工了,去他那儿,也不错,就是远点。”好不久以后,大家的情绪稳定下来,非非的爸爸一边吃着花生,一边说道。
  “我没有儿子,否则我也让我儿子去踢球。”我爸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看我的眼神总是笑的很开心。
  “非非,你要不要也去?”非非爸爸问的口气挺认真的。
  非非看着子琛哥哥:“哥,你去不去?”
  子琛很认真的想了想说,“小可守门,非非后卫,我打中场,灏灏前腰,李楠负责进球,我们可是黄金搭档!”
  “你看看,他们自己都安排好了。哪里需要我们操心?”王叔叔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觉得可以啊,那就都一起去试试吧!也好相互之间有个照应。没准以后还能出个国字号,去打世界杯呢!”爸爸的笑声就好像这五个娃都是他的儿子一样。
  王叔作为很有发言权的过来人,很认真的问小可:“你们可想好了,踢球可不比你们平时自己闹着玩,是真的很苦的。”
  “所以,以后你们,会代表上海打联赛么?”比起他们五个,似乎我更快的进入了状态,“还能和申思他们一样,代表中国队打世界杯?”
  “这算多大的事儿?。”李楠紧紧跟上了节奏。
  小猴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到时候,每年拿联赛冠军的奖牌给你做圣诞礼物。”
  “你说的哦!”小猴子总能那么轻易的就点中我的命门,“拉手指盖章,不许赖。”。
  “什么时候和你黄牛过?”小猴子脸上写满了傲娇的笃定。
  从当时到很后来,我一直觉得这场1:0,不仅改变了中国足球,也改变了我们所有人,或许还有更多的人。我们总是很着急想要长大,好像那样就可以知道很多父母嘴里长大就会知道的事情,等长大之后更会惦念着,其实,真的,不用着急去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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