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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成洛一个人看着眼下的棋，棋盘上的黑子已明显落了下风，但他手中的白子却依旧迟迟未动。
他向来谨慎，他知道即便胜券在握，只要一着不慎，也可满盘皆输。
陆小玉不愿回家，他自然不能强迫，但好在她答应只要找到秦风的下落，她就会走。
杨成洛自然知道秦风的下落，因为秦风早已在他的这盘棋中。
门外忽然多了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如同鬼魅。
杨成洛不用看也知道，除了司马如狐，不可能还有别人。
“事情都结束了？”
司马如狐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也小心翼翼地回道：“应该是结束了。”
白子落地，杨成洛也缓缓坐了下去，他摊手指了指棋盘道：“听说你的棋艺也不错，来看看这黑子还有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司马如狐缓缓走到棋盘前，黑子并没有完全输，自然也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但他也知道杨成洛问的并不是黑子，而是秦风。
黑子落地，司马如狐却依旧站着。
杨成洛微微一笑，“好棋，看来白子想赢，还须鏖战一番。”
司马如狐道：“熊飞鹏被秦风杀了。”
杨成洛一怔，但很快白子又一次落地。
司马如狐接着道：“原本秦风就要死在他的刀下，可谁也没想到，眨眼的工夫，秦风却把他给杀了。但秦风也受了重伤，最后被逼跳崖。”
杨成洛又反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司马如狐继续执子。
司马如狐似乎已经心乱如麻，他的心乱了，棋自然也就乱了。
黑子落地，杨成洛忽然笑了，他笑着说道：“你这步棋走的不是很妙。”
司马如狐忙道：“大局已定，胜负早分。”
杨成洛依旧在笑，他道：“但白子却比我想象的要赢得快一些。”
司马如狐问道：“那接下来……”
杨成洛将白子稳稳落下，这一子落地，黑子翻身的机会已很渺茫。
他指了指放在墙边的一个青布包裹，低声道：“你派人将刀快些送到济南府，顺便将秦家公子遇害的消息也一并带去。”
刀自然是绝尘刀。秦家的公子自然也是死在太行三煞的手里。
然后呢？
杨成洛没有再说，自然也就没有然后。
但杨成洛也没有让他走，司马如狐也只好继续等。
杨成洛只是在犹豫。
他竟将刚才落下的白子缓缓拾了起来，开口问道：“秦少雍在哪里坠的崖？”
司马如狐道：“谷寨东山断风崖。”
杨成洛叹气道：“断风崖……”
司马如狐接着道：“闻仲魂飞绝龙岭，庞统命丧落凤坡。这都是命。”
命？杨成洛从来不信命。
他只相信他自己，相信他的计划万无一失。
虽然插进来一个秦少雍，虽然沈平南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但他却依旧相信，局势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秦少雍的死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最终，他还是将白子重新落下，这次落下，黑子已是完全死局。
溪水潺潺，微风徐徐，远处的木叶清香伴随着溪水的清凉，原本可以让佟二娘的心情更加愉悦。
但她却看到了秦风，似乎已经死去的秦风。
秦风被溪水冲在岸边，身上似乎又多了许多伤痕。
佟二娘连忙跑过去试了试鼻息，鼻息尚存，但也已是气若游丝。
醒来时，已是三天后。
秦风睁开眼，看到缓缓走向他的身影，口中竟不自觉地喊道：“小玉……”
佟二娘被气得几乎要笑了出来，她破口骂道：“玉……玉你师父他奶奶。”
秦风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眼前的陆小玉渐渐清晰，突然就变成了佟二娘。
他刚一起身，只觉得浑身无力，伤口也在痛。
佟二娘连忙将他按了下去，道：“起来干嘛，去找你的陆小玉？”
伤口虽痛，但肚子更饿。秦风摸了摸肚子道：“不找陆小玉，找吃的。”
佟二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道：“原来你是饿醒的。也对，你要是再不醒，饿也要饿死了。”
秦风这才想起他是从山崖上跳下来的，大难不死重获新生，这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他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居然还活着。”
佟二娘道：“你当然活着，我可快被你累死了。这几天跟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你，给你采草药，给你清理伤口，你发烧还给你擦身子。”
秦风的脸突然就红了，他这才发现棉被之下，身上除了缠绕在伤口处的白色布条，只剩一条从大腿处剪断的裤子。
佟二娘看着他脸红的样子，强忍着笑说道：“是不是又发烧了，你看你的脸都烧红了。”没等说完她便笑了出来，“你在老娘的床上睡了三天三夜，现在知道害臊了？”
秦风的脸更红了。
佟二娘将他缓缓扶起，又将粥递到他眼前道：“先吃两口东西。”
秦风的眼框忽然有些湿润，他看着佟二娘，感激之情难以言表。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并不是有什么金刚不死之身，而是幸运地遇到了佟二娘，将他从去见阎王的路上给拽了回来。
佟二娘端着粥道：“你吃不吃，你不吃可没有力气找你的陆小玉。”
秦风这才接过碗，暖粥入口，温暖入心。
他喝完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极小的木屋，木屋里只有一张宽床，还有一张靠窗的桌子。
“这是哪？”秦风一边看一边问道。
佟二娘道：“这里是我家。”
秦风有些疑惑道：“你家？”
佟二娘道：“不是我家，难道是你家。”
秦风又问道：“那个客栈呢？”
佟二娘道：“狡兔三窟。况且我总要做点生意养活自己。”
秦风并不是想问这个，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问。
佟二娘好像想起了什么，她问道：“看来地窖里真的有密道，你小子命还真大。”
秦风连忙道：“所以这才奇怪，客栈明明是你的，但你却不知道有密道。”
佟二娘沉思道：“看来那个马胡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秦风道：“你也在怀疑他？”
佟二娘道：“地窖里那些脏活儿累活儿都是他在做，除了他根本不会有旁人下去。”
秦风道：“看来我一开始就猜对了。”
佟二娘道：“你是说他就是太行三煞的第三个人，黑羽扇司马如狐？”
秦风解释道：“密道的另一端是一个间石室，在这太行山里，除了太行三煞，还有谁有本事做到？”
佟二娘还是不解：“可又有什么目的呢？难道会提前几个月就知道你们要去？”
秦风摇摇头道：“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我。”
佟二娘问道：“那是谁？”
秦风看着她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问道：“屠傲天真的是你的父亲？”
“是……”话音未落，佟二娘似乎已瞬间想通，但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是说，他们挖那条密道，其实是想对付屠傲天？”
秦风道：“所以他们才会找上你。”
佟二娘还是有些糊涂，“可是他们怎么又能知道屠傲天什么时候会去我的客栈？难道他们在一直等？况且只凭一条密道，又怎能对付的了那老东西？”
看着佟二娘满是疑惑中并没有半点的悲伤，秦风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看来你并不相信屠傲天已死。”
佟二娘忽然笑了出来：“那老东西从几十年前就开始死，却总能又突然蹦出来。”
秦风却并没有她那么乐观，只是不忍心让佟二娘难过，他口是心非地道：“或许这一次他也能化险为夷。”
佟二娘道：“你是说这一次又有人要杀他？”没等秦风开口，她又道，“就是韩东亭和那几个怪物？”
秦风道：“杀屠傲天的计划是杨成洛与赵天虎合谋。”
佟二娘道：“你怎么知道？”
秦风道：“熊飞鹏说的。”
佟二娘道：“太行三煞二当家铜面阎罗？”
秦风点了点头。
佟二娘问道：“你见过他？”
秦风道：“不但见过，我还差点死在他的手里。”
佟二娘越听越糊涂，她问道：“这才几天时间，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秦风只是苦笑，这几天的经历的确犹如做梦一般，一言难尽。
他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熊飞鹏并没有必要骗我，他曾说在屠傲天的马车里涂满毒药的主意就是杨成洛想出来的。而且他也曾与屠傲天交过手。”
佟二娘喃喃地念着杨成洛的名字，像是自言自语道：“早该想到，韩东亭并没有策划这些事情的本事，他的背后自然就是杨成洛。”
秦风又问道：“你对这个杨成洛知道多少？”
佟二娘摇摇头：“十几年前曾见过几面，只觉得他有些高深莫测，对他了解并不太多。只知道他是江南七十二家联盟总盟主，很少过江北上。江湖人称他是白衣君子，手中君子剑若是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秦风也喃喃道：“若说他策划计杀屠傲天，江湖上只怕信的人不多。”
佟二娘却忽然急着问道：“然后呢？你还知道什么？”
秦风一边回忆一边道：“后来我曾在野外偶遇屠傲天，他也是在那时将绝尘刀交给我的。当时他的确受了伤，但是出手却丝毫不慢，一出手便取人性命。”
佟二娘道：“然后你和陆小玉来到了客栈，但他似乎走了另一条路。”
秦风道：“不错，若是同路，他自然也会到客栈。”
佟二娘道：“他到我的客栈，自然会放松警惕。更不可能会想到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潜进来。”
秦风道：“这恐怕是最合理的解释。”
佟二娘又喃喃道：“但他并没有来。”
秦风道：“所以另一条路上应该还有一个能让他放下戒心的人。”
佟二娘思索片刻道：“你是说沈平南？”
秦风道：“不错。我虽与他接触不多，但能看得出他并不是坏人。他的武功也不高，甚至有点木讷呆傻，怎么看也不像是想且敢杀屠傲天的人。何况沈家又是誉满江湖数百年的武林世家。”
佟二娘摇摇头道：“不，即便如此，老东西也不会完全信他。”
秦风道：“或许已到了不得不信的时候呢？他毕竟是个老人，不但受了伤，也中了毒……”
佟二娘突然打断道：“你别说了……”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沉重，“你昏迷了这么多天，还是多休息吧。”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屠傲天会不会真的已死？
佟二娘的心里也忽然有了犹豫。
难道她是在担心？
佟二娘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替这个老东西担心。
屠傲天虽是她的父亲，但是她恨他，恨他嫌她不是个男孩儿，恨他永远有着来之不尽的仇家，恨他将自己扔在荒野七天七夜不问不顾，甚至为了教她武功让她与野狼决斗，恨他让自己与心爱的人有缘无分……
对他的恨，似是永远也说不完，也说不清。
所以她才为自己改了姓，所以她从不担心那老东西的生死。
但刚刚秦风口中的那句“他毕竟是个老人”却像是针扎一样突然刺痛了他的心。
不，难道一个人做的错事就因为变老就能可以原谅？
不，坏人的罪恶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可以原谅。
但屠傲天真的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并不是。非但不是，且还是她的父亲，亲生父亲。
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可以让自己一辈子不认这个父亲，但当听到他的死讯时，她的心还是痛了。
或许这时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血浓于水。
陆小玉静静地看着窗外，时而忧愁，又时而露出甜蜜的笑。
她在想秦风。
隐约有扣门声响起，然后门外才有人说道：“陆小姐，我是杨成洛。”
陆小玉几乎是跑了过去，她一边猛地打开房门，一边喊道：“是不是有秦风的消息？”
门外君子白衣，人如剑。
看到杨成洛严肃沉重的表情，陆小玉忽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她更加焦急地问道：“杨大侠，还没有秦风的消息吗？”
杨成洛这才又缓缓开口道：“有。”
陆小玉开心地笑道：“他在哪，能不能带我去见他？”
杨成洛却道：“陆小姐还是不要见的好。”
陆小玉呆呆地问道：“为何？”
杨成洛顿了一下，接着道：“逝者已矣，但我们活着的人却还有很多路要走。”
陆小玉惊讶地张开嘴，半晌才发出声来问道：“你说什么？”
杨成洛道：“你的那位秦风朋友已经……”
“不……”陆小玉喃喃道，“你骗我，他……他怎么会……？”
杨成洛道：“他被山贼逼到山崖，最终……”
陆小玉像是傻了一样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你骗我……”
杨成洛道：“秦少侠坠身断风崖，是数十人亲眼所见。”
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陆小玉几乎是哀求道：“杨大侠，你带我去……我求求你。”
杨成洛叹气道：“我不能带你去。”
陆小玉红着眼问道：“为什么？”
杨成洛道：“断风崖是山贼的地盘，我也去不了。”
陆小玉只能继续流泪。
杨成洛道：“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马车我早已准备好，陆小姐若不想立刻动身，再多休息几日也无妨。”说完，他便转身而去。
陆小玉似乎很难接受这样的打击，沈平南的死已让她甚是难过，听到秦风的死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但杨成洛会骗她吗？
她希望杨成洛是在骗她，希望杨成洛为了让她安心回西安府而骗她。
这几天她努力让自己接受着难以接受的现实，她告诉自己只要见一面，她便可以安心地离去。
但听到的却是他的死讯，陆小玉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中的牵挂。
她忽然止住了眼泪，她知道现在并不是难过的时候，她要去找秦风，无论如何她都要去找秦风。
她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她感觉秦风并没有死。她望向窗外，似乎每一个方向都有秦风在等着他，似乎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能见到秦风。
她飞奔到了楼下。
楼下空空如也，只有侯掌柜一个人躲在柜台下睡着觉。
侯掌柜原本也并不是这家客栈的掌柜，只是原来的那些人都死了，他便成了这里的掌柜。
赵天虎派他来当然并不只是当掌柜，也是来伺候并且监视杨成洛的。
杨成洛每天几点起床，都吃了什么，都见了什么人，都要一一记清楚。
听到急促的下楼声，侯掌柜猛然惊醒。见是个少女，他才安下心问道：“这位姑娘，你有何事？”
陆小玉依旧哽咽地开口道：“掌柜，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侯掌柜道：“小姐请讲。”
陆小玉道：“你知不知道断风崖在哪？”
侯掌柜道：“当然知道，前两天有个姓秦的小子杀了熊老大之后便从那跳了下去，这事儿整个太行山的人都知道了。”
陆小玉哀求道：“那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侯掌柜道：“小姐别玩笑了，那是山贼窝子，咋能去呢。”
陆小玉认真地说道：“那崖下呢，也有山贼吗？”
侯掌柜挑了挑眼皮道：“那倒没有。”
陆小玉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忙又求道：“你认不认得路，求求你带我去看看吧。”
侯掌柜偷偷向上瞄了一眼，低声道：“那位客官有吩咐，不让你乱跑，说是怕出事。”
陆小玉已心急如焚，她将头上的玉簪子拿了下来递上前说道：“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个，你若嫌不够，等我回到西安府，定还有重谢。”
侯掌柜接过玉簪子，一看便知这不是凡物，但却还是在犹豫。
陆小玉接着道：“我是西安府陆家的人，那位客观只是担心我出事，并没有将我软禁在这。你带我去看一眼，我们就回来。”
听到西安府陆家，侯掌柜的眼睛似乎都在冒着金光，他的内心已在躁动，却还是略有顾虑地喃喃道：“可若是出事，我不好向那位客官交代。”
陆小玉知道杨成洛是怕她偷跑，她又劝道：“你一路跟着我，我一个弱女子又怎能跑得掉？”
侯掌柜当然不是真的怕杨成洛，而是怕赵天虎。
陆小玉接着道：“一万两黄金。”
“走。”说完，侯掌柜便带着陆小玉转身钻入了后院，直奔向马棚。
杨成洛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他理解陆小玉，理解她需要做些什么来释放心中的压抑。
他觉得这只不过是小孩子的任性胡闹罢了，闹一阵子闹累了，自然会回来。
断风崖下是一个水潭。
陆小玉站在水潭边，眼神又有了光，她越来越相信秦风没有死。
侯掌柜在一旁向看傻子一样看着陆小玉，等了大半天的工夫，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说陆姑娘，你到底在找什么？”
陆小玉忽然回过神来，她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悬崖，悬崖并不高，山石缝中还长有很多松树。
她开口问道：“你说人从上边摔下来，是不是会掉在这个水潭里？”
侯掌柜瞄了一眼上边，不耐烦地道：“陆姑娘，您别异想天开了。您若是在找那姓秦的，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听说他在上边的时候已经受了重伤，掉下来就算没摔死，也早喂了王八。”
陆小玉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哪怕她知道侯掌柜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但她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侯掌柜又道：“该看的您也看了，时辰不早，回去晚了，只怕那位客官不高兴。”
陆小玉又一次有了那种被困在笼子里的感觉，又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她听到自己将要嫁到济南府秦家时候，所以她才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家出走，选择挣脱束缚。
现在呢？现在是否要因为对沈平南的愧疚而选择放弃自由？
她不想，她实在不想。
是因为秦风？
或许吧，或许没遇到他，自己应该早就收起了任性，早就跟着坠儿回到了家。
想到秦风，她的心又暖了。
她忽然觉得这并不叫任性。
她又开口问道：“侯掌柜，你会不会水？”
侯掌柜向后退了一步道：“陆姑娘别开玩笑，你不会是想让我下去帮你捞尸体吧？”
陆小玉看着他的眼睛道：“两万两。”
侯掌柜道：“您就是给我十万两，我也不会水。”
陆小玉道：“我知道这水很凉，也知道找到他的希望并不大，但只有这一次机会，我若现在就跟你走了，只怕再也没有机会找得到他。”
侯掌柜继续解释道：“给我两万两金子，我都能把我媳妇杀了，但我真的是不会水。”
陆小玉伤心地问道：“你真的不会？”
侯掌柜道：“真的不会。”
陆小玉却突然道：“我会。”说完，她已纵身跳进了水潭之中。
水果然冰冷刺骨，陆小玉在水中看着岸上惊慌失措的侯掌柜，心中并没有半点得意。她立刻翻身向深处游去，却忽然被一股急促的暗流卷走。
周围突然变得漆黑，像是无尽的深渊。
黑暗中陆小玉奋力挣扎，但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却是那样的弱小无力。。
她只觉得身体会越来越轻，似乎已只剩下了回忆。她回忆起这些天的快乐时光，回想起他们吵闹拌嘴的样子，回想起那张让她怦然心动的笑脸，那个让她时而恨得牙痒痒时而又想扑上去抱住的身影。
她的眼前忽然有了光，光里隐约有个身影。那身影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模糊的身影终于变成了秦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