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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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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台风消逝,这片土地又重新归于平静。
  整整三天过去了,还是始终没有赵桥嘉的一点音讯。
  林燚独坐在办公室里喝着咖啡,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常休息了。他揉了揉有些胀痛的三叉神经,喝了口咖啡,继续研究赵桥嘉的基本信息。
  赵桥嘉这个人,心思缜密到从不留一丝破绽,他是丰缘大学毕业,后来再到美国留学,再到从美国申请绿卡,成为一名美国的合法公民,再后来他成功的成为一名在华的销售公司老总,最后娶妻生子,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他的人生看起来一帆风顺,没有任何的波澜,但越是这种开了挂的人生,就越是让人觉得其中铁定有鬼。
  林燚的三叉神经疼的让他苦苦哀嚎,他仰天长叹一声,把头埋在座椅上。
  正当他快要进入梦乡之际,他兜里的手机开始了震动,他机械式的往兜里一掏,又慵懒的拿起手机往脸上一凑。
  “谁呀。”他边打着哈欠边说。
  “是我,莫芳名。”
  林燚一听,身子一直,立马就来了精神。
  “莫夫人,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林燚问道。
  “林警官,麻烦您把楼下的人都给撤了吧,这几天我和玲玲老睡不踏实。”
  “不好意思啊,这都是我们关队的主意,”林燚笑着赔不是,“不过,我立马去办。”
  “还有,前几天你和我说的那件事儿,我好好想了想……”
  “你考虑清楚了吗?”
  “明天早上,您一个人来我家吧。”她顿了顿,逐渐加强了语调:“记住,就只能您一个人来。”
  “没问题。”林燚答应了。
  2
  第二天早上,林燚拖着疲惫的身躯,准时敲开了莫夫人家门。
  门开了,莫夫人身着一席白衣,面带笑容,看上去心情不错。
  她请林燚进到家里来,送上刚泡好的龙井茶,还有一盘点心。
  林燚喝完茶,就马上开门见山的说道:“莫夫人,还是没有你丈夫的消息吧。”
  莫夫人也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继续说道:“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事,你有什么眉目吗?”
  莫夫人收拾好东西后,洗了个手,也跟着坐在沙发上。她对林燚说道:“您说的那人,我确实没见到过,也不知道他和桥嘉是否认识。”
  林燚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没能打探到那个人的底细。他接着说:“那你们口中的组织……”
  莫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有一些犹豫,显然缺少了将这件事公之于众的勇气。
  过了不知有多久,她皱了皱眉头,终于张口:“我可以说出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林燚扬起眉毛,道:“什么要求,你尽管说。”
  莫夫人的双手死死的抓紧着她的大腿,她看向林燚,眼神里充满着渴求,还有几分的坚毅,她说:“请帮我救救桥嘉!”
  林燚不免得有些疑惑,他问:“赵桥嘉现在有危险?”
  莫夫人的眼睛有些朦胧,泪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在那里无时不刻都有着危险。”
  林燚的神态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他有些好奇,又有些奇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事情,才能够击垮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安慰莫夫人道:“莫夫人,你别担心,只要你和我说说这件事的具体情况,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可能,去保护赵桥嘉,当然,也包括你们母女。”
  莫夫人有些啜泣,她擦了擦快要流下来的泪水,对林燚说:“我们母女俩马上就要去美国了。”
  林燚问:“赵桥嘉也和你们一起去吗?”
  莫夫人摇摇头,她有些哀伤的说:“我当然也希望他也能够一起去,但是他被组织限制住了,他现在已经离不开国内了。”
  莫夫人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眼神从茶几上挪开,看着自己的脚底,她满面愁容的说道:“况且,我还知道一件事……”
  林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莫夫人,等待她把话说完。
  “桥嘉……他杀了人……而且……是很多的人……”莫夫人说完,眼角的几滴泪水离开了她的脸颊,坠落在干净的地板上。
  林燚有些吃惊,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更不知应该是质问她,还是安慰她,他只好吞吞吐吐的试探道:“你……你知道……韦小艳的事儿?”
  莫夫人抬起头,泪光闪闪的注视着眼前这位正直的警官,她情绪激动的说道:“但这都不是他想要做的,是他们逼他的!”
  林燚三叉神经又开始发痛起来,这里的信息量有些庞大,他捋了捋思路,首先问:“莫夫人……你这里所说的‘他们’,就是指那个组织?”
  莫夫人坚定的点了点头:“没错。”
  林燚皱起眉头,继续问道:“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组织?”
  莫夫人整理了一番情绪,缓缓说道:“林警官,您知道暗网组织吗?”
  “你是说,这个组织其实是个暗网组织?而且,赵桥嘉就是其中组织的成员?”
  莫夫人点头。
  若真是暗网组织,那可就麻烦了,这个让国际刑警都十分头疼的暗黑世界,充斥着各种毒品交易、军火交易、走私、人体器官买卖,甚至是雇凶杀人,甚至还有更多想都不敢想的各种形形色色的犯罪,在这个真正无法无天的世界里,一切犯罪,都将变为可能。而赵桥嘉,应该就是这个暗网组织培养起的一个杀手,一个思维模式和行为模式都超乎常人的杀手,这样的一个人,甚至都还不知道他在这个组织里处于什么样的位置,恐怕,这个组织的层层结构将是更为的牢不可破。
  “莫夫人,你还知道这个组织的其他信息吗?”林燚问道,他的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不大舒服。
  “这是一个横跨美国和中国的国际暗网组织,组织会挑选人,前往中国或者美国的各个部门掩藏身份,从而收集各种情报,每当组织派遣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必须义不容辞的前往。”莫夫人说。
  “我们的警局也有他们的人吗?”
  “没错。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只让你一个人来吧。”莫夫人继续说:“林警官,我接下去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必须记住,因为只有你,才是敲开这个组织不破堡垒的敲门砖。”
  林燚听了十分的疑惑,他问:“为什么是我?”
  莫夫人看着林燚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犹豫,脱口而出一句让他感到十分震惊的话语:“因为,我可以从你的眼中看到希望。”
  莫夫人继续说:“林警官,你听着,从今以后,你不要信任警局里的任何人,因为他们每一个都有可能是组织派来的,甚至还有可能就是你身边的某个人。”
  “你也不要和任何人说起你在查组织的事,因为组织会设法除掉每一个想要阻止他的人。”
  “还有一点,你也要注意,你一定要留意任何一件与组织相关的案件,这可能是唯一能够揭穿组织虚假外衣的关键。”
  “最后,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救出桥嘉,他已经被困组织长达十年了,去年他萌生了退意,可是组织方面不让他离开,还把他辛苦经营很长时间的盘口给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现在掌管庆良的‘岩子’!”
  林燚听了顿时有些毛骨悚然起来,听莫夫人这么一说,他好像不知其然的从一开始就跳入了一个圈套之中,不管是因为他参与的那次行动导致的右眼失明,还是到现在的杀人事件中,感觉这个组织就如同幽灵一般,无处不在。
  忽然,林燚的嘴角莫名扬起一丝微笑。
  他知道,既然早已深陷沼泽,不如勇往直前,就算越陷越深,他也要将这个掩埋多年的黑暗暗网组织,给挖出来。
  他淡淡地说道:“莫夫人,您还知道关于这个‘岩子’的更多信息吗?”
  莫夫人摇了摇头,她说:“组织里的事儿,桥嘉不愿和我说太多,有很多事都是我猜出来的,一开始我也没有多在意,后来才发现,远远没有我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那你还知道些什么赵桥嘉之前制造的案件吗?”
  “其实我也知道的并不多,之前还不敢相信他杀了这么多人,除了一起ktv女孩吸毒的事情,其他的我都一概不知。”
  林燚惊了,怎么会这么巧,他好像还记得有什么事情也和这个案子有关,他想了想,猛的恍然大悟——卷宗,方元!
  难道这个组织也和他有关?他也是组织的成员吗?
  林燚想也不敢想,他请求莫夫人:“请你把你知道的都和我说说。”
  莫夫人想了想,道:“这件事,我是在桥嘉打电话的时候听到的,组织好像说要让他除掉那个女孩,因为她好像曾经在组织做过某种见不得人的事,并且知道了组织的一些内幕,所以要她死。”
  林燚在心中不断骂了好几遍娘,他娘的他之前早就注意到了这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他依稀记得之前是有个人阻止他继续查下去的,他好好想想那个人是谁。
  他想起了,该死的是方局!这父子俩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俩都是内奸吗?
  林燚站起身来准备告辞,他对莫夫人说:“莫夫人,我会派几个人保护你安全去到国外的,另外,你放心,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也会保护好赵桥嘉的。”
  莫夫人低下头来叹来口气,她说道:“桥嘉在那里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林警官,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身的安全!”
  林燚点点头,忽然,他的眼睛扫到了客厅角落的一个相框。他走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番,那是赵桥嘉和莫夫人的合影,而地点,他十分的熟悉。
  “莫夫人,这……”
  “噢,这是桥嘉和我求婚的时候拍的。”
  “我说的是这片枫树林。”他指了指他们俩后面的散落的枫叶。
  莫夫人笑了笑,她说:“桥嘉说,那是这座城市最美的地方,也是个对他最重要的地方。”
  莫夫人继续说:“我和他,就是在这片枫树林里相识,再到相恋,最后求婚……那片枫树林里有一颗祈愿树,树上挂满了铃铛,秋天的时候,每当风一吹,树上的铃铛随着飞落的枫叶沙沙作响,很是令人心旷神怡。”
  “所以,最后,你们就将女儿的名字,取为——赵玲玲?”
  莫夫人点点头,“林警官,您问这事儿,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林燚笑着摇摇头,他老实对莫夫人说:“我在赵桥嘉的办公室里,也看到他在同一个地方也给玲玲拍过照片。”
  莫夫人笑着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哀愁,应该是在担忧赵桥嘉的处境。
  林燚向她道别:“莫夫人,谢谢你和我说你知道的这些事儿,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希望咱们还会再见。”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他忽然顿了一会儿,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儿,接着,他回过头,对莫夫人说:“对了,莫夫人,出了国之后,你不要找赵桥嘉之前手下的人了,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是国际刑警。你放心,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一定会保护好你们母女安全的。”
  他继续说:“一会儿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发给你,你就不用送我了。”
  说完,他带着复杂的心情走出了门口,轻轻的把门关上了。
  3
  林燚坐在办公室里,他把手搭在桌子上,十指相扣,紧贴在自己的下巴上。
  他不断在自己的脑海中反复回忆着早上莫夫人所说的每一句话。
  这个组织,对于他一切都还只是一个谜。组织的领头是谁?组织是怎么运行的?组织的人员配置是什么?组织安插在警局里的卧底是谁?这种种问题,他对于这一切都一概不知。他实在是太被动了!
  要想彻底揭开这个神秘暗网组织的真面目,目前他手中的筹码还真不够,他必须要想个办法,或者是制造一个局……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阵阵敲门声。
  “进来。”林燚淡淡地说道。
  “林队,你找我?”小赵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你派几个人去盯着莫夫人。”他说。
  “啊?不是说让那边的人撤了吗?”小赵有些疑惑。
  “万一她和赵桥嘉接触,这样的事你负责啊?”林燚反问。
  “是。”小赵还是有些抗议。
  “对了。”林燚顿了顿。
  “怎么了,林队。”
  “如果你的孩子死了,你最希望把他埋在哪里?”林燚问道。
  小赵好像被这个问题所难住了,他挠了挠脑袋,说:“林队……我……我还没有孩子呢。”
  “哎,这是个比喻。”
  “我嘛……”小赵想了想,最后说:“我当然会把他埋在一个最美的地方,而且是对我最重要的地方。”
  林燚点点头,淡淡地说道:“那我知道孩子在哪了。”
  小赵一头雾水:“孩子?”
  4
  这片枫树林果然是这座城市中最美丽的地方。有人说过:枫叶为秋时情意最重,一生的坎坷,半世的情感,风雨寒霜,相侵无怨,朴实无华,为人咏赞,成一片情片片情的漫山流丹。相思回味谁更美,晚霞红叶激情酣。红枫倚晚霞,彩霞情相恋……
  枫叶为人一生定情,枫树让人世世常行。
  过境的台风使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天地仿佛连为一体,此时已是傍晚,傍晚间南方升起的雨雾使得这片枫树林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林燚指了指枫树林的一个方向,领着几名警员走过这里。他接着又指着一个铺满了枫叶和石子的地方,说:“挖吧。”
  几名警员端起铲子,一个劲儿的挖了开来。
  没过多久,他们从地里挖出来一口小棺材。
  林燚走过来,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对着一旁的警员淡淡地说:“带走吧。”
  他也没想到,像赵桥嘉这种人,竟然也有羸弱的一面。那就是,他的孩子……
  没错,韦小艳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赵桥嘉的,他带走胎儿的唯一理由,就是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躺在一个冰冷的湖里,和一个他并不爱的女人……他想把他埋在一个在自己心目中最美的地方,让他和自己的回忆埋葬在一起。
  5
  一星期后
  这起杀人分尸案总算告一段落了,虽然幕后元凶赵桥嘉并没有归案,但杀人凶手郑浩汉已经在警方的帮助下正在进行积极的心理治疗,相信不久就能重获新生,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当然,不用林燚去做,那些有关于暗网组织的部分事实已经被人刻意的抹去了,虽然林燚目前还不知道这群人的真面目,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亲自将这些人捉拿归案。
  当然,还有一件事。
  这一天的下午,赵龚明忽然冲进林燚的办公室,对他说:“林队,莫芳名要带着女儿出境了,需要拦住他们吗?”。
  林燚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用,随他们去吧。”
  天涯无处不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在我们的生活中,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的自多情而不由自主地想要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但反倒多情却被无情恼,有时候,放下心境,放下那个人,去重新追寻自己的生活,那岂不是更美好。爱情是美好,但放下,是为自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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