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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风禾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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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早晨的阳光穿过玻璃窗户照入房间,雷因在一阵暖洋洋的懒意中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到太阳照在窗台旁边挂栏上摆设的盆栽上,不知名的植物叶子发出绿莹莹的光。玻璃窗被阳光穿透,窗户上的格子栏在微微晃动的阳光中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他忘了昨晚是什么时候再次睡去的,只知道后半夜睡得非常安稳,甚至连梦也没再做一个。
  雷因下床,走到窗前,举起手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在淡黄的阳光照拂下,他仿佛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一般。
  对面的房子走廊上,有一个老奶奶在拿着扫帚扫地,她带着一副老花镜,正好看过来,看到雷因举起手来,以为是在和她打招呼,她笑了,露出没牙的嘴巴,挥着手回应。
  雷因尴尬地收起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从窗前退回房间内。
  “要去洗漱才行……”
  雷因穿好昨晚和李维斯他们一起去买的衣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打开门,正好门外有个人,雷因给吓了一跳。
  “早啊,客人。”
  一个清脆的女声说。
  雷因看到出现在自己身前的是一个女仆装的侍应,并不是昨晚招待她的卓娜,应该是来上早班的菲儿或者美兰。
  “早……早啊。”雷因连忙回应道。
  眼前的这个女仆身高大概一米六,黑白搭配的女仆装跟她的体型非常相称,头上的白色花边发箍,身上的花边白围裙,让底色为黑色的女仆装灵动而可爱。她一头银色的长发披在身后,额前的留海错落有致,腮边两缕长发用发带扎起,恰到好处地衬托着她白里透红的脸庞。她有着让人一见舒心的颜容,笑起来时有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涩,彬彬有礼,给人一种碧玉般安静的气质。
  她一定是昨晚班吉提到的那个让他心动的女仆,米兰花美兰,她的确有着让男声怦然心动的独特气质。
  “你是……美兰吧?昨晚听班吉提起过你。”雷因不知怎地就和她说起话来,放在以前他是断不会第一次见到一个女生就有勇气和她搭话的。
  美兰眼睛亮了一下,微微笑道:“对,你一定就是雷因吧,和卓娜换班时她有提起过你。对了,苏珊妈妈说如果你起来了,就叫你到楼下吃早餐。”
  “哦,哦,好的,谢谢。”
  “不会。”美兰说完拿着手里的篮子就转身离开。
  雷因突然想到自己不知道洗漱的地方在哪,他不确定是不是和昨晚洗澡的地方是同一个地方。他想叫住美兰,看着她轻盈的倩影,又不好意思开口。
  美兰突然想到什么,停了下来,转身问道:“你要找洗漱的地方吗?要不要我带路?”
  看着美兰没有特意地笑,但是却给人一种巧笑倩兮的模样,雷因感觉她就像圣女一样,身上发着光,她竟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雷因连忙道:“是,是的,能麻烦你带一下路吗?”
  “可以呀,我正好顺路,跟我来吧。”
  美兰带着雷因,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利维珑大陆白银帝国边境的一个山区里】
  在广阔的天空之下,在浩渺的群山之间,无数个传奇发生的地方星罗棋布。其中,在一条以名为鹿狐顶高峰为首的山脉之下,有一处宁静的存在。
  雨燕的尾巴剪开冬天的冰幕,一条金色河流围绕着风禾村。蜿蜒流动的杉木河,像母亲温柔的臂弯守护着自己的儿女,晴天里鹿狐顶上空淡淡停留的半月,是她无微不至的眼睛。
  日历翻到了红龙纪四月九号的这天,又是新的一轮太阳来到。是日风轻如水,阳光明净,大山里处处春意盎然。在风禾村路口一侧的小山坡上,有一棵浓绿中泛着新绿的大青木,高大挺拔的树身,繁盛浓密的枝叶,笔直矗立如同守护村庄的禁卫军。
  初升阳光穿过斑驳的枝叶缝隙,散落在如茵的草地上,像洒落点点细碎金子,透着光,发着亮。顺着眼睛看不见的轨迹,太阳一点点升高,和煦的金色光束一点点横移,终于触摸到了男孩闭着的睡眼。
  合着的睡眼打开,像蓦然推开了屋顶的两片天窗。蔚蓝的天和散漫的云,以及半遮着边缘泛着迷离光晕的树影,就这样出现在雨来眼前。大青木树下,枕着行李在这里睡了一晚的雨来,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躺在倾卸度为十五度的草坡上长长地伸了个睡饱梦足的懒腰,呼吸着早晨的空气,神清气爽地坐起来,看着眼前在晨风中微微起伏如同绿色河面的稻田,说了声:“早安,风禾。”
  在这里告别了村庄最后一个夜晚,终于要在这个早晨出发。雨来抓起简单的行囊,跑到了杉木河边,捧起清冽的河水,漱口,洗脸。看着晃动的河面里自己的倒影摇曳在长空里,雨来心里一片蔚蓝。
  洗漱完毕,雨来回头望了望晨光里的村庄,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说了声:“再见,风禾。”然后转身离去,踏着石头过了河,走上小路,再不回头。
  随着雨来离开村庄,渐行渐远,风禾村在金色的阳光下渐渐褪色,幻化,由正常模样慢慢变残旧。仿佛这里的岁月一下子过去了千百年,村庄在一瞬间便老去了,方才还宁静美好的房舍园地迅速化为荒芜。一转眼间,风禾村变成了断壁残垣,生机尽丧,阳光打到这里就被夺去了温度,风吹到这里就变得阴冷,破败的烂布,轻轻飘摇,像村庄死去的灵魂在衰竭。就在这转身之间,风禾村变成了废墟。跟被人遗忘的千千百百个文明遗址一样,从此再无人问津。
  而雨来,毫不知情。
  在小路上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雨来走到了官道。这是去往东方的大路,一直走,就能到达东土皇城。此去一路足有七万八千里,雨来若只靠脚走将不知走到猴年马月,所以他一路上定然要乘搭顺路的马车或者直接骑行。此时没有坐骑,未有看看可有马车路过,看能否捎自己一程。一边走,一边注意着背后的声响。
  不一会辚辚车辘声响起,身后大路来了一辆满载草料的马车。戴着草帽咬着烟斗的车夫眯缝着眼,挥动着马鞭。站定,雨来伸手示意,车夫看见了,慢下马车,吁了一声停下来。
  车夫好整以暇放下缰绳,干了好长一段路,是时候歇歇了。他拿起了烟斗,淡淡吸了一口问道:“小伙子,哪里去?”
  雨来施了一礼,说:“大叔早,我想去前方的柳山城,你能否载我一载?”
  车夫吐了几口烟,一撮烟便烧过了,他翻过烟斗,就着脚下横杆敲了敲烟灰,指着身后高达两米的草堆打趣地说:“一路我遇见的人不少,他们见到草垛堆得老高都没能搭成,你若能上得去便上来吧。”
  雨来抬头望了望高耸的草堆,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说:“好。”动身,前移,跃起,脚在车轮上一点,手抓住中部的草料一借力,身形高高跃起,轻巧地落在了草堆上。声音从上面传下来:“那就麻烦大叔啦。”
  “哟嚯,不错嘛。坐稳啦,掉下来我可不负责啊。”车夫见雨来身手敏捷,不禁喝彩一声。烧完了烟,嘴依旧习惯性地叼着烟斗,喝了一声:“走咧,驾——”,甩动缰绳又赶车了。
  晃晃悠悠,坐在高高的草堆上,雨来望着晴朗的天空,躺了下来,晒着早晨阳光,吹着温煦清风,心情如这春日般静好。
  马车辚辚前行,车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雨来扯着闲话。不多时车夫就会点起烟,吧嗒吧嗒地抽上几口,廉价的烟草烧出的白烟散在空中,变化着各种模样。
  偶尔路上会碰到其他行人,也会扯着嗓子喊也载我一程吧,车夫大笑着叫上一句:你上得去我不介意。行人便个个都只能看着高高的草堆仰头兴叹。
  雨来也想帮他们上来,可是这么高的草堆,人要是没坐稳跌下去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于是便罢了这个念想。
  不多时马车靠近了一座山,这山大概一百来米高,大多数是石头,大路从正中间直直开过,宽约四米,长约三十米,不知当初开辟这条路的时候耗费了多少人力,才把这条路开出来。
  这座山名叫三石岗,因为山上有三块大石头,由这名字又于是有了这段路的名字,叫三石路。
  三石岗上生有种很好看的花,花开三朵,一花三瓣,瓣瓣桃心形,花分三色,蓝红雪白,色泽浓欲滴。此花来时,无比鲜妍,但因为是长在路上空的半壁上,所以也没什么人会去采。
  雨来枕着手臂惬意地躺着,嘴里叼着刚才拣选的一根看起来较为可口的草茎,鼻子哼着没有歌词的小曲,享受着春日的阳光普照。
  风从三石路的另一头轻轻吹来,拂得人很是舒服。
  估计头上就应该是三色花开放的地方了吧,雨来下意识地睁开眼,想看看传说中的三色花。。
  躺在草堆上随着马车轻轻摇晃,雨来方才睁开眼,就听到路的上空响起一声尖叫。
  一声女生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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