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日月使者

　　蓦在此刻——
　　一个黑衣汉子，手捧一个红色封套，直入厅门，向刘剑山单膝一曲，道：“启禀帮主，有人投帖拜庄！”随后双手把封高举过顶。
　　刘剑山皱了皱眉，接过拜贴，惊道：“是他？”
　　画龙老人失口道：“日月楼主遣使者拜庄？………”
　　“日月楼主”这四字一出，使全厅为之震惊。从“五湖浪客”符长生方才的话中得知，“日月使者”分赴各大门派帮会，协迫奉“日月楼主”为武林盟主，也已掀起了血雨腥风，方自才孤疑以画龙山庄唯独例外，想不到对方不速而至。
　　庄主刘剑山忐忑不安的道：“爹，我们该如何处理？”
　　“对方依规矩拜庄，当然引见。”
　　“来人，请来人进庄！”
　　“遵令，”传帖的黑衣汉子，恭诺一声，转身出厅。
　　众人一阵窃私语，猜测“日月使者”来此来的目的。
　　在庄主执事的前导下，一个年约三十出头四十不到，面目阴沉的黑衫中年，昂然而至，背上负有一个棉袱，众宾客纷纷让路，行至厅门。那黑衫中年已朗声道：“日月使者，奉敝楼主之命，投帖拜见‘画龙老人’与‘五湖浪客’两位长者。”
　　刘剑山迎至门边，侧身供手肃客：
　　“请进！”
　　“日月使者”环视众人一周之后，迈入厅中，向画龙老人与五湖浪客抱了抱拳，又道：“随带薄利一份，请二位笑纳！”
　　话声中，解下背上袱锦，趋近桌旁，条了开来。
　　“呀！”有人发了轻轻声惊呼，只见珠芒耀眼，宝光夺目，数十粒龙眼大的眼珠，加上两株尽长的晶宝透高珊瑚树，还有一对锦盒，里面各放了一支成形肉芝。
　　这些东西，每一样都是寻常人一生难得一见的无价宝物。
　　“日月使者”把礼物平分为两份，然后退开数步。
　　大多数的人，都看直了眼。
　　画龙老人连目光都不曾转，淡淡的道：“贵使者光临敝庄，有何见教？”
　　日月使者沉声道：“敝楼主素闻两位武林长者德望，只怕无缘拜候，特遣本使者备薄礼晋见，一来致仰慕之忱，二来有件不情之请上达！”
　　所有的人，均摒息倾听，场面在无形之中显得出奇的紧张。
　　“日月楼”崛起武林，不过数月，在武林人心目中，仍是一个极大的迷。
　　画龙老人面色一肃，道：“贵楼主如何称呼，贴上未见注名？”
　　这一点怒本使者不便奉答。
　　“嗯……贵楼主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敝主有鉴于武林中，门户纷歧，各存私见，搏杀永无守日，在意整顿武林，消除门户倾轧，使天下归于一统，宏扬武道……”
　　“五湖浪客”符长生醉眼眯眯，以赞叹的口吻道：“有见地！有胸襟！”
　　画龙老人骇异地望了五湖浪客一眼，又转向日月使者，道：
　　“天下武道本为一家，但各门派又各有其渊源流脉，门户虽不同，但主旨则一，生子也有贤，愚，不肖，正邪之分，是必然的现象，所谓归于一统，老夫不敢苟同。”
　　日月使者面色微微一变道：“本使者但知奉命传语；高论不敢与闻！”
　　画龙老人道：“然则贵楼主之意呢？”
　　“敞楼主之意是想恭请两位武林长者加盟，共襄义举！”
　　“老夫风烛残年，早已息影江湖，请告知贵楼主，敬谢不敏！”
　　“请老人三思。”
　　“不用，老夫言止于此，厚礼不敢领，请原壁收回！”
　　五湖浪客沉吟了半响，才慢吞吞的道：“我符长生浪荡五湖四海，一事无成，寻个归宿也好！”
　　“那么五湖浪客是答应加盟了？”
　　“嗯！可以考虑！”
　　画龙老人一偏头道：“老弟，这似乎不是你平素立身之道啊？”
　　“老哥，人各有志啊！”
　　“你……”
　　“难道不以为然？”
　　“你我数十载相交，自知识你甚深，看来老夫也许错了！”
　　“老哥，你没有错，只是知人必须深求其心！”
　　“那你是决意如此了？”
　　五湖浪客举起大葫芦，咕嘟嘟饮了一大口酒，一抹白须，道：“我等习武之人，一生苦学，所为何事？此其时也……”
　　画龙老人老脸一阵抽搐，须发飘发，看来已是怒极声音打颤，道：“符老弟，你不是常说：但求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么？何以改变初衷，不计利害，追求虚名。”
　　“此一时彼此一时，老哥，记住人各有志这句话。”
　　“你知道你是在做些什么？”
　　“共襄武林义举呀！”
　　“义举？哈哈哈哈，符长生，你不是认真的吧？”
　　“符某一言九鼎，十分认真！”
　　“你要助‘日月楼’君临天下？”
　　“君临两字不妥……”
　　“符长生，老夫今天算是认识你了，现在你请便！”
　　“什么，老哥要下逐客之令？”
　　画龙老人气得老脸泛白，顺手以剑在地上一划，道：“请！”
　　“噢！划地绝交，老哥不嫌太过份了些么？”
　　“这已算是相当客气了，请，奇珍异宝，价值不菲，你带走吧！”
　　“五湖浪客窒了一窒，真的站起身来，把桌上二分之一的礼物，装入斜挂腰际的大布袋中，打了一个哈哈，向日月使者道：“我先走一步了！”
　　“符兄请！”
　　五湖浪客一摇一摆的扬长而去，身后，响起了一片感叹与置骂之声，一代怪杰，险些气煞，刘剑山面色已成了铁青，唯一不动声色的，只有“白玉魔尊”慕沉舟一人，冷漠如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日月使者冷冷地开口道：“老前辈，话已上达，本使者就此告辞！”
　　“慢着！”画龙老人突然沉喝一声。
　　“老前辈还有何指教？”
　　“厚赐不敢领，请收回去！”
　　“这是敞楼主一点微意，尚请收下！”
　　“老夫断不敢领受！”
　　“适才所请，老前辈不肯俯允，作为罢论，礼物请一定收下！”
　　“此礼老夫不受！”
　　“本使者奉命行事，作不得主，告辞……”
　　刘剑山移身一截，道：
　　“务请阁下收了回去！”
　　日月使者寒声道：“庄主，本使者说过奉命行事，何必强人所难？”
　　刘剑山厉声道：“阁下这叫上门欺人，我‘画龙山庄’未可轻侮！”
　　日月使者阴侧侧地一笑道：“刘庄主，本使者是依江湖规矩拜庄，岂能称之为上门欺人？”
　　“可是阁下迫人受礼，如何不是上门欺人？”
　　“送礼是表示崇敬。”
　　“无功不受禄，敬谢！”
　　“本使者说过不能作主！”
　　“本座再说一遍，请收回！”
　　“如果不呢？”
　　“恐怕要得罪！”
　　日月使者哈哈一阵狂笑，竟带一脸不屑的道：“庄主做事要三思，不可太过冲动……”
　　刘剑山怒声道：“怎么样？”
　　“庄主难道没有想到这是对敝楼主的一种侮辱？”
　　“这点本座的确没有想到，轻视也罢，侮辱也罢，请将礼物收回！”
　　“歉难从命！”
　　画龙老人拂袖而起，愤然道：“天下没有迫人受礼的道理，贵使者来者是客，老朽定尽地主之谊，但以家门不幸，发生意外，只好怠慢了，请将珠宝收回，告知贵楼主，盛情心领。”。
　　“礼物无法收回，尊言一定转达，告辞！”
　　日月使者说完，略一拱手，转身使向厅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