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对视

　　卡鲁教堂是教皇国安插在水城的一个小教堂，里面的神父只有卡鲁一个，另外还有两个奴仆盘旋与停滞，他们都是幸存的实验品，不过与冷面不同的是，他们没有选择独自生活而是留守在了教皇国。
　　自五十年前联盟国成立之初，每个国家都选出了一个代表人物，一共有九个人，他们自称为‘龙之九子’，这九人在各个国家的帮助下，共同维护着总部的秩序，而在总部建立的同时，第八子‘负屃’就曾提出教皇国的修建，他认为一个国家可以没有战争，但是不可以没有思想，对于世界也是一样。
　　起初没有人在意他的这一说辞，因为当时联盟国成立的初衷是解决疾病对身体的困扰，而且有不少人怀疑他的这种作法是否怀有自己的私心，要知道，在当时那种局势下，拥有自己的国家是很容易的，所以总部并没有多余的资源去支持他的想法，最后，为了实现这一想法，他提出教皇国完全独立，不受任何人控制，即使是他也无法左右教皇国的思想，教皇国的一切开支将有募捐承担，最后，在他的强力说辞下，也为了平复民心，总部答应了教皇国的成立，但是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教皇国必须有实验品成员参与，他们可以不用担任太过重要的职位，但是必须有他们的踪迹，这也就是盘旋和停滞待在这里的原因。
　　卡鲁教堂只成立了一年，很多人都对卡鲁神父感到陌生，包括冷面。
　　从地下监牢里出来后，冷面并没有立刻离开水城，除了要完全甩开追捕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他要再见那个穿着白鹅长袍的中年人一面。
　　中年人很显然认识自己，对于这一点，冷面不感到任何的怀疑，因为水城的实验品大多都是失败的，残缺不全的，他们的生命因为实验的原因，已经丧失了三分之二，而冷面作为拥有‘变格’的实验品，受关注是无可避免的。
　　可是令他感到疑惑的是，为什么中年人对自己使用‘变格’，那天发生的事情，冷面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中年人是实验品，而且‘变格’的等级要高于自己。
　　至于对自己使用‘变格’，很有可能他的计划已经暴露，总部又开始关注自己，但是，教皇国是独立于总部的，总部无权命令教皇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使劲的甩了甩头，冷面收起脑子里复杂的思绪，站在卡鲁教堂的门口，冷面压下心中所有的疑问，推开门向里面走去。
　　卡鲁教堂从外面看只是一栋普通的居民楼，大约有三层楼这么高，教堂外面没有任何的装饰品，只有一个牌匾挂在墙上，上面镌刻着‘卡鲁教堂’四个字。
　　走进教堂，冷面首先看到的是一排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一扇窗户，从窗户里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只是和自己的住所一样的房间。
　　走过房间，就是教堂的忏悔室，在那里你可以说出平时想说却又不敢说的真心话，无论这些真心话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神父都会用心聆听，并对你的疑问进行解答。
　　现在天还没亮，所以，教堂里并没有什么人，冷面站在院子中间，仰看楼层，突然，一道人影从三楼的窗户边闪过，接着是二楼，再然后就出现在了冷面的面前。
　　那是一个留着棕色山羊胡，披散着自己的长发，衣服还没有完全穿上的中年人。
　　“对不起，我听到院子里有脚印声，还以为是什么迷路的猫狗，没想到是您，请您原谅。”中年人打着哈气，显然还没有完全睡醒。
　　“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解惑的？”
　　“我想找这里的白袍神父。”冷面直接说出自己的此行目的，因为他要赶在天亮前离开水城，越是在这里耽搁，就越是无法离开。
　　“卡鲁神父还在睡觉，我去把他叫来，请您在忏悔室里等待。”
　　中年人说完，领着冷面来到了忏悔室的门口。
　　忏悔室的空间很小，只有半蹲着才能进去，而且里面没有桌子和椅子，只有一个棉布团，忏悔室中间有一铁质的隔板，隔板的另一面应该就是神父的位置，那里的空间要好很多。
　　冷面在等待的空余，仔细地查看了忏悔室的每个角落。
　　忏悔室有两面墙，上面分别刻画着奇怪的壁画，一面是燃烧着的熊熊烈火，一面是暗淡的灰烬，应该是大火燃烧过后的遗迹。
　　冷面并没有等太长的时间，白袍神父就从另一面走了进来。
　　白袍上面并没有太多的修饰，只是在领口处系着一根白色的丝带。
　　白袍神父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冷面，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像是一滩死水，你根本不知道里面躲藏着什么样的怪物。
　　神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这么看着冷面。
　　嘶，冷面深吸一口气。
　　“你有什么困惑吗？孩子。”
　　神父最先开口，他的嘴唇只是微微颤动，声音却犹如洪钟般响亮。
　　“我想知道，我的未来，是否值得我去争取。”冷面尽量斟酌着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
　　“每个人都会困惑，也会迷茫，最重要的则是内心的相信与希望。你的未来只会掌握在你的手中，别人无法帮你做出取舍。”神父再次看向冷面的眼睛。
　　冷面与神父对视，之前的那种感觉再次从心底中产生。
　　冷面看到世界正燃起熊熊烈火，这些火焰冲天而起将他紧紧包裹，浓烟从他的口鼻中进入，顷刻之间占据了他的肺部，灼烧的疼痛与毁天灭地的窒息感一起向大脑冲刺，冷面捂着脖子跪在地上，拼命挣扎，他看到天空在旋转，大地在破裂。
　　啊，冷面发出最后的怒吼，鲜血从他的口鼻中窜出。
　　啪，神父的手掌合二为一，火焰消失，黑烟消散，冷面喘着粗气，冷汗侵染了他的身躯。
　　“这就是我的未来？”冷面咬着嘴唇，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这只是你内心的显照，只要你的内心足够坚强，就一定可以克服它，战胜它。”神父伸出右手放在冷面的头顶上，冷面渐渐的恢复了理智。
　　“谢谢您的教诲。”冷面钻出忏悔室，恭敬地说道。
　　“去吧，做你认为正确的事。”神父将手插在袖子里，双臂摆放在胸前。
　　冷面捂着头，摇晃着身子走出教堂。
　　这个世界将会怎样，未来又将会怎样，冷面已经不在乎，既然已经知道前方是死路一条，那就用手中的刀斩断荆棘，杀出生路。
　　冷面走后，神父也没有在忏悔室久留，他转身离开忏悔室向二楼走去。
　　三楼，杂货间，一扇门正在闪着青光，呼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