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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从未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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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捻起一个碗口大的白面包子,撅起嘴巴吹了吹,掰做两半,露出混着嫩绿青葱与白色肥脂的羊肉馅来。
  “吃啊,吃啊。”他笑呵呵地将包子递给缩在桌边上的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明显已经饥肠辘辘了,狠狠吞了口口水,不过谁也没有动作。较矮的那个询问地看向较高的那个,较高的摇了摇头,于是他又把目光从包子上收了回来。
  徐铎明白了他们的顾虑,自个儿把两半包子各咬了一小口,递了过去。总算没再被拒绝。
  “老徐,你这怎么几天不见娃这么大了?难不成是买大送小?”一帮和徐铎一般打扮的粗壮汉子也走了过来,在桌旁坐下了。
  徐铎为这三个人倒好酒,一边招呼小二多炒上几个菜,一边向大伙笑道,“莫要取笑,我徐铎还是光棍一条,哪有什么孩子。这两娃我刚在店外碰到的,往店里探头探脑,看起来饿坏了。”
  这四个人挣的都是血汗钱,替人长途送货的,两匹瘦马揣着几个馒头跑遍整个式平大陆。因而这一桌肉对于他们来说已是珍馐,只有出工上路的日子才会聚到这里,轮流做东来这搓一顿。
  四个人将这些日子的里里外外都翻来覆去说了个遍,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三杯酒下肚,开始议论起了家国大事来。
  身材最短小精悍的杨越整了整头上的帽子,压低声音道“我听李小四说,今早看见新元首住进黎宫了。”
  其他人以为他要说什么不可多得的秘闻趣事,都攒到了一起,听见这样一句话,纷纷啐了他一脸,“这还要听李小四讲?今早哪一块的广播不是说得一清二楚。怕是你在炕上和你婆娘摔跤,没听见吧?”
  在平国,一直有着父在子藏的传统,即是孩子一出世,就会被送往特殊部门,在那里学习一个领导人应具备的一切。因而直至老元首逝世的这一天,储君的姓名才会被子民知晓。至于为什么每一个元首怎么恰巧只有一个儿子,大家把它归结于天意。
  “哎?娃娃,你们家人去哪儿了?”杨越看大家没露出一点兴趣,转头向叶南承搭上了话。
  然而叶南承并没理他,伸手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茨菰片嚼了起来。孙铭看杨越面色更囧了,连忙替他答了,“死了。”
  忽然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叶南承细碎的咀嚼声隐约响着。
  “真不容易啊,这么小的孩子。”徐铎叹了口气。
  旁边的大高个脸上也露出了真实的哀伤,“那你们两兄弟准备去哪儿啊?”
  “我们不是兄弟。我们去京都。”孙铭回答到。
  “你们的父母都过世了吗?怎么没的?得了病还是?去京都是投奔亲戚吗?”杨越追问道。
  徐铎站起身,去柜台要来了两个小碗,准备给两个孩子添碗饭,顺便隔开了杨越穷追不舍的目光,他自个儿也是少年丧父,青年丧母,被人追问亲人的离世,并不是什么好滋味。
  “不是出了意外,就是生了重病。这有什么好问的?”他把小碗在孩子面前放下,一抬头恰好撞上孙铭直勾勾的目光。
  “铎叔,我爹是病死的,我娘我哥是被人杀了。”孙铭长的干瘦,不过眼睛黑而亮,像个小姑娘。
  徐铎愣了愣,他意识到这个孩子比他旁边坐着的那个真诚坦率不少,他旁边的那个从始至终就不曾抬过头,只在孙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扒饭的动作稍微顿了顿。徐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孩子的真诚。
  “乖孩子,去了京都好好和亲戚过日子。”徐铎摸了摸他的脑袋,坐了回去。不过他的身体很快好像僵住了一样,好几秒脸上才回泛出微笑来。
  “我们去京都找凶手。我们整个城的人都被杀死了。”孙铭显然被徐铎感动到了,将他视作一个很可托付的人。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越干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家住哪儿?青天白日的,哪有一城的人都被杀了呢。”
  “我家在南城!我没有骗你!大家是被一队穿一样衣服的人杀掉的。”
  那三个人的脸色忽然变了,就连杨越也变得正经起来,“小孩!你不要胡说!我们就住这附近,从没听说过什么南城,更别谈这样的大事情!”
  另两个脸色也变了,不过只是笑呵呵地打着圆场,给杨越使了个眼神,“杨越,你和小孩子吵什么嘴,小孩子懂什么,出来抽根烟吧。”给他扔了根烟卷,搂着他肩膀掀起棉布帘,往小店后院走去。
  桌上就只剩徐铎和叶南承、孙铭三个人了。叶南承撂下了碗筷,盯住徐铎的脸,似乎在等待他开口。
  徐铎却望了眼后院,也站了起来,“小孩,你们先吃着,我去问问那几个大叔什么时候出发。”
  后院的大高个猛吸了一口烟,在肺里走了一圈才吐出来,他的语气变得凶狠起来,“这两个小兔崽子,满口胡话,要是被人听见肯定会牵连到咱们身上。”
  瘦子也赶紧点头附和,“一城的人都被杀了,放他娘的狗屁。南城?你们有谁听过?”大家都茫然地摇了摇头,“这就对了,我家世世代代住这附近,听都没听过。保不准是土匪的崽子丢了老窝,出来骗吃骗喝。”
  三个人很快合计出了结果,店外有个电话亭,直接打去警司捉了再说,这样怎么地也怪罪不到自己身上。
  “这两个小骗子,就该让他们吃吃苦头。”杨越咬着牙总结道。
  三个人心满意足地扔掉烟蒂转身往门口走去,这才发现徐铎早就站在门边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几个。徐铎虽然身世不好,凭着踏实肯干在他们这一帮子里面却是个佼佼者,颇有威信。
  三人有些踌躇。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听见门外一阵响动。
  “肯定是那两小骗子偷听着了!”大高个赶紧往店里冲,徐铎却也不知有意无意地总就挡在门口,“徐铎,你快起开!”
  僵持了好一会儿,徐铎才闪去了一旁。大高个追出去,早就见不着两孩子的影子了。他复折回身,来向徐铎抱怨,“别让这两孩子牵连了哥几个。”
  徐铎沉默了会,并不买账:“跑已经跑了,这店里也就咱们一桌,咱们不说没人知道这一顿饭的事。你要是押他们去了警司,可就都知道了。”
  大高个他们咂摸了会儿,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只道了别,摔帘子走了。
  徐铎一个人在后院站了良久,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是方才摸孙铭脑袋时沾上的他头上的汗水和血迹,他那样活蹦乱跳,这血断然不会是他的。。
  他忽然有些愿意相信真的存在一个南城,那里突然之间就发生了无数起死亡。可他抬头看了看这青天白日,总觉得这事没有一点存在的可能。
  不过无论如何,他今后都会为今天放走这两个孩子感到无比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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