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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我曾经有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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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年人的世界从来没有容易二字!
  这句话我想送给那个还欠着我钱却已经没了联系的朋友。
  我总是会用“烂好人”三个字来形容自己,因为我真的是太过心软了,最受不了别人的软磨硬泡,而他也正是用这种方法最后一次的从我这里拿走了一笔钱。
  钱其实并不多,只有一千多块钱。当时已经快要过年了,他突然打电话告诉我说去了北京,租了一间那种放着上下铺,就像是学校宿舍一样的房子里的一张床位,然后身上就剩下一百多块钱了,并且工作都还没有找。
  这样的情景我真的是只在影视剧里看到过,竟然一点后路也没有给自己留,当然我真的是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我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没错,就是疯了,这个时候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至少有两个月了,而那次见面他差一点就当着我的面跳湖了,求着我再借给他两万块钱,还非得要把他开的车卖给我,那辆车其实是他姐夫的,根本就没办法卖,而且我觉得它也不值两万。
  穷人怎么发财?要么买彩票中奖,要么就去赌。
  这就是我这个朋友的想法,彩票期期不落,每次开奖都异常的兴奋,只是他似乎一次也没有中过奖,总之就是很衰。
  他当然在镇政府里上班,很体面,很轻松,钱很少的劳务派遣。而我则是个苦逼的钢厂工人,但工资却是他的一倍。
  虽然挣得不多,但他的生活在我看来总是丰富多彩的,虽然身处乡镇,但却不停的流连于市里的各种灯火酒绿,就他那点工资,不出一个星期就得造光了。
  也许真的是在市里见了世面,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划拉来了两万块钱去炒股,而且还很一本正经的和我们吹牛逼说认识了什么什么大神,一准能够发财,两万变四万,四万变八万……
  当时听他说话,我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心动了,可是像我这样一个连两块钱的彩票都舍不得买的人,根本就下不了决心去入股市的,赔个几十块钱我估计一天都吃不进饭去了。
  当然他说完,我赶忙添了一句如果发财了千万不要忘了提拔一下我,这样的话我似乎对每个人都说过,真的是有种广撒网的感觉,而且每一次我说完以后都充满了期待,毕竟像我这样的人,能够过上普通生活就很知足了。
  突然有一天他要请我去吃饭,吃的是二十多块钱的水饺自助,而且是单独请的我一个人,一看这阵仗我就知道他要找我借钱了,而且数肯定不少,以前几百块钱的都是直接打个电话,这次竟然已经大方到了请客的地步了,他没开口的时候我的心里都在打鼓。
  “两万!”
  他一说完我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我拿不出这么多来,谁知道他竟然早就替我安排好了。
  “蚂蚁借呗!”
  感谢支付宝,竟然这么大方的直接给了我两万的额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我问他去做什么,只见他高深莫测的对我微微一笑,说是最近找了个好的项目,过两天就能把钱还给我了。
  当时我还以为他还在炒股呢!而且我们彼此都知根知底的,也不怕他跑了,只是我一直在打听他到底是什么项目,但他却遮遮掩掩的不肯跟我透露。
  不说就不说吧,你能挣钱就行,我就踏踏实实的靠我的工资过日子就好了。
  这真的是我当然的想法,要不然怎么说我是个烂好人呢。
  两天的时间很快,下午他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要来找我了,我以为是要还钱了呢!
  他开着车停在了我的宿舍底下,我下楼钻进了他的车里,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
  “咋啦?”
  他却不说话,在我问第三遍的时候,他掏出了烟给我,拿着烟盒的手都在哆嗦。
  我心里咯噔一下,拿过烟点上,和他一样沉默着看着前面。
  烟抽了半根,车里烟雾缭绕的宛如仙境一般。
  “钱过几天再还你吧……”
  早几天晚几天的我倒是不在乎,但他的状态真的有些不对劲,身上似乎透着股子绝望。
  虽然我竟然会在网上看到赌博网站的广告,但却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去玩。
  接下来他向我详细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光辉战绩,一个晚上用一千块钱挣了五万块钱。
  之后呢?
  之后这孙子不仅把钱都输回去了,而且还自己借网贷,找人借钱,搭进去了不到二十万。
  二十万!
  我咬着牙说出了这个数字,激动的眼睛通红,一把攥住了他的脖领子,他目光闪烁的别过脸去。
  “你他妈的打算怎么还?”
  “还是还不起了,现在除了翻本已经别无选择了!”
  “我靠,还翻本,你还要继续玩下去。”
  要不是考虑到战斗力的问题,我真的就打他一顿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接到了许多的网贷平台找他的电话,他竟然留了我的电话当成是紧急联系人电话,而当然他网上赌博输钱的事情也已经瞒不住了,我的两万块钱他也在第一时间还给了我。
  钱是他家里准备给他用来买房交首付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和家里人坦白的,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是催债电话打到了他的家里人手上才不得不说的。
  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工作也辞了,被他爸在家里关了半个月才放出来,当时我在的钢厂正在招人,他家里人也想让他来这里,但他这个人心比天高,认为自己早晚会大有作为,而且他学的是会计,怎么能去当工人呢!
  我不知道他一个没有会计证的人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会觉得自己最次也还能去当个会计。
  我以为事情会就这么过去了,虽然一下子败了这么多钱,但只要以后踏踏实实的,起码还能缓过来。
  后来一天晚上十一点,他突然打电话叫我出去,那天我正好在市里玩,于是就开车去了,而这一次也是至今为止我们最后一次碰面了,他的目的依然还是找我借钱。
  一见面我就先骂了他一顿,因为他网贷留手机号的事情,我可是被骚扰的够呛,多的时候一天能接到七八通这样的电话。他倒是满不在乎,觉得只是接个电话,不痛不痒的。
  我们两个天南海北的聊了一大堆,之前的那些个事情似乎已经过去了,但是他却又突然向我提出来借钱,这次还是两万,并且还煞有其事的说要把车抵押给我。
  我自己有车,我让他去卖给车贩子,他竟然说已经去过了,但车是他姐夫的,没法过户,人家都不收。
  为什么还要借钱?
  我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谁知道这个家伙说自己还欠着五万块钱的网贷呢!原来他并没有和家里全都交待出来,因为他觉得家里已经没钱了,剩下的这些钱他要靠自己去努力。
  他说话的时候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流泪,是为自己之前的行为忏悔?是为自己无力偿还而感到悔恨?亦或是为自己独自抗下这些负债不给家里填麻烦感动了?
  他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当然我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债务关系,我决定不管他了,刚打算一走了之,这个家伙竟然站在了湖边,半只脚都已经悬空。
  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一点,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你是打算跳湖吗?”我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他抽了抽鼻子,笑着说道:“跳下去就没这么多烦心事就好了!”
  我又开始骂他,同时趁机将他给拽了过来,告诉他要死等我走了再死去。
  我往回走,而他追在我的身后,开始求我借钱给他,软话不好用竟然开始言语威胁了,说什么等以后有钱了别来找他。
  放心吧,我一辈子都不会求他的。
  他开始对我软磨硬泡,最后干脆挡在我的车前面不让我走,我们就这么僵持了有半个多小时,他才终于放我走了,并且放下话来以后再也不会搭理我了。
  我以为从此以后我们真的就形同陌路了,从高二开始建立起来的友谊就这么没了,然后就是我在开头写到的,他去了北京找我借钱的事情。
  当时他说话的语气就和过去一样,仿佛他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些绝交之类的都是屁话。我虽然心里感到不舒服,但我却真的为他感到高兴,因为去北京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他总是认为只有北京这样的城市才能让他大展拳脚,才能让他获得成功,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可是我还是把钱借给了他,而且我也有了他不会还的心里准备。
  就用这些钱,来为这段友谊画上个句号吧。
  后来我听说他之所以去北京,是因为一个认识了三天的大哥,后来到了北京这个所谓的大哥骗了他一千块钱消失了,而他之后在北京的工作,则是跟他在一间房里住的人一起找的,我们一个同学说给他介绍个工作他竟然完全的不领情,我感觉这是他的自尊心在作祟,他不想承认自己混的不去别人。
  现在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他现在在哪?做什么我都完全都不知道,他一下子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不见了,我和他的友谊终究还是没能挺到十年。。
  现在我仍然会时常感到遗憾,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再也没有了过去的那种可以无话不说的人。
  希望他现在能够踏实下来,早日发财吧,到时候他要是不认识我,我也去挡在他车前边不让他走,也许他会叫保安把我轰走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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