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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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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上帝啊!”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
  “不可能!这一定是骗人的!那是诺亚!那可是诺亚啊!!!”
  “……”
  无限电传讯中一片吵杂……
  混乱!
  恐慌!
  惊惧!
  好似末日来临!
  ……
  韦岚死死盯着前方,身体一动不动,如同石化了一般,斗大的汗珠倾泻而下,顺着因过度惊骇而苍白的脸颊滴落。
  汗水砸在地面上,碎成一片,四溅飞散。
  如同他此时撕裂的心。
  “舰长!舰长……”
  一道急促的声音刺入韦岚的脑海,他一个踉跄,终于从恍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大口喘了几口气,顾不得平复呼吸,韦岚急忙扭头朝掌舵手呼喊道:“右舷闪避。”
  “闪避!”
  “快!”
  ……
  “轰!!!”
  家园号战舰左侧的发动机猛然爆发出强烈的等离子气旋,几十条幽蓝色的光柱如同利剑般刺出,在太空中留下绚丽的轨迹,怒吼着,把家园号推开了上千米。
  就在家园号堪堪完成闪避的瞬间,一片直径足有上百米的战舰残骸,翻滚着,像古希腊战车上的绞轮,狠狠剐蹭在家园号左舷上。
  嘶拉、嘶拉……
  太空是寂静的,无法传递声音,可那碰撞、摩擦的尖啸却清晰的浮现在每个人的脑海。
  指挥室内所有人脸色都变得煞白,几名年轻的女性士兵,甚至因为过度的惊慌,双眼翻白,直接昏了过去。
  残骸贴着家园号的左舷,犹如巨兽的利爪,紧扣在舰身上,摩擦出刺目的火花,十几个等离子发动机在摩擦中轰然破碎,留下一个个丑陋的坑洞。
  “不要爆炸,不要爆炸……”
  “神呐,拯救你可怜的羔羊吧!”
  “我还不想死,呜呜~~我才二十岁,我不想死啊。”
  “……”
  韦岚紧张的盯着仪表盘。
  蓝色的立体平面图上,战舰左侧部分出现了大面积的红色,那红,是爆发毁坏的舰体,那红,像血一样朝着内部蔓延。
  再前进两百米,就是三座核反应堆!
  一旦核反应堆被破坏……
  韦岚目光似要急出火来,牙齿搓的嘎嘣嘎嘣直响,十几米外的军官都能听到这渗人的声音。
  终于。
  残骸在舰身摩擦了三四公里,留下一连串狰狞的伤疤后,脱离了家园号的身躯,呼啸着一头扎进了幽暗的太空。
  红色,在核反应堆几十米处停了下来。
  “呼……”
  韦岚长呼出一口气,双腿一软,直接坐了下去,直到坐在指挥椅上,他才发觉后背不知何时已经湿透了。
  死里逃生!
  说来漫长,这一切也仅过去了十几秒钟时间。
  家园号的科技水平还不能防御这种程度的撞击,前方,数十个同样巨大的诺亚号战舰残骸,急速翻滚而来。
  来不及庆幸,韦岚接连下了几个命令,操控着家园号朝深空飞去,远离这已经变成修罗场的地方。
  凝望已经支离破碎的诺亚号,韦岚心底浮现一丝悲凉。
  “究竟……发生了什么?”
  ……
  几分钟前,在韦岚等一众家园号官兵期待的注视中,刚刚驶进虫洞的诺亚号战舰,突然发生了解体!
  两三公里公里长的诺亚号,就像被拧碎的麻花,瞬间肢解成了上千个大大小小的碎片。
  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诺亚号的变故奏响了灾难的开端。
  原本平静的虫洞陡然剧烈晃动起来,空间隧道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难以计数的战舰残骸、星际尘埃在强烈的空间震荡中,被电离成基本粒子,迸发出迷离变幻的色彩。
  在这迷幻的光彩背后,是恐怖的空间风暴。
  诺亚号残骸一分为二,一部分吸进了虫洞内部不知所踪,另一部分被剧烈的空间波动席卷着,连同跟随诺亚号,还没来得及完全进入虫洞的方舟号,一并从虫洞中抛了出来。
  诺亚号粉碎!
  方舟号重创!
  人类文明的五艘星际战舰,纪元号已经进入虫洞深处消失不见,曙光号面对突然的变故措手不及,来不及躲避,舰体直接与方舟号相撞,两艘战舰三分之一的舰身同时发生爆炸,已然是无法拯救了。
  唯独落在最后的家园号,死里逃生,逃过一劫。
  ……
  “舰长,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指挥台前,把韦岚从恍惚中唤醒的副舰长李晟航,沉声说道。
  “刚才我检查了一下,撞击把我们的通讯终端损坏了,备用零件都储存在左舷的库房,而左舷……现在,我们联系不上地球了!”
  李晟航语气低沉,却并不绝望,他灼灼的看着韦岚,这个他最敬佩的男人。
  他相信,这个男人一定会有办法!
  韦岚,人类星际舰队最为年轻的舰长,创造了无数的奇迹,数不清的光环、荣耀笼罩在他的身上,在这个时代的地球,韦岚的名字比任何的明星都要闪耀。
  星际舰队,是人类文明对宇宙探索的伟大开端,这五艘集整个人类文明之力创造的战舰,是人类文明的希望,是文明之光!
  韦岚,就是最耀眼的五位舰长之一!
  听到李晟航的声音,韦岚眉头皱了一下。
  与地球断开联系,并不会对目前的家园号造成影响,他忧心的是,这一次虫洞探索,为鼓舞人类的士气,是开启全球通讯直播的。
  刚才那恐怖的场景,已经化作无线电波传回了地球,十几分钟后,整个地球人类都会看到那震惊惶恐的一幕。
  而仅存的家园号又与地球断开了联系……
  “唉。”
  韦岚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
  “老李,命令救援舰待命,随时准备搜索幸存者!”韦岚略微疲惫的说道。
  诺亚号整体破碎,方舟号和曙光号此时也已经裂成了几个大的碎片,在空旷又冷寂的宇宙中,没有空气,三艘战舰上有幸存者的几率微乎其微。
  李晟航望了眼三艘战舰的残骸,心知有幸存者的希望渺茫,但他并没有对搜救提出异议。
  “好,我这就安排。”他干脆回应道。
  这些珍贵的星舰战士,每一个都是人类无比宝贵的财富啊!
  韦岚走到舷窗边,望着化作一片金属残骸的宇宙星空,太阳沉浮在虚空中散发着光芒,照射在战舰碎片上,反射出靓丽的银色光辉。
  残骸上不时能看到‘诺亚’、‘曙光’、‘方舟’等字样,这些人类最伟大的造物,此刻却只能勉强看出是战舰的形状,成为了一堆破铜烂铁在宇宙中飘荡。
  “诺亚号,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着这片废墟的海洋,韦岚痛苦的眼神中满是疑惑。
  ……
  耗费了三天时间,确定没有了幸存者后,韦岚下令家园号调转方向,向着一亿公里外的地球驶去。
  站在舷窗前,韦岚最后看了眼已经恢复平静的虫洞,心不由沉了下去。
  虫洞附近遍布了残骸,中间甚至掺杂着核反应堆的幽幽蓝光,那些都是随时可能会爆炸的极度危险源,不把这些残骸清除,是无法进入虫洞的,以目前的家园号,还不具备清理残骸的能力。
  不远处的谷神星安静的反射着幽暗的光芒,布满坑洞的表面,仿佛倾吐着无尽岁月的沧桑。
  “失败了,我们还有机会吗?”
  压抑。
  木然。
  五艘战舰是大动荡之后,残存的人类倾尽全力打造的,是人类孤注一掷的豪赌!
  但显然,人类输了……
  不甘心。
  不甘心啊!!!
  韦岚牙齿咬得紧紧的。
  人类刚从废墟中恢复的希望,怎么能就这样让它消散掉!
  还有办法!
  一定还有办法!
  ……
  回身面对着一众部下,看着众人悲恸消沉面孔,韦岚心中一阵刺痛,数以万计的同胞、袍泽就这样消逝在漆黑的宇宙中,就这样毁灭,甚至连尸骨都没留下……
  可现在没有时间悲伤啊……
  家园号是地球最后的希望了。
  振作!
  必须振作起来!
  “我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韦岚沙哑低沉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亲眼目睹‘诺亚号’、‘曙光号’、‘方舟号’的毁灭,纪元号生死未卜,数万同胞失去了生命,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我也一样。”
  “但是!”
  “这并不是梦!是我们必须接受的现实!你能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罢,这是已经发生的!我们是幸运的……我们侥幸活了下来,但我们也是不幸的,这场灾难,将会伴随我们一生!”
  “也许你会在深夜中被这噩梦惊醒,也许这痛苦会永远伴随你身边,但是,无论如何,我们还活着……”
  韦岚停了一下,继续道:“活着,就要好好活下去!你们的家人,还在地球等着你们!我们……还有家!”
  “有家,就有希望!就有未来!”
  家,这个最温馨的字眼触碰到了心灵最柔软的地方,那些灰暗的眼神里渐渐又出现了光芒,活力又重新焕发在这些人类最精英的战士体内。
  韦岚当即呐喊道:
  “走吧。”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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